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老么,真難得,你這一次怎麼會想起我?」和巫蘇一樣,楚非然一直以「笨老么」這三個字稱呼巫舞。
楚非然展現出翩翩貴公子般優雅的笑容,乍看之下,純然無害的微笑,吸引了咖啡廳裡每一位女性同胞的目光。
但對深知楚非然本性的巫舞而言,他斯文優雅的形象,落在她的眼裡只比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笑臉狐狸好一滴滴。
「嘿、嘿、嘿,准四姐夫,你別這麼說嘛!」巫舞一陣乾笑。
在楚非然面前,她應對一向是小心翼翼,以免困難解決了,她卻也被他當成現成的玩具要著玩。
「是……是四姐建議我的……」靈機一動,巫舞決定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巫蘇身上,「我當然不能拒絕嘍。」
「是嗎?」他很懷疑,卻沒有點破,「那好,請問『巫蘇』建議你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他笑著加重「巫蘇」這兩個字的語氣,讓她明白,她在他面前玩的小計已被他看穿。
「嘿、嘿、嘿,就是……就是……」巫舞不自覺的又是一陣尷尬的乾笑,「四姐……她建議我逃家。」
在成精狐狸面前,巫舞決定還是老實一點好了。
「嗯,」對於她能及時「改過向善」,他讚許的點點頭,「很好,再來呢?」
受到他的讚許鼓舞,巫舞鬆了一大口氣。
「因為逃家需要經費,而大姐夫及三姐夫那裡都被我老媽下了絕對迫殺令,我只好來請求老媽干涉不到的『准』四姐夫你資助了。」
巫舞說得很委屈。事實上,如非萬不得已,她也很不想來找楚非然的……
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楚非然眼底閃過一瞬精芒,同時他已決定,要用什麼樣的方法把付出——資助巫舞的本金,從巫蘇身上獲得最大的利益。
「要我資助你,沒什麼問題,不過,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頓了頓,休的唇角緩緩漾起一抹教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接下來,由楚非然低沉悅耳的嗓音裡說出的邪惡內容,差點嚇壞了巫舞「純潔幼小」的心靈。
「只要你答應我上述幾件事,我絕對全力支援你。」
巫舞目瞪口呆,驚畏的目光凝視在他身上,內心瘋狂吶喊著「惡魔」兩字。
「怎樣,你的決定呢?」他的笑依舊從容優雅,任誰都看不出他適才竟提出恁地邪惡的提議。
「我答應。」最初的驚駭過後,她的本性再次抬頭,只見她連連點頭,忙不迭的把自己的姐姐打包出賣。
反正四姐早已經被這優雅的惡魔給看上了,不管她答不答應他的條件,都改變不了四姐的命運,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答應?
就這樣,在巫蘇不知情的情況下,她的將來已被不知事情輕重的巫舞出售。
因為將胞姐巫蘇賤價廉售,順利的從最難纏的金主楚非然身上求得逃家資金後,巫舞立即將目標定在左氏醫院。
而巫舞果真身懷非常人所擁有的好狗運,她才剛踏進左氏醫院,迎面即遇上一身便服的左亦斯。
一瞧見左亦斯,巫舞馬上像個被欺負的孩子,覺得自己有滿腹的委屈急於申訴,嗚咽一聲的就朝他的方向奔去。
「左大哥——」
迎面奔來的人影讓左亦斯不山得楞了一下,下一瞬間,他懷中已經鑽進一個玲瓏嬌小的人兒。
「小舞?!你怎麼了?」
他本能的擁住懷中的巫舞,說話的口氣儘是擔憂與心疼,「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我……我……」自他懷中抬起頭,巫舞的小臉蛋是與陽光無憂氣質完全不相襯的愁苦,當她察覺左亦斯臉上顯而易見的擔心時,神情先是一楞,欲言又止的小嘴扁了又扁,最終「哇」的一聲,埋進他懷裡大哭出聲。
這下子左亦斯亦更加手足無措。
他說也不是、講也不能,只能於事無補的輕摟著她,一面輕拍安撫著她的背脊,一面不住的安慰。
「別哭了,有什麼難過和委屈,你都和左大哥說,只要左大哥做得到,絕不推辭。」
雖是哭得大聲小聲不絕於耳,可巫舞的耳朵構造已數超凡人聖級,對於有利於自己的話向來是靈敏得很,從來不曾錯過任何一則有益於她的承諾,這一次也一樣。
