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夠明白了,是齊天傲不是齊天柔,你要是還弄不清楚是你的過失,千萬不要賴到她頭上來,她會矢口否認這件事是她搞砸的,是理事長眼睛長療錯看男女。
「你不就是齊天傲?」冷眉一揚,沉聿御的態度強硬,沒有轉圜的餘地,百轉千回的心思聽不出她話中的暗示。
「我……」唉!一個頭兩個大,有理說不清。
「會長大人,妳交男朋友了?」
芳心碎了一地的驚呼聲湊巧響起,想一頭撞死的「會長大人」笑得非常僵硬,手一搖當是打招呼,沒多作解釋地讓一名企管系的女學生掩面哭泣的跑開,心裡愧疚萬分。
「會長大人?」有意思的稱呼,他的企圖心強烈得想幹掉現任學生會會長。
沈聿御的想法很直接,權力人人想得,即使表現出淡泊名利的齊天傲也想擁有。
「呃!這個……副會長和會長只差一個宇嘛!大家為了省事方便就少念個副字,反正都是為學生會做事,誰正、誰副無關緊要。」齊天柔在心裡直呼好累,他真難應付。
清朗有那麼多的學生,他幹麼單找「齊天傲」的麻煩,理事長的職務都是無所事事的找碴不成,她真的不想成為眾人的目光焦點,感覺有點丟臉。
「方便你以此為誘餌拐騙長虹的學生?」不自覺的,沈聿御的聲音中摻雜了些自己也無法理解的私人情緒。
「誘……誘餌?拐騙?」錯愕的齊天柔張大了嘴巴顯得震撼,以為耳朵出了毛病。
「你想否認?」他將她詫異不已的表情看作心虛,心頭突起的無明火竄燒眼底。
他會不會想太多了?她暗忖。「男歡女愛本是天經地義的事,理事長這一輩子都循規蹈矩的沒碰過女人,把性當成一行穢的行為不曾有過邪念?她們愛我是出自內心的悸動,難道理事長你從沒愛過人?」
她這張美得冒泡的臉還需要用拐騙的賤招嗎?隨便街頭一站便有蜂擁而至的男男女女等著投懷送抱,她是愁人緣太好無法脫身,可不是怕身邊少花少葉的來幫襯。
清朗的理事長大概頭殼壞掉了,盡說些讓人一頭霧水的怪言怪語,他們的校規應該沒那麼嚴吧!連人家談戀愛都要管。
齊天柔沒想到她一針見血的說中他的寡情鮮愛,沈聿御三十一年的歲月裡從不知何謂愛情,他的生命從一出生就被安排好,女人在他的世界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環。
他不愛她們,他只享用她們的身體。
「看你中氣十足的能說長篇大論,早上那場劍術比試應該可以再繼續。」幽幽的黑瞳進出厲光,他一掌伸向她後領。
迅速一閃,齊天柔反射神經靈敏的避開。「理事長,你忘了我有病在身不能太操勞嗎?」
「腳沉身穩,敏捷矯健,你確定你的病還要繼續下去?」不可否認,他欣賞他與外表不符的好身手。
但,他惹惱他了。
暗喊了聲糟的齊天柔懊悔的想打自己一巴掌,她怎麼老是記不得她是「病人」。「啊!理事長,我看病的時間快到了,恐怕沒辦法和你閒話家常。」
看情形不對,她已經準備要開溜了,免得他一再追問地露出馬腳,而且又有一批剛下課的長虹學生朝他們靠近當中。
「我送你。」話一出口,沈聿御自個也異訝的怔住了。
第四章
送?
送到荒郊野外?
這是哪門子的笑話,為什麼她下垂的嘴角怎麼也笑不出來,像是糊上一層膠水黏稠稠?
