「那麼,他告訴我梁小姐已經醒來的事……」
「是真的,」護士盡量保持冷靜的態度說,「梁小姐這回不僅張開眼睛,還開口說話,若不是我親眼看見、親耳聽見,我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就連後來趕來的雪爾醫生都說這是奇跡。」
聞言,眾人立時對看了一眼,並在對方眼中看見了感激。
「那麼思綺她現在是……」
秦軾傑等人忍不住走到病床邊,目不轉睛地凝望著床上的她。
「睡著了。」護士微笑答道,「從梁小姐醒來的那一刻起,到雪爾醫生趕到醫院替她檢查,齊先生都不斷地搖晃著梁小姐,不准她闔眼睡覺。齊先生要梁小姐跟他說話,而梁小姐則說她好累,想睡覺,可是齊先生始終不肯,好像擔心梁小姐這麼一睡下去,又……」
她嚥了咽喉間的硬塊,又伸手抹去眼角溢出的淚水,這才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後來是雪爾醫生再三保證,梁小姐不會再像上次一樣,再度昏迷不醒,齊先生這才讓梁小姐睡覺。」
這一席話讓在場的女生——向婉兒、魏涵祈、童筱茵和席馥蕾皆落下淚來,而男士們則全都蹙緊了眉頭。
「他們兩人呢?」肯恩·莫非問,他指的是齊天歷和Dr.雪爾。
「雪爾醫生可能在他的辦公室裡。」
「那齊天歷呢?」向婉兒依然覺得奇怪,向來寸步不離思綺的他怎麼會在好不容易將她盼醒後,卻不見人影了?
「齊先生說他要去想一想。」
「想什麼?」
護士忽然皺起眉頭,像是突然碰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難題一樣。
「齊先生他並沒有說,」她緩緩地開口。
「呃,那當然,這個問題……」向婉兒覺得有些尷尬,這樣一個私人問題,齊天歷怎會對護士說?她真的是病急亂投醫!
「但是我想,這可能跟梁小姐失去記憶的事有關。」護士接著說。
「失去記憶?!」秦軾傑等人頓時異口同聲的叫道。
「嗯。」護士頷首。
魏雲智擰眉問:「醫生怎麼說?是暫時性的還是永久?」
「醫生說一切都要等到檢查過才知道。」護士回答。
「齊會跑去哪?」
楚國豪皺起眉頭,他還以為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可以迫使他離開這間病房一步。
想一想!什麼事需要他特地離開這裡去想的!即使梁思綺真的失去了記憶,也不可能會影響到他對她付出的深情,除非……
他霍然抬起頭,與同樣若有所思的魏雲智對看了一眼,兩人又在同時間轉頭望向秦軾傑。
他該不會突然發神經也想學秦那一套愚蠢的犧牲自我,成全他人吧?
魏雲智又沉吟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說:「秦,麻煩你先送筱童回去。」
「小祈,你跟他們先回去。」楚國豪隨後也道。
「你們倆要去哪?」秦軾傑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們倆問。
「也許多一點人比較好找。」肯恩·莫非則盯著他們說。
楚國豪搖頭道:「找人不是問題,問題是如何替他解惑。」
「你知道齊在想什麼?」趙孟澤一臉懷疑地看著他問。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那麼想的話,或許不能確定,不過既然連魏都那樣想,大概就八九不離十了。」楚國豪撇了撇嘴角。
「天殺的!你就不能把話說清楚些嗎?」趙孟澤忍不住怒道,而站在他身旁的席馥蕾則伸手輕拉了他一下,要他克制些。
「別忘了這裡是醫院。」她說。
趙孟澤狠狠地瞪了楚國豪一眼,隨即撇了撇唇,不再開口。
楚國豪挑釁地朝他揚揚眉,對於過去與他鬥嘴的日子著實想念不已,可惜自從他娶了個精明老婆後,這個樂趣便被剝奪了,真是可惜。
「我不能跟你們一起去嗎?」魏涵祈走到老公楚國豪身邊問,結婚半年多,在楚國豪的堅持下,她的頭髮已留至肩膀。
「找人需要時間,再加上開導他的時間,即使到天亮恐怕也無法回家睡覺,我不要你明天臉上有兩圈黑輪。」楚國豪摟住她的腰,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魏雲智亦傾身在童筱茵唇上印下一吻。
「早點睡,別等我。」他柔聲道,黝黑的雙眼中儘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要走沒,魏?」直起身的楚國豪問。
魏雲智點了點頭,二度傾身在老婆唇上偷得一吻後,這才快步走向房門,與楚國豪一前一後地消失於病房門外。
「我們也走吧,反正思綺在睡,齊又不在,我們留在這裡也沒意義。」趙孟澤望著眾人說。
