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考慮了一下,大著膽子推開門,一打開房門,撲鼻就是一陣難聞的酒臭味,她皺皺鼻子,忙拿手帕摀住,才敢一步步踏進房內。
真是的!打破酒缸了嗎?酒味這麼重。
房內烏漆抹黑的,靠著外面明亮的月光隱約看得見房內的輪廓。她緩緩的走進,找尋莫席天的人。
「誰……我說過……誰都不准進來……的。」莫席天模糊的聲音從裡邊傳來。
「莫大哥?」藍洛洛朝著發聲處前進,走進內房,才看到莫席天趴在床沿,似乎是喝醉了。她皺眉頭,醉了,要怎麼請他幫忙?看來還是明天再來好了。
她猶豫了一下正轉頭要離開,冷不防,一隻大手將她抓住,她來不及驚呼,就已經被甩跌到床上。
「你……是誰?」她雙手被莫席天制住,她努力掙了一下卻無法動彈。濃重的溫熱酒氣在她面前不斷的噴來,莫席天的臉就在她眼前不到一寸,濃滄的酒氣讓她快要不能呼吸了。「莫大哥,你不要這樣,我是有事來找您的,您快放開我呀。」莫席天迷濛深黑的眼光令她不由得害怕。
「琦兒……你是琦兒,我終於找到你了……」莫席天聞著屬於女人的香氣,是琦兒,是琦兒……他的琦兒回來了。他漸漸把頭埋入她的肩窩。
洛洛嚇到了,努力的試圖跟他解釋。「莫大哥,我不是呀!我是洛洛,洛洛呀!」
沒想到他猛然發怒,將她拉起身,用力的搖晃的大叫:「不,你不要騙我,你是琦兒,是琦兒,難道……你……你還不原諒我?」
洛洛被他搖得頭昏腦脹,下意識的用力掙脫他,沒想到莫席天突然松下,她來不及應變,「砰!」的一聲傳自她的後腦,震得她眼前發黑,最後的意識是——她——她怎麼這麼倒楣——然後她便昏死了過去。
「琦兒……」莫席天溫柔的抱起她柔軟的身子,努力的將她平放床上。
「琦兒……我……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莫席天在她耳旁低低的呢喃。用臉頰揉搓著她的臉側,身體慢慢壓上她的……
外面的夜依然沉靜,月光也依然明亮,漆黑的書旁內是寂靜無聲……
在北方,有一群在無意間流落人界的異世界妖魔……
魔族的形貌和人類相似,若混在人群中是分不清的。
不同於人類的,是他們天生皆具有異能,四肢各有油亮鮮艷的鱗片鑲嵌。他們的形貌是永不衰老的,直到死亡,軀殼才會漸漸消失,留一絲靈氣供下一代剛出生的生命吸取,順利成長。
不過,因為空間的不同,他們是無法隨意闖入人界。
可是,世界上畢竟沒有永遠不可能發生的事。
百年前,在一次天搖地動之下,兩界之間出現裂縫。剛開始的遽變使得氣流混亂,因此,讓許多魔物在不可抗拒的引力之下被吸入人界——
待天地一切歸於平靜時,那些魔物們已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從此流落在異域……至少在他們來說是這樣的。
他們找不到回家的路,原有的異能也隨著空間的不同消失了大半,幾乎和普通人類相差無幾。
時間如流水般逝去,他們仍然找不到回家的路。魔族們漸漸死心了,慢慢的嘗試融入人類的世界,適應人界的生活,與人類相處。
在人界的日子很漫長,他們在人界繼續延續下一代,同時也不放棄尋找回家的路,就這樣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回家變成他們最希冀而不可求的一個美麗的願望。
但是,就在他們以為可以和人類和平共處時,一件令魔族們悲憤的慘事發生了,同時大多數流落人界的魔物也因此而犧牲,只剩下寥寥無幾的魔物勉強存活。
他們剛開始進入人類的世界生活,不敢太過深入,僅在少有人煙的地帶活動覓食,過著幾乎與世無爭的生活。
可惜,在經過數代之後,他們的戒心漸除,開始對人類好奇,於是,他們有了第一個人類朋友、有了第二個人類朋友,就有了第三個人類朋友,繼而有更多的人類朋友……可是他們不知道人類的世界是複雜的,人類的心思是難以料想的,人類的貪慾更是無窮無盡……
十八年前,他們破例帶著被他們所信任的人類朋友參觀他們的族群,帶著被認可的希望,同時也希望那些在人類族群中有強大勢力的人們能幫他們找尋回家的路。結果就在第二天他們首次嘗到了仇恨的滋味——那些他們帶回來的人們趁他們夜晚熟睡時放火燒了他們,甚至連那些他們延續命脈的孩子們也被燒得蛋破液流——
