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她自己動手,曉顏連忙著急地上前要接過她手中的巾帕,彷彿怕她怪她不盡責似的慌亂。
「沒關係,我來照顧他好了。」
「夫人怎麼會來?」她好奇地問。
「我來這兒的事,暫時別讓無極知道。」不覺得有必要向一個丫鬟解釋那麼多,錢盈盈沒多說什麼,只是頭也不回地交代道。
「是的,夫人!」晶亮的眸中閃過一絲起伏,但很快又隱去。
「還有,這些是我特地請大夫開的方子,妳拿去煎吧!」
將自己帶來的藥材遞給曉顏,錢盈盈的手很自然地再次探向唐無極的額際,拂開他被汗水濡濕的發。
他是她名義上的夫婿,但這卻是除了洞房外她第一次這麼近的望著他,心中驀地生起一抹奇異的感受,忍不住地她探出纖指,細細地描摹著他英挺的五官。
此刻的他完全沒有平時那種劍拔弩張防衛之姿,頰畔的那抹蒼白為他添上了一抹柔軟,纖指輕劃過他那飽滿的額、挺直的鼻粱,然後來到他薄抿著的唇,腦海中浮起那日他刻意在大庭廣眾下所做的行為。
心下一陣莫名的悸動,想都沒想的,她俯下身,雙唇貼上了他的。突然間她很想試試是不是每一次的唇舌交纏,都能帶給她那麼大的震撼,彷彿所有理智都被抽離的感覺。
四唇交接,她還來不及細細體會這樣的感受,昏迷中的唐無極卻彷彿有著自己的意志一般,她才貼近,他的唇舌便跟著纏上了她紅艷的唇,雙手也環上她渾圓的肩頭,硬將她向下拉去。
「你……」完全沒有想到昏迷中的男人竟然還有這等蠻力,猝不及防的她整個人撲跌在他的身上。
她的雙手貼上他的胸膛,想要藉此施力拉開彼此的距離,可是偏偏男女天生力氣上的差異,讓他就像一棵巨樹般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喂,你別……」錢盈盈才開口,誰知他的唇舌又纏了上來,一陣教人熟悉的昏眩感又隨著他的吻到來。
下意識地,她不由自主地回應著他,原本的抗拒也漸漸轉化成迎合他的舉動。
感覺到她的妥協,唐無極心滿意足發出一聲喟歎,雙手和雙唇更是宛若靈巧的蛇信般在她的身上游移著。
他……真的病了嗎?
儘管他的體溫依然燙得嚇人,儘管他的喘息是那麼的急促雜亂,可是他卻能精準地在她身上製造出一波又一波熾人的火苗。
著實讓人難以相信他是真的病了……
很快的,慾望的火苗再次蝕去她所有的理智,兩人沉淪在無邊的慾海之中,誰也無心去注意那被緩緩闔上的門扉,和一雙窺伺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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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陽光透著窗欞照拂進屋裡來,爬上唐無極那張俊逸的臉上。
微炙的熱度讓他微微地睜開了雙眼,那透著光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忙碌的身影。
女人?!
因為這娉婷的身影,昨夜的一切隱約在記憶中浮現。
侵略、抵抗、妥協、沉淪……
模糊記憶中的那張臉,好像是錢盈盈的美艷,可是她人又不在這兒……糟!昨夜他該不會是在病糊塗的情況下,把乖巧的曉顏誤以為是……
剛忙完瑣事,一轉身便對了一雙若有所思的眸子,曉顏立時大喜過望地奔上前數步。
「少爺,你醒了!」
一雙手完全忘了尊卑地往他的額際探去,當手心傳來的溫度不再滾燙,她的臉上立時出現了一抹安心。
「曉顏……」顧不得喉頭仍泛著疼痛,唐無極以粗嘎的嗓音問道:「昨夜這兒除了妳在還有別人嗎?」
「沒有。」她低著頭迴避他的眸光,小聲地答道,雙手不知所措地在身前絞弄著。
她那模樣怯生生地,完全展露出小女人的羞意。
唉,果然,他在迷亂之中似乎做了不可挽回的錯事。
「那……」他原本想多問些好證實,可是一想到曉顏嬌羞瞻小的個性,當下閉了嘴。
他忽爾探手,拉過那雙幾乎被她絞成麻花辮的手,許諾道:「妳放心,我不會虧待妳的。」
曉顏聞言,驚愕地抬頭,嫩紅的唇微微開闔著,但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闔上,什麼話都沒說。
唐無極望著她的模樣,心中突然浮現錢盈盈那張總是泛著自信的臉龐,兩相對照之下,對曉顏的好感登時又多了幾分。
嗯,曉顏這模樣才像是女人嘛,柔弱得像朵花兒似的惹人憐愛。
只不過這陣子只怕得要委屈她了,因為他和錢盈盈的交手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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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大大的朱紅門,唐無極拉起叩環撞了幾下門扉。
幾記沉沉聲響過後,門內這才傳來守門招呼的聲音--
「來了、來了!」待開門看清門外的人,他遂道:「喲,這不是咱二少嗎?」
李奇看慣了這朱紅大宅裡的糾葛,一雙眼可利得緊,更是養成了狗眼看人低的惡習。
他很清楚知道,二少在唐家只是個名義上的主子,在唐老夫人的眼中,更是徹徹底底的恥辱。
再加上他現下又入贅了錢家,不管是為了啥原因,總是讓唐家的面子上掛不住,所以對他他雖然也涎著笑臉,但其中隱含著瞧不起的成份。
「李伯,我要見奶奶。」一見門開,唐無極不理會他輕蔑的態度,交代了一聲便要進門去。
然而李奇兩手橫攤,硬生生地擋住了他的去路。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沉沉的聲調中隱隱含著一抹怒氣,他利眼掃向他,質問著。
明顯地感受到他的怒氣,李奇心中倏地一驚,這二少平時不是沒啥脾性的嗎?
