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兆曳一驚,整個人手忙腳亂了起來。
「怎麼了?」他急忙問道:「你哪裡不舒服,很難過嗎?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彎腰想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時,卻被她推著拒絕。
下一秒,她的雙手攬上他脖子,緊緊的靠著他。
「明俐?」他身子不自覺的僵了僵。
「你來了,你來了……」她哽咽著不斷低喃。
「怎麼了?」他真的很擔心她的情況,畢竟不久之前她才昏倒過。他想稍微推開她些,探視她的情況,但她卻緊緊的抱著他,死都不肯放手,無奈的他只好跟著坐進沙發,讓兩人都能舒服些。
她哽咽了好一會,而他除了不斷輕撫她背部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終於,懷中的她動了動,主動鬆手退離他懷抱。
「好點了嗎?」他低頭溫柔的問道。
褚明俐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對不起。」她啞聲說。
「你並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為什麼這麼說?」梅兆曳搖頭道,旋即起身提起剛剛放在地板上的袋子。「我去煮些東西給你吃,吃完之後你必須吃藥。」說完,他轉身步入廚房。
他還在生她的氣,褚明俐在心裡想道,雖然生氣卻無法將她置之不理,他果然還是她所認識、她所喜歡的那個梅兆曳。
算了,她投降了,即使他不可能愛她又怎樣?她還是能喜歡他,能愛他,能享受有他這個朋友陪伴時的幸福感覺,她再也不會將他推開了,除非是他先與她疏遠,否則就這樣繼續吧,直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她一個人坐在客廳裡,聽著廚房裡不斷傳來的忙碌聲音,下定了決心。
一切就像恢復到他們吵架之前,但卻又有點不一樣。
梅兆曳仍是每天到店裡接褚明俐下班送她回家,然而與先前不同的是,他會陪她上樓,確定一切安全無虞之後才離去,也絕口不再提及要她搬家的事,甚至於連她並沒有換新鐵窗、鐵門,亦未予以置評。
有天回家,他們在路上遇見醉漢調戲婦女,她正義之心再度抬頭的衝上前去管事,事後他的臉色雖很難看,卻什麼也沒說,之後更不再提,好像從未發生過那件事一樣。
他仍然關心她、擔心她、照顧她、保護她,但卻不再管她,她赫然發現。
而這感覺,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像是他在自己的周圍劃了個圈,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圓圈之內,結果卻在圓周上,怎麼轉也接近不了他半分。她感覺自己被他排拒在外了。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她不知道,只知道他雖然是關心她的,但她卻完全碰觸不到他的心,而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甚至還感到生氣。
他到底是怎麼了?她以為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使性子,只要她恢復正常,一切便也能跟著恢復正常,但……可惡,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呀?
褚明俐捧著頭,感覺自己的腦袋瓜好像都快要想破了,但是為什麼還想不出解答呢?可惡!
「明俐姐,你沒事吧?」小陶輕觸她問道。她還以為明俐姐的頭痛毛病已經好了說,怎麼又犯了?真是令人擔心。
「我沒事。」褚明俐抬起頭微微一笑。
她將視線再稍微抬高了一點,看向牆上的時鐘,再轉頭看向四周。
「快十點了,如果沒客人的話就準備打烊吧。」她交代道。
「明俐姐,你真的沒事嗎?」小陶仍不太放心的問。
「我——」
「叮叮叮!」
「歡……」小陶轉頭,習慣性的揚聲喊,卻在看清楚來人時改口道:「梅大哥,你來得正是時候,明俐姐好像又犯頭痛了。」
「小陶。」褚明俐有些怪罪的輕瞪她一眼。
梅兆曳聞言,迅速的走向她。
「怎麼了?你上回的感冒還沒完全好嗎,還是又感冒了?」他蹙起眉頭,擔心的盯著她。
「我沒事,你別聽小陶亂說話。」她安撫的說。
「我哪有亂說,明俐姐剛剛就一直抱著頭,一副好像頭很痛的樣子。」小陶在一旁小聲的反駁。褚明俐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明俐……」
「我真的沒事,我可以發誓。」她回過頭來打斷梅兆曳,並轉移話題。「你肚子餓嗎?要不要吃塊蛋糕什麼的,或是喝杯咖啡?」
他沒有回答,而是很仔細很認真的盯著她的臉一會,確定她的氣色正常,也沒有露出任何一絲痛苦的神情,這才鬆了口氣的點點頭。
「那給我一杯咖啡好了。」
「好,我去幫你煮。」她起身道。
「明俐姐,我來弄就好了。」小陶連忙說。
「你們準備打烊吧,咖啡我來弄就好了。」她搖了搖頭,逕自走向櫃檯內去煮咖啡。
不一會,員工們相繼下班,店內只剩下他們兩人。梅兆曳一邊啜飲著咖啡,一邊等待褚明俐做完結賬的工作。
店內沉浸在一種寧靜的氣氛中,感覺是那麼的自然而舒適。
「叮叮叮!」
怪了,小陶他們剛剛離去時怎會忘了要把門反鎖呢?心裡忖度著的褚明俐,才微笑的抬起頭迎向來人——
「對不起,本店已經打烊——」
「別動,把錢全部拿出來!」
兩名搶匪手持西瓜刀,一名站在門邊戒備著,一名則凶狠的揮舞著刀子朝他們叫喊。
搶劫!
