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琦兒問他。「莫大哥,你跟『血影』有什麼過節嗎?」
「沒有。」他皺起眉頭道:「你怎麼知道『血影』?」
「你忘了嗎?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跟那些黑衣人對打時,我可聽見那些人自稱『血影』,奇怪,倘若你們之間沒有過節,那『血影』為什麼要找渾天堡的麻煩?莫大哥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不要想大多,『血影』的事我自會處理。說到第一次見面,那時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會在那裡?你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單獨走在路上又沒有人保護很危險嗎?」
「拜託,我又不是第一次在江湖上闖蕩,我穿著男裝誰會知道我是女的,那條路我也熟得很,再說我的功夫可好得很,誰敢欺負我?」她挾了一塊肉放進嘴巴,毫不在乎地說。
「總之,在沒有人保護之下,你最好不要一個人獨自出門。」他嚴肅地說,終究是女孩子,更河況她的身體並不是很好,上次不過從樹上掉了下來差點就要了她的命,他可不相信她功夫會好到哪裡去。
「你不相信我?」她放下筷子,嘟著嘴道。
「我是關心你,不希望你有任何的損傷。」他認真地說。
注意到他眼中的真摯,她歪著頭想了一下。「那,以後出去你陪我。」
見他點點頭,她又開心起來。
這一天堡裡來了一位貴客,竟鬧得下人們奔相走避,人人自危,生怕被分派去服侍這位貴客,只可惜,總要有人去服侍他,否則連小小的待客之道都做不到,渾天堡又如何能稱天下第一堡。
所以被選上的人只好痛哭流涕的自求多福啦!
沒被選中的則個個歡天喜地,慶幸祖上有德,平時燒香拜拜沒有白費呀!
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渾天堡的下人如此懼怕?琦兒好奇死了!
春麗和夏艷說,那位貴客是個奇怪又可怕的人,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會到堡中住上幾天,然後不准閒人隨便進入他所注的院落,除了服侍他的僕人之外。
「他是怎麼奇怪又可怕?」奇怪又可怕?這可有趣了!
「他長得好可怕哦,又高又壯,身上橫橫豎豎的不知幾百條傷疤,尤其是他的臉上更是慘不忍睹,猶如厲鬼,可怕極了,而且最過分的是他的脾氣反覆無常,服侍他的人總是被他整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有時下人不小心走近象院的範圍,他就會無緣無故把人捉弄得慘兮兮的,有一次阿吉還被他丟入糞坑,差點淹死呢!」她們心悸地道。
「哦?這樣的事情難道堡主不知道嗎?」她疑惑地問,照理說莫大哥是不會不理下人的死活才對,除非那位客人的身份來頭不簡單。
「當然知道呀,可是堡主卻要我們在他來時盡量避開,不要惹他不快。」她們無可奈何地道。
是嗎?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讓莫大哥也對他忍讓三分?長得又高又壯,加上全身刀疤?怎麼聽起來好像是……不過也不對呀,她心中想的那個人雖然也是十分古怪,可是他長得可好看極了,跟可怕如厲鬼的相貌一點也搭不上邊的,琦兒對那位住在象院的怪客簡直好奇死了。
當天下午,她竟不顧春麗和夏艷的阻止,蹦蹦跳跳的前往象院拜訪怪客去也!
舂麗和夏艷她們深知莫席天對琦兒小姐的重視,恐怕連她少了一根頭髮也要追問的。如今她卻不顧她們的勸阻硬要去象院看那個人,恐怕是凶多吉少,而小姐有了什麼不是,她們的下場可想而知,她們光想也害怕,急忙用最快的速度趕去通知莫席天,一路上竟急得都哭了。
待莫席天聽到兩個丫頭的報告,頓時臉色鐵色的趕到象院。難道她不知道象院的客人難纏嗎?居然還拚命往危險裡頭鑽,萬一顏真卿不小心傷了她……這個想法讓他的心不禁揪往一塊兒,難過得很。