「龍,你要現在去和雪爾醫生談一談嗎?」秦軾傑詢問著肯恩·莫非。他的中文姓名為龍華,而早年認識他的人都習慣叫他龍。
「有問題他會主動打電話跟我連絡。」肯恩·莫非搖頭道。
「既然如此,大家一起走吧。」
PUB內音樂喧天,男男女女隨著音樂在舞池內熱情的擺動著身軀,一刻不得閒。
齊天歷一個人坐在吧檯邊,沉默地喝著酒。
外表俊帥表情又酷的他不時吸引著女人上前搭訕,只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上前搭訕的女人個個皆是鎩羽而歸。
當楚國豪與魏雲智找到他時,第N個女人正好怒氣沖沖地甩頭離去。
「兄弟,即使你心情不爽,也用不著到這裡來踐踏女人的心吧?當心哪天會遭天譴。」楚國豪坐在他身邊的位子,揶揄地開口。
聽見他的聲音,齊天歷緩慢地轉頭看他,同時訝異地看見坐在他旁邊的魏雲智。
「你們倆怎會到這來!」他有氣無力地問。
楚國豪瞄了瞄他酒杯裡的酒道:「你認為呢?」
「只是啤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齊天歷撇了撇嘴巴。
「看來情況還好,沒我想像中的嚴重嘛。」楚國豪聳肩,隨即伸手向酒保要了一杯啤酒,一開口就灌了半杯。
「為什麼不繼續守在她身邊,而跑來這裡喝酒?」他直截了當地問。
齊天歷默然不語。
「護士告訴我們,思綺她失去記憶了。」搖晃著玻璃杯內的酒,一旁的魏雲智忽然開口。
輕微地顫抖了一下,齊天歷不發一語地舉起酒杯,一口仰盡杯中剩餘的啤酒。
「護士說你要出來想一想,你想通了沒?」魏雲智轉頭望向他。
「你真決定要犧牲自己,放她自由?」等不到他的回答,楚國豪開口問。
「我們以為秦所受過的教訓可以讓你學聰明一點。」魏雲智緊接著他之後再度開口,眼內有著因記憶而浮現的淡淡憂慮。
相反的,坐在他身旁的楚國豪卻深深地蹙起眉頭,為了多管秦那樁事,他受無妄之災地被揍得鼻青臉腫,也許這回他該學聰明點別坐在這裡多管閒事才對。
「放心,齊和秦那個莽夫不一樣,向來比較崇尚君子動口不動手這句話。」魏雲智揶揄地朝他咧嘴笑。
楚國豪氣悶地瞪了他一眼,隨即轉向齊天歷:「齊,咱們先約法三章,兄弟我不管做什麼或說什麼絕對不會是想害你,所以你可別學秦當初一樣,不分青紅皂白握起拳頭就亂打人。」他一本正經地先朝他聲明道。
魏雲智好笑地搖頭,接著卻一整臉上表情,認真地盯著齊天歷:「說真的,你想了半天,可有想出什麼結果來?」
「喂,你至少該說一句話吧?」楚國豪不耐煩地皺眉。
「她說她討厭我。」
「什麼?!」楚國豪和魏雲智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她不記得我是誰,卻記得她討厭我。」齊天歷悲慘地一笑,像是喃喃自言般地說,「她對我的厭惡根本已經是根深蒂固,恐怕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拜託,你就為了這件事,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喝悶酒?」楚國豪一臉要昏倒地道。
「我以為你對思綺的感情已經到了至死不渝的地步,原來還早。」魏雲智則搖頭說。
「你們根本不懂。」
「不懂什麼?愛情嗎?別忘了我們倆愛情的曲折度可不輸給你。」楚國豪不服地說。
魏雲智卻在唇邊噙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為了親愛的老婆,他心甘情願承受一切苦難。
齊天歷苦不堪言地搖搖頭,他們永遠也不會瞭解他心裡的苦,因為沒有人的愛情會像他和思綺這般曲折與陰錯陽差。
愛情是男女之間相互戀愛的情意,不管它是喜怒哀樂,男女兩人之間擁有的情意交集卻是貨真價實的,然而他和思綺之間卻從未交集過。
陰錯陽差讓分屬兩個世界的他們邂逅對方,而且還意外的有了親密的關係,兩人一開始的關係就脫離了常軌。
他在心有所屬的情況下為了負責而決定娶她,可她卻因兩人之間不相愛而堅決拒絕他,這樣一個脫軌的開始,怎會演變到後來的結局?
為她肚裡的孩子,他努力地逼迫自己適應居家生活,而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表明她對肚裡孩子的憎恨,像他們這樣沒有感情、沒有共通點的兩人,愛情的種子究竟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分別在兩人的心中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