這兩個字倏地出現在褚明俐腦海中,但是她並不是害怕而是感到不敢相信。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呢?
「動作快點!」站在門邊的搶匪朝同伴叫道,同時不斷回頭看向門外。
「聽到沒有,動作快點!」靠近他們的搶匪用西瓜刀敲打冰櫃,催著櫃檯內的褚明俐,表情凶狠。此時,梅兆曳站了起來。
「別動!你最好別輕舉妄動。」搶匪立刻將閃閃發光的西瓜刀指向他,恐嚇道。
「你以為用這種東西就可以嚇得了我嗎?」梅兆曳面不改色看著他,冷冷的問。
「媽的!」被挑釁的搶匪頓時惱怒的咒罵一聲,持刀就朝他劈過了過來。
「小心!」褚明俐頓時害怕得尖叫出聲,拋下手邊結到一半的賬,想衝出櫃檯幫他。
然而一切就像是在拍戲一樣,暴怒的搶匪才靠近梅兆曳伸手可及的範圍,梅兆曳一個側身,一個抓握再加上曲膝一擊,可怕的骨頭斷裂聲立即響起。
門邊的搶匪趕來支援同伴,卻被梅兆曳一個抬腿動作掃掉手中的西瓜刀,再來一記迴旋踢,他立刻飛到空中,接著砰地一聲巨響,壓壞了一張桌子和椅子。而這一連串的動作,快得褚明俐甚至還來不及跑出櫃檯就結束了。
「打電話報警。」梅兆曳冷靜的說,絲毫不像剛剛徒手面對兩名持刀歹徒般的狠厲。
她點頭並立刻拿起電話撥打一一○報警,待她掛斷電話時,梅兆曳已利用店內用來包裝蛋糕的麻繩,迅速將兩名呻吟不斷的搶匪捆綁起來。
她想過去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卻發現自己雙腳無力,渾身顫抖,心跳劇烈得好像要從胸口跳出來一樣。她軟綿綿的癱在椅子上。
「你還好嗎?」確定已將兩個人綁得夠牢,梅兆曳走向她問道。她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像被嚇壞了一樣。
「你有學過功夫?」她虛弱的抬起頭看著他。
「二十年的空手道。」
二十年?這不就表示從他轉學之後,他就開始學空手道了?
「你從來都沒跟我說過。」她有些責怪的說,因為她還在因害怕他會受傷而全身虛脫無力。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說的。」他聳肩道,聽見警車嗚笛聲逐漸由遠而近。「警察來了,我到外頭看看。」他說著轉身走到店外去。
第六章
褚明俐用力的喘了口氣,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面對這個事實。
練了二十年的空手道?那他根本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嘛,她之前竟還妄想要保護他,她真是個大白癡!
煞車聲在店門外響起,警車嗚笛聲也在一瞬間停了下來。
「叮叮叮!」店門被推開,魚貫而進的除了梅兆曳之外,還有四名持拍員警。
「有人受傷嗎?」最後進們的員警公式的問道。
「不要說笑話,小高。」第一位走進店內的員警回頭提醒。
「什麼?」小高一愣。
「什麼?!你沒注意到在場有誰在嗎?」這回開口的是第二位走進店內的員警。
「誰?」他轉頭看向在場者,在看到梅兆曳的瞬間忽然定住,睜大雙眼。「老師!」他大叫道。
「老師?」褚明俐疑惑的看著眾人。
「老師,你怎麼會在這!」小高迅速的走到梅兆曳面前,熱切的問著。
「這間店是我朋友開的。」他客氣的回道,因為說實在的,對方雖叫他老師,他卻不記得對方是誰,而且很明顯,除了眼前這個名叫小高的員警外,另外那兩個也認識他。他們全是他的學生嗎?上過他教的空手道課?
「原來如此,這兩個笨搶匪搶錯店家了。」第一位員警喃喃地說,蹲下身來察看搶匪的傷勢,看是不是應該要救護車前來。「這個手骨骨折,至於其他處大概要看X光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