看個醫師不需要到人煙罕至的幽僻山區吧!有種像是被綁架的感覺,在上車之前他應該先徵詢她的同意,哪有人自作主張決定她該上哪間醫院。
看著越來越偏僻的山問,她實在懷疑這附近住有幾戶人家,一路行來除了兩排行道樹還是行道樹,叫她不由得猜想這是不是私人產業,一般的山野小徑不可能整齊劃一的有如經專人整理一番。
先姦後殺、殺人棄屍、屍骨殘破、狗咬熊叼……齊天柔腦海中浮現極有可能成真的畫面,有些人道貌岸然的,看不出變態的傾向,外表裝得正經,其實骨子裡全是蟲蠕生蛆。
防人之心不可無,都已經上了賊車還能不謹慎嗎?清朗男子學院的理事長心機真的很重,用小人步數算計她。
「啊!誰摸我?」
低揚的輕笑聲迴盪在狹小空間,不怒而威的沈聿御側視草木皆兵的人兒,他不過輕輕碰了他手臂一下,竟然反應激烈的面露防備神色,一副自己要侵犯他的模樣。
是他和社會脫節了嗎?還是現在年輕人的神經特別細膩,一有風吹草動馬上有被害妄想症,時時提心吊膽的以為有人要加害於他。
「快到了,你不用緊張的繃著臉,我對男孩子的身體不感興趣。」一絲笑意滑過胸口,他的面部表情維持一徑的無動於衷。
可是我不是男孩子呀!她在心裡慘淡的回道。「理事長,我們會不會定得太遠了?我會趕不上回家吃晚餐。」
一抹斜陽消失在地平線那端,暮色已漸暗沉,夜的簾幕提早到來,沮喪的齊天柔望著車窗外的黑色大地,笑得比哭還難看。
「『醫院』有提供膳食,經由專業營養師精心調配食材,再交由一流大廚烹煮,口感不下一般高級餐點。」不知為何,沈聿御破天荒的對「他」加以解釋,一反平日的言行。
「營養師?」一聽到這個專有名詞,她的胃口頓時大失。「理事長,你知不知當真正的美食是不必計算卡路里,一頓飯要配幾根菜很不人道耶!你給我一碗泡軋好了。」
光聽見營養師三個宇她已經快吐了,他們配製的菜餚只有三個字可以形容:沒味道。
「在沒嘗試過以前不要先下定論,至少在我品嚐過後,我給它五顆星的尊榮。」對於食物,他算是滿挑剔的。
齊天柔不怎麼捧場的一嗤。「理事長是石頭人,吃的是石頭餐,我們這種平民宅百姓哪能跟你比。」
「石頭人?」他?
「瞧你正經八百、面容嚴肅的,和石頭一樣剛硬,你肯定自己是人嗎?」血肉之軀絕對不會忍受乎淡無味的飲食。
泰式料理的酸,四川口味的辣,原住民山菜的苦澀,配上高膽固醇、高熱量、高脂肪的奶油麵包,這才是人生的酸甜苦辣,吃在嘴裡回味無窮。
「性格是與生俱來的,我相信要改掉你的嘻皮笑臉也不容易。」樂觀是優點,但也是致命點。
他太容易理想化,不會考慮後果,凡事先做了再說。
「理事長,你很愛說教耶!不當牧師真是可惜了。」他的布道大會沒人敢偷溜,光看他那張臉先懾縮三分。
「沈聿御。」
「嗄?」什麼意思?
「我的名字。」
那又怎麼樣,誰沒有名字……咦!他說他叫什麼來著?「沈玉玉?」
臉繃著像是憋氣,齊天柔緊咬著下唇避免發出爆笑聲,不曉得清朗理事長名字正確寫法的她雙腮鼓脹,不想傷人自尊的隱忍著笑意,她想不透這麼陽剛的大男人怎會有女性化十足的名兒。
玉玉,玉玉,一看他的臉,再冠上玉玉兩宇,沖喉而出的笑意排山倒海而來,她笑得毫無節制的撲倒在前座的椅背上,上下起伏的肩膀不住顫動,一發不可收拾。
「沈聿御,律宇少了彳旁,御統天下的御,不是你所想的玉。」他也笑得太猖狂了,沒個分寸。
沈聿御的表情是沉鬱的,幾乎沒有屬於個人的情緒,除了眼底那抹淡如輕煙的寵意。
「理事長,你很厲害喔!怎麼看得出我的心裡在想什麼?」齊天柔微露崇拜的眨眨眼,沒注意車子轉入一條足以讓大型客機起落的寬敞大道。
「在校我是理事長,出了校門口你就喚我一聲沈大哥,我的年紀沒大你幾歲。」莫名地,他非常在意兩人年齡的差距。
不多不少,剛好一輪。
「理……沈大哥。」齊天柔嘴甜的見風轉舵,管他親不親先攀關係再說,給自己頊留一條後路。
「沈大哥,你有沒有走錯路,沒人會把醫院蓋在深山野嶺,我們要不要把車子調轉回去?」她越想越不安,孤男寡女……嗯!加上一個司機,男的,對她來說好像很不利。
「到了。」
嗄!什麼?「你剛才有開口說話嗎?」
他的嘴巴沒動過吧!純粹出自她的想像。
沈聿御的唇瓣掀了掀,薄細一笑。「到了。」
「到什麼到,大男人說話要鏗鏘有力,不要小家子氣地發出氣音,就算到了也要沉著應對……啊!到了呀!」不會吧!這種鬼地方……
燈火倏地大明,一道刺目的強光打向行進中的車子,眼睛一瞇的齊天柔不能適應乍現的白光,到舌的評論因此中斷,以掌遮眼流露出訝異,很難相信人煙絕跡的山林會有住家。
但是更大的驚奇隨後而來。
一棟高約五層樓的半圓錐形建築物赫然出現,燈光全明的照出驚人全景,未進內室已先感受它雄偉的氣勢,猶如巨鷹展翅傲視群倫,孤傲中帶著遺世獨立的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