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那麼誇張啦!」董盈歆輕笑了一聲,屈膝坐到花圃邊上的石塊上休息。
「沒那麼誇張才有鬼!」黃建承搖頭說,也找塊石頭坐下,「我看外賣的生意就到此為止好了,反正我們店裡的生意都快忙不過來了,沒理由要賺這種辛苦錢。」
「這不是賺不賺錢的問題,畢竟都是老主顧,不幫這個忙實在說不過去。」
「你就是這種個性才會把自己給累得要死,簡直和怡雪一個樣!」他白眼道。
董盈歆微微一笑起身,「我過去看看有什麼菜需要再增加的。」
「你還沒吃晚餐吧?」黃建承動作迅速的起身攔住她,「拿個東西坐下來吃,那邊的事交給我來看就行了。」
「我還不餓……」
「不餓也得吃!我可不希望你把自己搞出病來,到時候一個病美人、一個孕婦……盈歆,你不會想看我被累死吧?」
「沒那麼誇張啦!」
「你不乖乖坐下來吃東西就有!」黃建承一本正經的說,「好啦,隨便吃點東西,我到那邊去看看,待會兒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董盈歆身體是疲憊的,心裡卻是愉快的。這兩年來她一直很感謝他們夫妻為她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他們,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會是如何。
和唐清璽離婚後,她毅然決然的拒絕了來自唐家所有的援助,忍痛將董家唯一稱得上財產的地賣掉,和父親、弟弟三人租了層舊公寓住,並利用多餘的錢在父親的反對之下,請了個歐巴桑照顧家裡的一切,好讓她無後顧之憂的出外找工作。
對於重操舊業回到雅捨工作,她其實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她當初在離開時是那麼突然,連老闆、老闆娘的極力挽留都無動於衷,而現在她又不請自來的想回去工作,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然而,她沒想到自己的貴人就在雅捨裡。
入主雅捨讓董盈歆的生活頓時忙得天昏地暗,令她無法再像以前兼差那般,無壓力的僅需以勞力與時間換取報酬,現在的她必須勞心勞力、盡心盡力,所以,這兩年來她沒有多餘的時間為逝去的感情哀悼、為未來的愛情妄想。她覺得這兩年自己過得很好,並認為日子就這樣下去,也沒什麼不好的,甚至她希望就這樣下去。
也許,她三十的年歲卻雲英未嫁多少會引來不必要的閒言閒語,但是她一點也不介意,畢竟事實勝於雄辯,她到底是身心有缺陷,或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並不需要別人去猜疑或批評,只要她自己和她所在意的人知道就好了。至於她所在意的人,除了爸、小桀、黃大哥、怡雪和一些朋友之外,還有就是她兩歲的兒子小憬。
一想到兒子,董盈歆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揚起來,卻止於突然走入她視線者的臉上。唐清璽?!他怎麼會出現這裡?無法抑制的,她立刻想轉身走人。
見狀,唐清璽立刻衝口叫她,「盈歆!」
震懾在她兩年未曾再聞的感性嗓音中,董盈歆不由自主的停下來,兩年的時間依然洗不淨烙印在她心底的他。
離開他是死心、是無奈她一直沒弄清楚,而毫無交集的分開兩年後,她也懶得再去分別其中的差異,因為以她每個月兩次到他那邊與小憬相處,他都刻意避開的情形而言,他們的關係早成了天與地永遠不可能會再有交集,可是現在……
緩緩的轉身面對魅力有增無減的他,她的心忍不住被緊揪了一下,她終於知道當初離開他全是為了無奈,她依然深深愛著他。
看著眼前令自己魂牽夢縈兩年的人兒,唐清璽的喉嚨突然乾啞得令他完全說不出話。
自從離婚的那一刻開始,他便一直想將她挽回,然而他害怕這樣做只會讓傷透心的她反彈得更激烈,所以捺住心,他強忍了兩年的時間讓她恢復平靜,並為了阻止自己會按捺不住過於渴望她的激動,與考驗自己對她的真心,他刻意避開了每一個可以與她接觸的機會,直到今晚的巧遇……
癡活了三十四年,他從來沒有感覺過自己的心有像這一刻這麼清明,他想她,比自己所知道得更想;他要她,比兩年前更迫切的想擁抱她;他愛她,以全心、全意,全部的自己愛她。
雙腳彷彿有自我意識般的將唐清璽帶到她面前,雙手不知不覺間滑上她臉頰,珍愛的摩挲著她的,雙眼則目不轉睛深深的凝望著她。
董盈歆猶如被定住般的動彈不得,「清璽……」
「我好想你。」他脫口而出。
