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們的立場是對立的,他還是滿喜歡有她逗逗嘴的日子,不致寂寞的守著無盡的歲月。
「她母親的死也是我間接害的,我故意在她的畫室哭泣不休,讓她一時驚慌踩空了腳才由樓梯跌下來。」烏雅氏得意揚揚地說道,為自己連奪數條人命的成就感到驕傲無比。
「那她父親的死不會也是……」男孩面帶驚懼一問,不知該恨她還是同情自個不幸的際遇。
烏雅氏很遺憾的回道:「他的命格很重我無法靠近他,他真的是死於心碎。」
「喔!還好。」呃,不對,他幹麼點頭,她是害死他的兇手耶!「妳又想害人了?」
「這不是正合你意,殺了他奪他的軀殼,你不就可以和她永遠在一起,雙宿雙棲取代他。」她畫著令人心動的大餅慫恿他。
「這……」意思是他能再活一次?
一見他心志有所動搖,她馬上加把勁讓他倒牌。「眼下有個大好機會能讓你得償所願,只要我們合作不互扯後腿,過幾天你就不用飄了。」
「不用飄?」那是什麼意思?
「呵呵呵,傻小子,你不曉得人是用兩腿走路嗎?」你再笨一點沒關係,害你一次還能再害你一次,你以為我有那麼善良嗎?
至少你比那機伶小子好應付多了,不會處處找我麻煩。烏雅氏在心底陰笑著,白色身影變得有些陰濁。
「用腳走路……」幽幽地低喃,男孩望著完全透明的下半身,想著他曾有的雙褪。
「還遲疑什麼,能再世為人的機會並不多,你不想再排隊等投胎吧!到時那個女人都老了,兒女成群不再記得你是誰。」而他也會忘了她。
男孩躊躇的玩弄一閃一閃的燈,心裡惶惶然。「妳不會騙我吧?」
會。「我需要騙你嗎?這種事我一個鬼幹得挺順手,何必拖你下水,有你無你對我來說沒什麼差別。」
其它的鬼已經對她提出警告,如果她再倚勢鬼的便利濫殺無辜,她日後投胎的父母會是她最痛恨的人,而且會被管一輩子。
「說得也是。」他毫無疑心的相信鬼話,想再當一次人。
畢竟他死的時候只有十三歲,虛度了幾年還是個鬼,見識當然沒有百年老鬼來得多,三百兩語利用他對愛情的憧憬就擺平了,他怎麼會料到她藉鬼殺人呢!
當鬼當久了她也想當人,可是她的情敵不死她就是無法甘心,心底一口怨氣老積著,讓她解脫不了的越來越恨,幾乎快成地縛靈了。
「走吧!我們去找你的新軀殼。」打鐵趁熱,免得他察覺不對想反悔,頭一轉跑去投胎。
「現在?!」大白天耶!好像不太好。
「難不成你還看黃道吉日,你要知道機會一旦錯過就不會再來了,我可不再幫你。」烏雅氏說得有模有樣的拉起他的手,飄向蟬聲綿綿的清朗校園。
艷陽天,東邊飄來一朵烏雲。
湛藍的天空逐漸暗沉,風聲顯得虛弱,清朗男子學院高中部的操場有一群學生在玩鉛球,他們的老師正無所事事的坐在圍牆上頭等著一翻,一輛冰淇淋車剛好停在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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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充滿南洋風味,慵懶的迷迭香氣瀰漫整個秋末浪漫,蟬兒鳴叫的季節已逐漸消退,微滲的寒意漸漸逼退秋老虎的酷熱,天空中萬里無雲,藍得令人昏昏欲睡。
這就是當人的悲哀,抗拒不了大自然的呼喚,天高氣爽好天氣,風懶雲懶人也懶,找個有餘蔭的樹底下打個盹最實在,逍遙愜意勝神仙,管他人間多少風流閒事。
要是沒有那群喳喳呼呼的學生就更完美了,運動短褲下的一雙毛腿簡直叫人倒盡胃口,原以為這年紀的男孩最可愛,天真無邪又非常無知的近乎蠢,結果一個個比老虎還精,一有風吹草動就準備伸出爪子。
不可愛,不可愛,她被校長騙了,說什麼清朗的學生優秀又勤奮,憨直純樸不懂算計,學校什麼都沒有就是男生最多,她便是被這一句「男生最多」給拐了,害她只能對著樹葉發呆,想想怎麼躺最舒服。
想到她那個一點也不純真憨厚的小男友,她的腰又開始隱隱酸痛了,他似乎非常努力地想讓她遺忘一些事,不得空閒的壓搾她的體力,讓她沒時間去回憶往事。
