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問我就開罵?她說什麼你都相信,這對我不是很不公平嗎?」她委屈又埋怨地看著袁禔焉。
「我相信是因為我看到她手上的傷,而且雪羔不會騙我,她也沒理由去劃傷自己來誣賴你。」
「難道我就會騙你?」她反問。
「我認識雪羔這麼久了,而且我們又是表兄妹,她不會騙我。展顏,不是我不願意相信你,但我們認識不到一個月……」
誰說的?我四歲的時候就認識你了!展顏在心裡吶喊。
「那些碗是她推我時打破的,她的傷是她自己滑倒割到的。」她平靜地說。
「這是推卸責任嗎?」
「我說的是真的!」她的口氣很堅定。
他搖頭,「你要我如何相信?早上出門前雪羔還送你一件衣服,你不但沒有接受還反諷她;而且這種事情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上次在餐廳你是故意整蘇格蘭的對吧?」
她點頭承認。「可是……」
「我以為上次你已經得到了教訓,不會再犯這種幼稚的錯誤,沒想到事情才過沒多久,你就又惹事,甚至變本加厲。」
他的責罵句句鞭入她的心裡。「我說的都是真的,她的傷是她自己割到的。」她為了不想惹他生氣而按捺住自己不跟朱雪羔起衝突,沒想到還是惹了一身腥。
「自己割到的?是你用法術害她的吧!不管你多不喜歡雪羔,她還是我的表妹,以後甚至可能是我的妻子;你既然住在這裡,就別跟她起衝突,讓我難做人。」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這次真的是她……」她講了這麼多,為什麼他還是不相信?難道只因為她有法術,就可以把所有的罪過推給她?
「我不想再聽你的解釋,但我也不敢相信你會說出那麼傷人的話,你自己好好反省。」
等他走出去並關上門,她才流下眼淚。
她的努力還是白費,終究抵不過朱雪羔的一張嘴。她是精靈,她有法術,所以她就活該受罪?她多希望自己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女孩。
樓下的朱雪羔正在享受袁禔焉和眾人的呵護與關懷,樓上的她還在承受袁禔焉的責罵和朱雪羔的譏諷。做賊的喊抓賊,她平白受了這麼多委屈,卻只能躲在這裡哭泣,真是無奈啊!
第6章(1)
第二天早上,展顏起了個大早,學昨天的朱雪羔,在餐桌上變出了一桌各式各樣的早餐。
好吧!既然袁禔焉不相信她的話,那她就用行動來證明她的清白。這樣想,展顏便釋懷了許多。
展顏總是精神奕奕的,即使有挫折,也會很快忘記;這樣的個性雖然積極,卻容易變成「一頭熱」的局面。
「吃早餐了,猿人類。」她笑咪咪地向袁禔焉打招呼,但仍改不掉「猿人類」這樣的稱呼。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算是回答。
「我做的早餐很不錯吧!」她期待地問。比起朱雪羔,她做得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做這麼多吃不完,浪費。」
她挑了挑眉,「你昨天不是這樣對那個阿姨說的。」那個阿姨就是朱雪羔。
他總算抬起頭來看她,「雪羔是用自己的雙手做出來的,而你只是動動手指頭,就能把生的變成熟的,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的法術就那麼廉價。」她低聲咕噥。誰說「全不費工夫」?使用法術也會消耗她的體力耶!
「禔焉,早。」朱雪羔拖著她的木乃伊手臂,舉步艱難地下樓。「罔市,早。」
「我扶你。」袁禔焉馬上放下碗筷過去扶朱雪羔,朱雪羔順勢把手搭在他肩上,臉頰也靠得他好近,活像一隻無尾熊。
「我叫展顏,不是什麼罔市。」展顏再一次糾正她。
袁禔焉扶著半黏在他身上的朱雪羔到餐桌旁。
展顏趴在她原本的座位上,「感謝阿姨昨天的諄諄教導,現在展顏茅塞頓開,明白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的道理。」
朱雪羔皮笑肉不笑的到招弟的位置坐下。「既然如此,我也只好體會『鳩佔雀巢』是如何的不道德了。」
袁禔焉想起了昨天早上她們的對話,才明白兩人暗地裡的唇槍舌戰。
「阿姨,你也嘗嘗我的塔可派。」展顏也拿了一塊裡面塞滿了芥茉的塔可派給朱雪羔。
