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給你們半毛錢。」芸歡的淚流乾了,面對著冷血的家人,她真的再也沒有其它的話好說。
「妳說不給就不給嗎?妳不給我們怎麼生活,妳到底還是不是人啊!小弟會死也是因為妳,就因為妳不給他錢他才去搶去偷,搞得連命都沒了,妳現在還想逼死我嗎?」
「你們每個人都有手有腳,為什麼不去找份工作做?為什麼成天就只會找我要錢?為什麼出了事情就全部推到我身上?」
芸歡再也不能忍耐下去了,索性把肚子裡的委屈全說了出來。
「我根本就不應該回來,你們對小弟盡過什麼力?除了幫他收屍之外,等我一回來你們就像禿鷹一樣只會跟我要錢,我請問你們……我到底欠了你們什麼?從以前到現在,我憑什麼要養你們這些人!每次都只會把家人家人掛在嘴上,哪一次你們把我當成家人過?你們誰關心過我?」
兄姊們靜了幾秒,一會兒大姊又開口了,「我們裡頭就只有妳日子過得最好啊!不跟妳要,難道跟爸媽要?從以前他們就在四處躲債,現在也是一樣啊!」
「那你們呢?為什麼你們連生活費都要跟我要?為什麼大哥的小孩學費是我出?為什麼二嫂要開刀也得要跟我要錢?為什麼連大姊想離婚都要找我?」芸歡站了起來,突然覺得一陣噁心。「我真的看膩了你們的嘴臉,我的確不應該回來!我們根本就不是家人,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妳別走啊!錢還得付啊!喪葬費我們還沒籌出來。」大哥眼看著她要走,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要她把錢留下。
芸歡再一次感到心寒,打開皮包把裝滿了鈔票的信封留下。
一看到錢,所有人也下再纏著她了,三個人開始吵著錢該由誰先用,沒人理會芸歡是否已經離去,只有誦經聲不停的從錄音機裡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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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芸歡不見了!」
鄔尹魁怎麼知道他才去洛杉磯出了個差,短短幾天,回來未婚妻就下見了,屋子裡還留著芸歡買的食譜,冰箱裡還冰著她準備好的食材,看樣子是打算要好好不廚做頓飯,但是人卻消失了。
「她沒跟你說嗎?」
「說什麼?」
「我想她可能已經回台灣了,她家的人跑到公司跟我說她小弟被殺死了,我聽她一副很緊張的樣子,我還跟她說如果她要回台灣我會去接她,怎麼回來了也沒跟我說。」
「她什麼也沒跟我說,我一回來就發現她不見了,我前晚打電話回來她明明還好好的,到昨天就打不通了。」
「我想她可能太著急了,而且……」
鄔尹魁沒聽到她接下來說了什麼,目光突然定在廚房的吧檯上。
那枚閃閃發亮的戒指應該是套在芸歡手上的吧?她怎麼會把戒指留在這裡?她甚至不應該把戒指拿下來啊!
不祥的預感跟著浮現鄔尹魁的心中……
「尹魁,你先別急,我有她的手機號碼,我打看看,等我找到人馬上回電話給你。」
韻荷臨時想到了她可以先打電話找人。
「我馬上搭最近的班機回去,妳如果找到她,先幫我把人留住就好。」
「好。」
韻荷放下了話筒,也覺得情況不對,芸歡一聲不吭的就走了,連尹魁都不知道她回台灣,之前打電話給他們才聽說了他們決定要結婚的事,鄔家上下都還在為這件事開心不已,哪知道會出這種事,換做是平常,芸歡想回台灣至少她回來前也會先跟尹魁說一聲才對,可是她卻連說都沒說,這是不是代表出了什麼事?
