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很想回到那個年代,然後無禮的甩開她轉身離開,因為任性是小孩子的特權,不用顧慮太多。
「喔,大學生呀!好可惜哩。」曲岸荻的口氣透露出些微失望,對他長得太快感到不滿。
「請問妳教哪一科?」他有責任為她所教的學生做課後輔導,他無法相信她的教學品質。
「體育呀!我有信心把學生們全磨得像牛一樣壯。」現在的孩子嬌弱不堪一擊,不把他們練強點怎麼行。
不然她魔手一伸就暈倒了還有什麼搞頭,甜頭沒嘗到先受到萬夫所指的責罵,上一次就是沒考慮這一點才會讓部分老師看不順眼,一起向校長彈劾書她被調職。
不過她一向福大命大造化大,老天完全站在她這一邊,越調越好蒙到一所好學校,清一色都是她偏愛的小男生,樂得她嘴巴都笑得闔不攏,一再警告自己這次要小心點,不能把大好機會白白斷送掉。
「體育老師。」嗯!勉強可以接受,不怕她作踐英才。
齊天傲鬆了口氣,為無知的學弟感到慶幸。
可是他似乎放鬆得太早了,她的下一句話差點讓他引以為傲的理智線繃斷。
「因為我的教學有成,學校方面編列我兼職當國文老師,今年先帶三班。」天曉得她國文成績從沒及格過。
反正混口飯吃隨便教教,唸唸課本誰不會,要不讓他們照書抄,簡單的中國字應該不難理解,什麼之乎者也有參考書可供參考,重點一畫也就不用管他們死活,聰明人自己會看書不用她「循循教誨」。
「什麼,妳是國文老師?」齊天傲覺得他快瘋了,一個頭兩個大的開始懷疑他審核的教職員應聘書是否印錯了。
他不會糊塗到把它寄錯人吧!以他如計算機一樣的記憶裡不曾有她這一號新任老師,除了……
「我是走後門的喔!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校長是我媽以前的老情人。」曲岸荻小聲的說,怕旁人聽到。
「瞭解。」齊天傲點點頭,原來如此。
奇怪,他的頭怎麼越來越痛了,一向熱中教學涵養的校長為什麼要循私,他不是一直教導他們要公私分明,不得摻雜私人情緒嗎?他居然帶頭打破自己立下的規矩,這教育還能辦得下去嗎?
這一刻,他的心情分外不安,望著這個不像老師的老師,他不禁要為被她教到的學弟捏一把冷汗,她的言行舉止太超乎常理,令他開始煩惱日後可能衍生的麻煩。
「這位老師,妳的手可以離開我的身體嗎?」他有種被侵犯的感覺。
以法律專有名詞稱為「性騷擾」。這是他們法律系目前正在進行的研討專題。
「我姓曲,曲賦的曲,岸邊的岸,荻草的荻,意思是生長在岸邊的蘆葦花,生命力旺盛,以後請多多指教。」哇,近看更可愛,他的臉皮細得好像沒有毛細孔,滑滑的很好摸。
「曲老師,妳不要再搖我的手了,我知道妳是生命力強盛的蘆葦花,可是妳靠我太近了。」一股熱氣由她身上傳過來,進入秋季的涼爽氣候竟然讓人感到一陣熱。
「你不是我的學生用不著稱呼我曲老師,聽起來有點老氣,我的朋友都叫我小荻,你叫什麼名字?」呵呵呵!親近點才聽得見她心口狂奔的聲音。
曲岸荻的老毛病又犯了,一看到令人眼睛一亮的美型男她就忘了身為老師的形象,或者她根本沒有形象,眼巴巴的像餓了好幾頓的白燕鷗,一見到海岸旁浮動的魷魚馬上俯衝。
好男色是她從小的偏好,原以為長大些會把目標轉到「成年級」的男人身上,可是她的情形如同毒品吸食者難以自持,越戒癮越大地不可自拔。
一度她身邊的朋友要她接受心理治療,甚至她打小玩到大的姊妹淘因為她的緣故而當了心理醫師,但是她的「病」仍未獲得改善,從天天輔導到徹底失敗,已經沒人敢奢望她會改性。
不過值得放鞭炮慶祝的是她「蹂躪」小男生的年齡層逐年提升,由國中老師升格為高中老師,不對未滿十六歲的男孩子下手。
「我叫齊天傲,不過我不是妳的朋友。」絕對不是。
可是他為什麼感覺有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似在嘲笑他的在劫難逃?