「我也是。」淚水在滑下臉龐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的衝口道,而下一刻她的唇已結結實實的被他的封住,任由他靈活的舌尖探索她的唇,進入她期待已久的口中,輾轉逗弄與吸吮。
過了許久,他抬頭讓兩人呼吸,額頭靠著額頭的凝視著她,粗嗄的說:「老天,我依然是那麼想要你。」
董盈歆的肩膀一瞬間僵硬起來,她伸手推開他放在自己腰間的雙手,顫抖的退後一步,「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有剛剛的舉動,如果你沒忘記的話,我們在兩年前就已經離婚了。」她語氣不穩的對他說。
握緊拳頭控制住再次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唐清璽深深的吸一口氣以較平靜的語氣重新開口,「你好嗎?」語畢,他覺得現在冒出這三個字實在有點可笑,畢竟一分鐘前他們才剛給了對方一個足以讓週遭都燃燒起來的熱吻。他忍不住輕笑出聲,然後漸漸愈笑愈大聲。
「你在笑什麼?」董盈歆被他突如其來的笑聲搞得莫名其妙,她看著他,一臉的茫然與無措。
他笑了一會兒後對她說:「你不覺得在經過剛剛那一個熱吻之後,我又一本正經的開口問你好不好,很好笑嗎?」
董盈歆愣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微微向上揚起來,「的確。」說完,她也忍不住的跟著他笑起來。
兩人在愉悅的氣氛之下一同笑了好一會兒。唐清璽首先收起笑聲,然後正經八百的凝望著她,以令人聽得不甚清楚的聲音啞聲開口道:「你還恨我嗎?為了之前我對你所做的一切錯事?」
她緩緩的收起臉上的笑容搖頭道:「不,過去的事我早已忘了。」
「那麼……」他嚥了一口唾液,「你願意再回到我身邊嗎?」
他剛剛說了什麼?是她聽錯了吧!
「你、我是說……」唐清璽霍然閉嘴,他厭惡自己吞吞吐吐、畏畏縮縮的態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試著從新開口,「如果你已經原諒我,如果你已經忘記我之前對你所做的一切錯事,你願意再度回到我的身邊嗎?盈歆。」看著她,他緊張的屏息以待。
「你……你今晚可能喝太多酒了。」她囁嚅的說。老天,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對她說什麼,他一定……噢,老天!她是那麼愛他,她當然願意回到他身邊,可是他知道他自己在說什麼嗎?如果知道,他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對她說出這些話的?
「不,我沒有喝酒,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盈歆,你願意回到我身邊嗎?」
「為什麼?」她靜靜的看著他問,「是為了小憬的關係嗎?」
「不。」
「那就是為了你自己嘍?」
唐清璽既熱切又認真的點頭。他一定要讓她知道他要她並不是為了其他的因素,只因為他愛她。
見他點頭,董盈歆苦澀的一笑,「我一直以為男人的慾望只要是女性胴體都能得到滿足,為什麼你就非要我不可?我知道你擁有過的女人一定不只有我,不管是在我們婚前、婚後,或後來離婚的這兩年間,既然你可以從別的女人身上得到滿足,又何苦再次要我回到你身邊呢?不,我並不想重蹈覆轍的回到你身邊。」
唐清璽被她這一席話堵得啞口無言,他愕然的看了她半晌,然後才突然低下頭,以比她苦澀十倍的口氣開口說:「我是個混蛋,所以我不怪你誤會我的意思,我不能否認自己曾擁有過許多女人,在你之後也有過別人……」
猝不及防的,董盈歆的心為他的誠實而緊揪了一下。
「可是就是因為如此才讓我知道自己要的始終只有你一人。」唐清璽忽然抬頭深深的望進她眼中,溫柔的說:「我愛你,盈歆。」
剎那間,董盈歆感覺週遭突然旋轉起來,她的心猛烈的撞擊著,雙腳也支撐不住愈來愈暈眩的自己。
見狀,他適時的圈住她的腰身,將她拉靠在他身上,使她有所依靠而不至跌倒。
她虛弱的看著他說:「你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沒有喝醉,事實上我今晚根本滴酒未沾。」
「那麼一定是我耳朵出了問題,是我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盈歆。」他忽然鬆開她的腰,慢慢的捧起她的臉,認真而確定的再度對她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