顏真卿的真正身份是江湖上人人聞而色變的「鬼尊者」,行事莫測,個性更是難纏古怪,高興時可和你稱兄道弟,不高興時隨時會把你的命拿來玩,所以江湖上與只為友的沒幾個,而莫席天是個異數,在他初掌渾天堡時,在一次出去商談業務的路上遇上顏真卿正在修理幾個惡霸,剛好那時惡霸當中有一人暗暗藏了劇毒的毒針,趁顏真卿不注意時突襲,正要得手時,是莫席天擊落毒針救了他,誰知道他自此便莫名其妙就黏上了莫席天,硬是跟他跟到渾天堡,揚言要報恩,莫席天沒空理他,便任由他住下了。此後,每一年的這個時候顏真卿就會來這理住幾天,依照他自己的說法是,相信總有一天莫席天會有需要用到他,那時便是他報恩的時候了,至於事實是不是這樣,也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當莫席天生氣又擔心的衝到象院大廳,卻不見一個人影時,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忽然後面院子裡傳來的笑聲卻使他驚疑,同時也鬆下一口氣。那是琦兒的笑聲!他放鬆腳步走過去。
「莫大哥,你怎麼也來了?」琦兒看到慢慢走進來的莫席天,急忙止住笑聲問。這個後院是個小型的花園,紅簷涼亭有石桌和石椅,此時琦兒和顏真卿正坐在石椅上,桌上放了兩杯茶和一籃時鮮水果,和一盤凌亂的棋局,很顯然的他們正在下棋。
「喲,真是稀客呀,百忙的莫大堡主竟肯抽空來看小弟我,我真是太感動了。難得!難得!真是難得!」坐在琦兒對面,滿身刀疤的魁梧大漢用誇張的語氣謔笑道,只見他身穿一件薄薄的青布長衫,短短的袖子露出滿是刀疤的結實肌肉,一張臉卻是好看得不得了,雖然一條疤從他的左眼角直劃到下巴,卻毫不損及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一股男人的危險魅力,此時微笑上揚的嘴唇更是令人眩目。每次他來渾天堡時,都會戴上鬼面以嚇唬那些下人為樂,同時那也是他在江湖上的假面,他從來不露出真面目示人,連他也只有在偶然間見過一次而已,但是此時的他卻完全卸下面具,還和琦兒兩個人笑得如此開心,不知怎地,莫席天對於他眩惑人的笑臉,竟有想扁他的衝動。
「阿泗,你少喧賓奪主啦,什麼叫做稀客呀!真不害躁。」琦兒故意糗他。
「喂,我可是實話實說,我每年都來這裡住上幾天,有哪一次莫大堡主自動上門招呼我來著?」說著眼睛還瞄了一下一語不發的莫席天,卻沒注意到他漸漸森冷的眼睛。
阿泗?他的琦兒叫他阿泗?她竟叫他叫得這麼親熱?
「哼,死皮賴臉地住在人家的地方,還把下人們搞得心驚膽跳,人心惶惶,倘若我是主人早就把你趕出去了,還讓你住這麼好的院落、吃這麼好的東西?」她咬了一口手中的大蘋果,用不屑的眼光數落著他。
「琦兒,你太過分了,你別忘了,你也和我一樣是借住在這裡的客人哪。」
「但是我可沒像你這般專以嚇唬人為樂呀!你呀,不好好的反省自己,還學瘋狗亂咬人,真是越來越沒品了!莫大哥,你一定很受不了他對不對?」琦兒轉頭笑嘻嘻的詢問莫席天。
「柳琦兒——」顏真卿豁地站起來怒瞪著她,高大的身形如黑雲籠罩在琦兒嬌小卻依然悠閒的身軀上面。如往常般,一隻大掌就要狠狠的往她擊去。他自然知道她躲得過,這是他們以前常有的動作,只可惜——有人不知道。
只見莫席天及時擋住他落下的手,毫不留情的反手抓住他,眼中暴射出冰冷的怒意,沉沉地道:「顏真卿,你若敢傷她一根寒毛,我絕不會放過你。不管你鬼尊者是如何厲害!」
「你幹麼這麼凶!你——」他訝異地看看怒形於色的莫席天,再看看在他們底下恍若置身事外的琦兒,上下來回看了幾次,難以置信的事實令他瞭解又歎息地道:「天呀!沒想到——唉,你完了。」最後一句是同情莫席天說的。
琦兒皺眉頭,習慣性地諷道:「沒想到你的語言能力退化得如此之快,連一個句子也連接不起來。」隨即低下頭繼續消化剛才莫席天說的……顏真卿……鬼尊者……哼!原來……忽然間她冷冷的邪笑。
阿泗聰明地假裝沒有聽到,也沒仔細注意到琦兒的不對勁,既然知道有莫大堡主罩著她,他可不想因為她而死於非命。
「莫堡主來這兒有什麼事嗎?莫非我報恩的時刻到了?」顏真卿故意這麼問,看到莫席天維護琦兒的模樣,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這位冰塊堡主戀愛了啦!對像自然是這個恍若未覺的怪琦兒,而他百分之百是來找琦兒的,否則他哪來的閒時間專門來探望他?真不知道這位莫大堡主他的眼光標準到底在哪裡?竟放著眾多名門淑女不選而看上琦兒這個大怪胎,雖然她的外表美若天仙,連他在與她初見面時也曾驚艷過,但在兩天之後,他可是恨不得根本不曾認識過她。因為在美麗的外表之下,她實在是只有可怕兩個字堪可形容。想到以前的事他到現在仍然心有餘悸,同時也更加同情莫席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