「這要沾芥茉嗎?」朱雪羔不知道自己已經中了圈套,還很爽快地嘲笑展顏。
「不用。因為……」展顏停下來,看朱雪羔大口地把塔可派咬下去後,才說:「已經加了。哈……」她說著便忍不住捧著肚子哈哈大笑,看著朱雪羔滿臉通紅,又嗆又咳,她就有復仇的快感。
今天換袁禔焉幫朱雪羔捏鼻子。「展顏,你真是惡性不改。」他生氣地大罵。他還以為展顏反省了一夜會想通,沒想到仍是如此令人生氣。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嗆夠了的朱雪羔也氣得罵她。
展顏皮皮地笑著,「朽木也可以種香菇。」
朱雪羔氣結,轉向袁禔焉,「禔焉,你看她!」
袁禔焉看了展顏許久,那眼神就像醫生對癌症末期病人般的絕望與灰心,這種眼神教展顏害怕。
袁禔焉把視線轉回朱雪羔,眼神馬上變得溫柔,卻讓展顏難過。「你沒事了就好,我去上課了。」
沒有人理展顏,朱雪羔笑著送袁禔焉出門,那景象就像妻子送老公出門;展顏不想看這種會令她想哭的畫面,所以低著頭撥著食物,卻不知自己錯過了袁禔焉對她的注視,而那短暫的注視裡,有太多的溫柔與心疼。
袁禔焉出門後,朱雪羔馬上回來責備她,「禔焉被你趕走了,你開心了?」
「看到猿人類對你那麼溫柔,我倒寧願受傷的是我自己。」展顏懶得抬頭看她,用接近喃喃自語的聲調說著。
朱雪羔什麼不好聽,偏偏聽到這句。「你也想用這招?」她拿了一個盤子摔到地上。「要我推你還是你自己摔倒?」
展顏緩緩地看了地上的破盤子一眼,「你幹嘛?」
「你不是想受傷嗎?我成全你呀!」朱雪羔倒有「君子有成人之美」的道德觀念。
「我不想理你。」展顏起身離座。她不能再惹事了,不然猿人類會討厭她的。
「要不是為了禔焉,我也懶得理你。」朱雪羔冷冷地回她。
「你為什麼要在禔焉面前亂說話?我昨天根本就沒推你,是你自己跌倒的。」展顏一想起昨晚被訓得狗血淋頭就很不平。
「你還不能記取教訓嗎?禔焉是我的,你最好要有這個認知,以免自取其辱。」朱雪羔不可一世的態度任誰看了都會很想把她海扁一頓。
「真是個討厭的老阿姨。」展顏握著自己的拳頭,以防自己終於忍不住揮在朱雪羔那張艷麗的臉上。
朱雪羔最討厭展顏總是叫她阿姨,尤其是「老阿姨」。她拉住正欲離開的展顏,就想把她摔在地上。
「早——安!」一聲絕對宏亮,絕對有精神的聲音突然介入。
作賊心虛的朱雪羔嚇得停住了動作;但下一秒,馬上讓自己跌倒,並拿另外一隻手去讓盤子的缺口咬,割出了一道血痕。
來人便是唐娃娃。她昨天說要去燙頭髮改變髮型,原來也只是在兩顆春麗包包上染了顏色,還是跟展顏相仿的紫紅色。此刻的唐娃娃除了一頭紫紅色的頭髮,仍是一身鮮紅色的行頭,臉頰上的爆擦妝塗得過度的結果,使她看起來像靈幻小子裡殭屍妹。
唐娃娃沒說出她已經躲在樓梯口很久,反而裝作剛剛下樓的樣子,企圖蒙騙眾生。
「呀!雪羔,你坐在地上做什麼?」
朱雪羔的眼淚馬上滾了下來,「奶奶,她推我。」
「哎呀!」唐娃娃張著一張驚訝的嘴,「怎麼流血了?真是捨不得喲!」
朱雪羔一尋到靠山,哭得更勤快了,「奶奶,好痛哦!我就說嘛,我不能招供實話,她昨天就曾警告過我,要讓我兩隻手都變成木乃伊,現在你看吧!」
展顏不想再聽朱雪羔用她那張臭嘴巴譭謗她,便留下一唱一搭的一老一少跑到庭院搞破壞,在沙地上畫了一個朱雪羔的臉,再畫了一百多隻箭射她,還在旁邊寫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
「展顏……」唐娃娃出現在她身後。
展顏馬上出聲制止,「是朋友的話就別訓我,否則我連你一起畫進去。」這威脅夠狠!
唐娃娃蹲在她身旁,拉了拉展顏的頭髮又拉了拉自己的。
「別碰!我的頭髮顏色雖然失敗,但是很寶貴,掉一根我拔你十根。」
「其實啊,娃娃奶奶很早就起床了,你們兩個說的話我全聽見了。」唐娃娃故作不經意地講出重要線索。
「真的?」展顏那雙漂亮的眼睛霎時亮了起來,笑顏逐開。
「展顏寶貝,放心,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幫你跟禔焉解釋。」唐娃娃朝她眨了眨眼。
「哇!娃娃奶奶我愛你,你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難忘,你死後我也一定早晚三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