怎麼出了一趟遠門回來,那氣勢就完全不同啦?!
連忙收起心中的輕蔑,他趕快撇清關係地說道:「呃,其實小的也是不願意這做啦,可是老夫人有交代,現下二少已經是錢府的人了,所以若要進唐家,得走側門。」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一股氣沖上心頭,唐無極雙拳緊握身側,即使努力地想要掩飾怒意,但那憤怒還是宛若排山倒海般洶湧而來。
「我要走正門。」他不但要走正門,而且還要大大方方地將自己娘親的牌位給迎進唐家的宗祠去。
要不然他犧牲自己去換回龍腦香有什麼意義?
「二少,你就別為難小的了,我……」李奇扮無辜,裝可憐地乞求道:「你也知道老夫人的脾氣,我要是真放你從大門走進去,那我鐵定得回家喝西北風了。」
對於他的請求,唐無極還沒做出任何回應,一記清脆的嗓音已經自他的背後響起--
「這算為難嗎?」縱使知道唐無極在唐家沒啥地位可言,但錢盈盈沒想到,竟然會沒地位到就連門房都可以輕慢欺負他的地步。
她幾乎可以想像,以前唐無極在唐家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本來這不關她的事,可是也不曉得為什麼,這樣的發現讓她的心頭梗著一口氣,忍不住想要替他討回一個公道。
「妳……」乍見她的出現,唐無極著實詫異無比。
她不是應該乖乖待在杭州嗎?像她這樣的千金小姐這樣千里迢迢地跋涉,是要來看他出糗難堪的嗎?
「唐家的人要進唐家算是為難?」不理會他的詫異,她直接挑上了李奇,以傲然的態度質問道。
「可是老夫人說他入贅錢家,就不是唐家的少爺了。」雖然不曉得這個姑娘是什麼身份,但瞧她滿身貴氣,眼兒尖的李奇再次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免得得罪了人。
「是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只怕唐家也不想要我夫婿特地送回來的龍腦香了。」冷冷地一揚柳眉,錢盈盈很自然地握住唐無極緊握成拳的手,對著他說:
「相公,既然人家不希罕咱們的龍腦香,那咱們走人就是。」
她之所以沒在婚禮後立刻給他大伯龍腦香,就是為了留一步棋。
「可是……」唐無極又要開口,偏偏她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還刻意揚高聲量道--
「沒啥可是啦!相公,你身為唐家人,有情有義為唐家犧牲,可他們卻恁是不知道好歹,他們可別以為我們還會去求他們收下龍腦香,相反的,只要得罪了咱們,他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唐家大公子去死好了。」她不疾不徐平緩地說完這段話後,藕臂往唐無極的手臂一攙,暗地裡使力硬是拖著他離開。
「妳這是幹什麼?」雖然這樣放話有出口氣的快感,可是只要一想到娘的牌位還寄居寺廟,他就忍不住為她的自作主張而憤怒。
若是奶奶到時選擇硬碰硬,來個玉石俱焚的話,那麼他這輩子下就沒有完成娘親遺願的一天了嗎?
「我看不慣!」很簡單的一個理由,即使面對他的盛怒,但她卻不後悔自己這麼做。
再怎麼說他也是她錢盈盈的夫婿,哪容得人家這樣錯待和看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