左亦斯的話才剛說完,她已經抬起哭得淚水縱橫的臉蛋,含著淚的雙眼,目光炯炯直盯著他追問:「真的嗎?不管什麼事,左大哥你都會幫我嗎?不可以騙我哦!」
「當然。」左亦斯答得直截了當、毫不猶豫。
吸吸鼻子,衝著左亦斯的保證,臉上淚跡猶在的巫舞欣喜的送上一朵真心誠意的笑,「那我就不哭了。」
有了他的保證,本來哭得傷心不已的她,瞬間眼中的淚水居然奇跡似的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看得左亦斯不由得又是一楞。
其實剛才她才不是因為受了委屈而哭訴,她只是因為鬆了一口氣,淚線失控罷了。
巫舞這一路上,為了不知該用什麼理由,才能哄左亦斯收留她,真可說是擔心煩惱了好久,誰知才一照面,巫舞一眼即看見左亦斯眼底的溫柔與擔憂。
剎那間,她就知道自己這一路是白擔心了,她知道擁有這樣為她擔憂眼神的人,絕對不會對她見死不救的。
在這一瞬間,巫舞緊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得以歸位,而她的淚水也因為突然消失的壓力及左亦斯那不問利害關係,全然無條件待她好,而不山自主的淚流滿面。當然,以上純粹是巫舞內心的思緒轉折,左亦斯並不清楚她的心思。
也因為這樣,又讓她意外再賺了一個承諾,她當然會忍不住笑開懷嘍。
「謝謝左大哥的收留,還清左大哥多多指教。」她跳起來,趁著左亦斯還來不及回應,便一把抱住他頸項不放。
巫舞喜孜孜的,滿臉燦爛笑容的在左亦斯兩頰各印上一吻,當作收留的謝禮,接著迫不及待的問:「現在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一手搗著受襲的臉頰,左亦斯無言。
對於喜怒一向不形於色的左亦斯而言,巫舞這種忽泣忽喜,前後情緒反差甚大的樣子,他一時之間還真是難以接受。
當然,他的心同時也為巫舞印在頰上的輕吻而撼動莫名。
「不行嗎?」
察覺左亦斯久久不回應,巫舞滿腔的喜悅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擔憂之色染上她的眉睫,看得他不免又是一陣心疼。
「不。」不想看她難過,左亦斯想也不想的直接搖頭否認,「只是有些地方不甚明瞭,能否請你把事情洋細說清楚?」
「哦。」巫舞大大鬆了口氣。
「事情是這樣的,因為某些原因,我暫時不敢回家,但又沒有地方可以去,所以希望左大哥你能收留我到你家住一陣子,可以嗎?我保證我會乖乖的,絕對不會給左大哥添麻煩,真的。」才怪!
製造麻煩早已成了巫舞天生的本事。不是她說乖,就真的不會出事,但為了確保自己不至於流落街頭,她一臉乞求,十足可憐的大開空頭支票。
「借住我家?!」左亦斯一臉為難。
沒想到她的問題竟是這個,雖說她已成年,但無論如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不妥……嗯,這事有必要再商量商量。
打定主意之後,左亦斯試著從根本解決問題,「小舞,你為什麼不敢回家?」
「因為我媽在家裡等著要剝我的皮。」想到老媽教訓起她時,各種心狠手辣的手段,巫舞不山得又是一陣冷顫。
「為什麼令堂要教訓你?」左亦斯接著問。
「因為我做了一些事,讓她覺得很沒面子,所以她很生氣。」巫舞避重就輕的說。
「是什麼事,比你的母親這麼生氣?」
對於左亦斯的不捨迫問,巫舞不禁垂下頭欲言又止,「就是……就是……」
她用眼角餘光偷偷瞄了他一眼,瞧他三番兩次耐著性子追問,她的心就不由得一沉。看來是瞞不過了。
不知道為什麼,巫舞對他有一份特殊的好感,所以不論是基於什麼原因,她都不想說謊騙他,這或許就叫做一物降一物吧!
她低著頭,小聲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因為這樣,所以老媽非常生氣,還不准我兩位姐夫收留我,如果被她逮住,我一定會被毒打一頓。」巫舞把自己的處境說得可憐兮兮。
然而最可憐的是,她清楚自己的話一點也沒有誇大——如果她真的不幸被母親逮到,這些淒慘遭遇全都將成為事實。
「也難怪你母親生氣。」左亦斯長歎一聲。
就事件本身而論,巫舞確實有不是之處,身為她的母親,欲教訓自己做錯事的孩子,身為外人的他更沒有資格干涉,但,理智雖是這麼想,可他又怎麼忍得下心,任巫舞擔心受怕呢?
再一次長歎,左亦斯柔聲問:「沒辦法讓你母親消氣嗎?」
巫舞不語,只是將那顆低垂的腦袋瓜子左右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