他的方法雖然很笨卻窩心,有些事不是說忘就能忘,它只是囤積在心底慢慢消化,不能馬上化為烏有,徐蝶兒的話是刻薄了些,但還不至於傷得到她,她難過的是自己居然忘掉了一個曾在生命裡帶給她快樂的男孩。
曲岸荻伸了伸懶腰想忘記不愉快的記憶,每次只要看到象徵不自由的牆她就有想翻過去的衝動,管他現在是什麼身份,老師也是人也有想逃脫的一天,老是悶在狹小的牢籠裡人遲早會無聊至死。
開始對生活感到無趣是不是人老化的趨勢,對什麼都提不起勁想去流浪,她有多久沒聽浪花的聲音,還有冰淇淋車的叭噗聲……咦!冰淇淋車。
兩眼倏地發亮,她所有的精神都提上來了,沒有多想的對著牆一躍翻過禁錮的界線,早把她的學生拋諸腦後,讓他們自生自滅,自己吃冰淇淋去。
「哇!這才是人生嘛,處處有驚喜發生。」好冰好涼喔!順著喉嚨往下滑的感沈真是幸福。
「也許是驚嚇,老師帶頭逃課可不是好的示範。」這牆有多高,她竟然毫不費力的一躍而過。
換成是他早摔得鼻青臉腫,像缺水的青蛙在牆角掙扎。
「啊!學長,你今天沒課嗎?」呼!嚇死了,她以為是整天帶著冰店上課的教務主任。
一回身,曲岸獲輕輕的甩了一下頭,避開杜辰風欲撫發上她的的手,驚訝他的出現外她還想起齊天傲的警告,下意識的拒絕別人友好似的關心。
「我帶學生到郊外畫野地風景,剛剛才回來。」他剛停好車就看到一道人影翻牆而出,原本他當是學生準備喝斥,沒想到會是她。
「喔!真好,你們美術課可以到校外取景。」她羨慕的露出渴望神色,心想幾時體育課也能有個校外教學觀摩。
悶壞了的曲岸荻仰望晴朗的天空,她忽然覺得沒剛才明亮,有點暗沉的感覺正從東邊飄來。
「又在傷春悲秋了,妳腦子清醒了沒,渾渾噩噩魂不附體似,妳有見過比妳更散漫的老師嗎?」杜辰風笑著要幫她拿掉頭上的草屑,手一落空他感到有些錯愕。
不是錯覺,第一次他可以當成意外,第二次可說是巧合,但接二連三的迴避就叫他不得不心生疑惑,他漸進式的攻略並非十分明顯,以她懶得用腦的粗枝大葉性情不可能發現他心存的私人情感。
近日來的傳聞如囂揚塵土四處擴散,他以為那只是學生們愛玩、愛起哄的胡鬧,未曾當真的以平常心看待,學生對老師盲目的錯愛時有所聞,但他認為她不會糊塗的予以反應。
但他似乎錯了,在看過兩人的互動情況下,他雖有懷疑卻未證實,不怎麼相信一個優秀的法律系學生會愛上同一學校的老師,那顆聰明的腦袋不應該會跟她一起變傻。
可是她對他的態度在無形中有了轉變,不再像以前百無禁忌的勾肩搭背,也不會笑倒他懷中當他是一棵尤加利樹使勁的攀著。
杜辰風秀雅的眼中閃過一抹幽光,晦澀得如春天雨後的天空,灰撲撲的沒有顏色。
「我不是散漫是憂國憂民,用我獨特的冥思方式思考天下未來的走向,考慮要不要出來競選下一任總統。」不是有大師預言下一任元首由女性擔任嗎?她可以努力看看。
他斜睨她一眼哈了一聲!「小學妹,妳多久沒睡了,趕快去補補眠別胡思亂想,我會幫妳掛號的。」
「掛號?」什麼意思?
「神經科。」她會有需要的。
「為什麼掛神經科,我沒有……」曲岸荻忽然了悟的睜大雙眼一瞪。「你心腸真惡毒呀!居然光明正大的損我。」
她好笑又好氣的伸手捶他,像以往的相處模式打打鬧鬧,她從沒想過兩人之間會有什麼,單純的只是合得來,比其它同事融洽而已,才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
可是當他捉住她的手卻不肯放開時,很多事就在這個時候模糊了,她向來遲鈍的感覺突然變得靈敏,一雙平時看來溫和愛笑的眼中竟然浮現令她害怕的曖昧情愫。
是她太不關心週遭發生的事嗎?還是他一直懷有情意卻沒告訴她,為什麼四周的氣流忽然變了,沉鬱不前凝滯成一股低壓,讓她有點不能適應突如其來的變化。
「學長,你不要趁機吃豆腐喔!我會懷疑你別有用心狠扁你一頓。」她沒有抽手的意思,就看他決定怎麼做。
在她心目中對她愛護有加的文雅學長依舊風趣體貼,不曾因為距離的阻隔而減少對他的尊敬,雖然愛吵愛鬧的個性讓人覺得她不定性、孩子氣,可是她始終相信人性是良善的,不會藉故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