殘留下來的魔族們,在悲憤下分成了兩派。
一派消極的主張不再和人類接觸,盡力尋找回去的路。
另一派則對回家再也不抱任何希望,立誓要為死去的族人報仇,統治人類的世界,佔有它,做為報復——「那就是『血影』對不對?」琦兒眼眶已紅,望著師父。從她有記憶開始,師父的容貌就不曾改變過,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刻下一點點的痕跡。她一直以為那是師父武功高深,內力已近完美的緣故,沒想到……
「應該不會錯的。」雲霞師太哀傷的歎息,睿智的眸光裡有太多深沉的悲傷。
「師父……」
琦兒看著師父難掩的哀淒,不知該講些什麼。雲霞師太在她的心目中是教她一切本事的師父,情感上更是母親和父親的綜合體,比自己的親人更是親上好幾倍。
「琦兒,我相信聰明如你,我說了這番話,你也該猜到師父的來歷和身份了吧?」
「師父,不管您是什麼,在我心裡您永遠是我最親愛的師父!」琦兒情緒激動地緊緊環抱住雲霞師太。
雲霞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知道。不過,我仍然感謝你知道我的身份後,不嫌棄我是個異族。」雲霞師太將袖子挽起,露出光滑潔白的手臂,上頭怵目驚心鑲嵌著兩片鱗片,猶如指甲般的大小,碧綠鮮艷的色彩,在陽光下流幻著妖異的光芒。
琦兒驚艷的低呼!雲霞笑了笑。
「在我們的世界裡,綠色的鱗片代表的是祈福,天生具有感應禍福的能力。」她將袖子拉下,遮掩住綠色的光華,然後收出笑容,嚴肅正色地道:「琦兒,在人類對我們趕盡殺絕後,我倖存的族人們便立時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復仇,一派主張繼續找尋回家的路,同時也立誓不再踏足人類居住的地方,永遠不再與人類這等好險的動物交往,當時我也是立誓的一員……」
「師父,那……」
「我知道你的疑問,你是要問我為何發誓不和人類接觸下,又將你接回來,是嗎?」雲霞師太摸了摸琦兒滿不解的小臉。
琦兒笑著點頭。「對呀,師父老是正正經經的,連說個謊話都還會臉紅,不像是拿發誓當放屁的人呀?」
「是呀,你說得很對,我的確不像你。」雲霞師太的臉沒有紅,表示她絕對沒有說謊。
「師父——」琦兒不依的嚷嚷。
「你說說看,有哪一次你的誓言能聽的呀?」雲霞取笑她。
不待她反應,她用食指點住琦兒欲言又止的嘴巴,正色道:「你先不要說話,靜靜的先聽我說。」見琦兒點頭,她才拿開手指,將琦兒拉到她面前坐下,才繼續道:「在我們的族裡,我是具有感應禍福的能力,可是在人界中,這樣的異能變得無法隨意控制,而且需要大量的休息培養失去的異能,這段時期我們稱之為昏睡時期。」她垂下眼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在大禍發生前,我正在隱密的地方進行我的昏睡時期,對外界是無法感應的,否則那麼多的同胞也不會死於非命……」想到當時,她醒來時候那種突然而來的心悸,待見到族人們慘死的景況,她不禁淒愴落淚。
琦兒難過的拿出手帕,幫師父擦拭淚珠。
雲霞突然微笑興奮地握住她的手。「可是在十七年前,也就是慘事發生之後的一年,我偶觀星空,意外的發現天降四星,我那時福至心靈,知道回去的路就繫在四星其一,當時的我心情簡直只有無可比擬的欣喜若狂可以形容了,幾百年來,魔族的願望終於可以實現了!」
「那是我出生的時候。」琦兒道。
「沒錯。」
雲霞師太點點頭,繼續說:可是在片刻之後,我卻發現四星閃亮,竟齊落一點,那表示四星將會玉石俱焚!他們所發出的光芒會將其他的星光摧毀——於是,我當下做了決定,刻不容緩的趕去四星降落的地點,試圖改變這既定的命運……」
雲霞師太深深的看著琦兒,道:「當然,我說到這裡……接下來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接下來是師父南下找到了四星降落之處,將她帶了回來,直到今日。因為她就是那個可以幫魔族們找到回家的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