趕緊撥了芸歡的手機,響了許久終於有人接聽。
「芸歡,是我!」
「韻荷姊。」
「妳人在哪裡?尹魁快急瘋了,我們都好擔心妳,妳在哪裡,我馬上過去接妳。」
「我想先一個人靜一靜。」
「情況不太好是不是?」韻荷大概可以猜想得到,而芸歡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也透露了她的情緒很糟。
「對。」
「我先轉告尹魁,至少別讓他太擔心,妳等情緒平復了些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公司那邊我會跟尹聰先說一聲,妳什麼都不用操心,我手機會二十四小時開機,有任何問題一定要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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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尹魁一抵達台北,立刻就找上了韻荷,確定了韻荷曾跟芸歡通過電話,知道她人沒事,才稍微安心。
「這是她家裡的鑰匙,她出國的時候拿給我的,我本來今天想過去看看,但是她說她想一個人靜一靜,所以……」
事實上韻荷根本沒想到尹魁動作會這麼快,一眨眼人竟然已經到了台灣,原本她還想先去看看芸歡的情況,現在尹魁既然回來了,那就由他去好了,至少他現在是芸歡最親近的人。
「我想先打個電話給她。」
至少先聽到她的聲音,確定她平安無事都好,鄔尹魁頭一次發現自己也會心急,搭機回台途中他只差沒要空中小姐去轉告機長叫他飛快點。
「她把手機關機了,我昨晚不放心又打了一次,但是她沒有接。」
「那好吧!」
說好了從今以後他們不論什麼都要兩個人一起面對,結果呢?芸歡竟然什麼也沒說就走了,丟了戒指就跑,那他們之間的關係究竟算什麼?!
鄔尹魁快速來到芸歡的住處,登上了樓,直接用鑰匙開門,快步走進那間小套房。
屋裡不怎麼大,一眼就可以看見床上躺著一個人,這下他總算安了心,反手關上了門,輕手輕腳的走到她身邊。
一堆用過的面紙凌亂的散在床鋪四周,光看就令人心疼,也不知道芸歡哭了多久,被子蒙著頭,看不清她的臉,但鄔尹魁很確定躺在床上的人是她沒錯,這陣子的相處下來,他就算蒙著臉都可以聞出她的氣味來。
窄小雙人床加上他顯得有些擠,不過他累壞了一點也不介意,脫去了外套直接躺上床,加上心頭的大石已經除去,整個人也跟著鬆懈下來,躺在心愛的女子身邊,跟著睡著。
第十章
等芸歡幽幽轉醒,發現身邊竟然躺著一個人,這可把她嚇壞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鄔尹魁會在台北,他不是應該在洛杉磯嗎?
不……算了算日子,他應該是回到紐約了,怎麼現在他就躺在這裡?
微微起身看了個仔細,沒錯!真的是他!芸歡倒抽了口氣,這下她真的醒了。
他怎麼會在這裡?她想馬上從床上跳開,但是又怕動作太大會驚醒尹魁,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不過她第一個動作居然是幫他把被子蓋好,所有的動作都是輕緩的。
怎知道她一離開被窩,冬日的台北氣溫也是低得嚇人,一個大噴嚏就這麼爆了出來……
「妳醒了啊?」
背後傳來了沙啞的聲音,證實鄔尹魁也醒了。
「對……」芸歡只覺得自己的背脊在發涼,甚至可以感覺得到他的目光。
「妳事情處理完了嗎?如果處理好了我們就回去。」
「回哪裡去?」她輕聲的反問他。
她沒想過要再回紐約,打從她把戒指放在吧檯上,隻身離開後她就知道她再也不會回紐約去了,如果當初她沒有那麼自私,如果她肯多點犧牲奉獻,小弟就不會發生這種不幸,然而當她回到台灣,面對其它家人的指責和不諒解,她更是難以平復自己的心情,她不敢想像以後要是其它人又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她又會被當成箭靶。就算她開口向其它人說了狠話,表明不會再管他們的死活,但是她卻很清楚,經過小弟這個事件之後,她的內疚和自責不會容許她再一次自私的離去。
「回紐約。」鄔尹魁跟著起身,下床拿了件外套給她,然後自己才穿上外套。
「我不能再回去了。」芸歡不敢抬頭看他,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跟他開口,但是她一定得說。
「為什麼?」
「我的家人在這裡,我不希望下一次發生事情的時候,我還得面臨一次無能為力的煎熬。」當她在飛機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又知道自己回來也沒辦法改變事實,那種心情幾乎讓她沒辦法承受。
「難道妳現在就有辦法可以解決嗎?」不是他為人冷漠,鄔尹魁明白芸歡的家庭狀況,她跟那群人除了血緣關係之外,根本沒有任何情感上的交流,而利用親屬關係的勒索她倒是遇過無數次。「還是妳真的有被虐狂?妳就是喜歡別人把妳當成是最重要的人物,把錢給他們究竟是妳想證明妳是被需要的,還是妳真的覺得他們沒有妳會死?」
「可是我小弟真的死了,難道你不知道嗎?他在街上被人活活砍死,沒有人救他!」芸歡抬起頭對著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