「嘻,一回生兩回熟嘛!我們多來幾次不期而遇不就是朋友,有緣千里來相會。」曲岸荻自我陶醉地撫起他制服上的銀質鈕扣,幻想他是她家的床單。
我可不想跟妳不期而遇。齊天傲的眉已經並成一直線。「老師,妳的血滴在我衣服上了。」
「什麼血?」啊!真丟臉,她怎麼又流鼻血了。
一定是看到太美的他才會大受刺激,兩管血河不由自主的開閘,一洩而下來瞧瞧他的迷人風姿。
啊,不行了!好像越流越多,她遲早會因貧血而亡,以後再也看不見一張張可愛的笑臉,叫她死也不能瞑目,魂飛幽府要當差的大鬼小鬼賠她一車的美男子,不然她真難甘心上輪迴台,一碗孟婆湯休想讓她遺忘前塵舊事。
喔,對嘛!要敬師重道,老師有難要及時出手,這條男用手帕洗得香噴噴的,它的主人肯定是個愛乾淨的人,一瓢飯一口水的恩情當泉湧以報,她以身相許好了。
「老師,妳需要上醫院一趟。」她的血再繼續流下去,他有可能被控謀害她。
齊天傲不知他怎麼會突發愛心的將自己的手帕遞給曲岸荻捂鼻,但是心裡莫名的覺得好笑,兩次遇見她都見紅,話說到一半就開始噴鼻血,誇張得讓他很難放下她不管。
和他們姊弟絕佳的容貌一比她真的只能算中等姿色,眼大唇厚月亮臉,看來不胖卻給人豐腴的感覺,臉頰肉肉的十分討喜,一笑眼就瞇,由額頭的抬頭紋看得出她是個愛笑的人。
不過她是發自內在真心的笑,讓人雖然無奈卻無法責怪,畢竟她並沒有真的做出傷害人的舉動,只是眼神亮了些、笑得傻氣,不像他家的齊天柔笑起來和天使一般零瑕疵,做的卻是魔鬼的行徑。
「不,不用了,我還要趕著上課,沒時間到醫院。」流點鼻血上醫院治療會被人家笑死,尤其是得知其中的緣由後。
「可是第一節已經開始了。」意思是去了也沒用,她遲定了。
「什麼?!我又錯過升旗和早自習?」完了、完了!這次她一定會被罵得很慘,半個月內連續十次遲到。
除了周休二日扣掉四天,一次下雨免升旗。
「我看妳一點也不緊張。」明明一臉驚訝的頻頻看表,可她的身體動也沒動的趴在他胸前。
這能稱另類的調戲嗎?她只是靠著不動沒有上下其手,比起其它覬覦他「美貌」的男男女女而言,她的行為大概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幼稚。
「唉!緊張也沒用,我正在培養挨罵的情緒。」曲岸荻的難過只有零點零一秒,完全看不出她有一絲反省。
對她來說學校是避風港,是她尋求心靈寄托的地方,但不一定非要依賴它生活。
「要我去幫妳說情嗎?」話一出口齊天傲為之一怔,表情顯得困惑的好像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大家都沒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清朗學生會專有的服裝,因為他出眾的外表已經取代別人的第一印象,每個人眼中只有他溫儒爾雅的冷淡氣質,秀朗幽美的靜謐五官,根本無法分心關注頸部以下多了什麼。
曲岸荻的心思就和大多數的人一樣,只在意他好可愛、好可愛的模樣,腦子裡裝不下任何東西,一直等到許久以後她才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沒能想起在哪裡見過。
突地,齊天傲的手臂忽然傳來一陣刀劃過的痛覺,他沒有遲疑的拿起手機撥號,然後臉色一變匆匆離去,沒再看她一眼。
「噢!真是太可愛了,下次碰見他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的親他一下……」喔!風好清,雲好涼,魚兒天上飛,小鳥水中游,中原標準時間十點整。
「十點?!」
分隔島中的報時鐘清清楚楚的響起正確的分分秒秒,猛然一驚的身影顧不得來來往往的車輛,身子一躍攀過人行道的欄杆,腳步輕盈閃過十幾輛快速行駛的車子。
其實學校離她剛才所站的位置並不遠,大概兩百公尺左右,但是貪快的她抄小路走向高中部和國中部相連的圍牆,以加速度的衝力向上一跳,右手當支撐的翻牆而過。
不愧是體育老師,身手矯健的完美落地,在木馬跳躍競賽足以得個滿分。
「曲老師,可以把我的假髮還給我嗎?」
身一轉,曲岸荻驚嚇得差點掉出眼珠子,腳一後退像是踩到一團雜草,她低頭一視——
「呃,教務主任,你要不要考慮換一頂假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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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轟然,差點震破屋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