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她安撫地對他一笑,推門進入房間,並隨手關上了房門。
方雲揚就坐在窗前背對著她,即使聽到她進房關門的聲音,依然動也不動的背對他坐著,而光亮的地板上則七零八落地散落著原本放在書桌上的文件,她不置一言的將它們拾起,整理後放回桌面。
早上醒來後見不著她和那只始終與她形影不離的小狗後,方雲揚整顆心、整個人都被恐懼揪住了,她走了!他在驚惶失色的追問黃嫂與小楊,卻毫無她行蹤的線索後,他絕望的知道她走了,她終於離開他了。
自從她留下來以後,他每天堅定不安的生活在擔心她會突然消失的恐懼裡,因為她始終沒有給他承諾永遠不離開他,每天張開眼睛最擔心害怕的是看不到她,每天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衷心的感謝上天沒遺棄他,讓他得以再擁有她,可是上天最後終究還是遺棄了他,他覺得自己彷彿掉進了萬劫不復的十八層地獄,除了冷還是冷。
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剎那間,他以為自己瘋了,瘋狂地幻想著她並未棄他而去,而且正站在門外跟他說話,他以為自己真的瘋了,直到她的聲音再度穿過重重礙障傳進他耳內。天呀!他不是在作夢吧?他背對著房門,不敢面對現實。
「要不要先吃早餐,還是先幫你做復健?」收拾好凌亂的桌面後,邾松婕走到他面前輕聲的問。
「你不是走了,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忘了什麼沒帶走,所以折回來拿?」他以冷若冰霜的聲音諷刺的開口。
「這裡是我的家,我能走去哪兒呢?」她看著窗外暖暖的春陽緩緩地說,「我到後院去了。春天要到了,後院的花草樹木都發起了嫩綠的新芽,有些花草甚至於已經花苞纍纍準備含苞待放了,早上我起得比較早些,走到後院去不由自主的就在花園裡待著,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
她停了下來轉頭看他,這才發現他的眼睛像兩潭痛苦的深淵,沉寂、荒涼、晦暗中摻雜著絕望與恐懼。
第一次,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絕望與恐懼的神色,即使在他車禍以後,他也未曾將軟弱的一面示人,而今……
邾松婕隱隱約約知道他的恐懼,卻不敢奢望的多想,只是啞聲的開口:「你要先吃早餐,還是先做復健?」
「我……以為你走了。」看著她,方雲揚再也忍不住的說,他害怕她會突然離開他,他真的害怕。
「傻瓜。」她喉嚨發緊地說,「要不要先吃早餐?我也還沒吃,我們一起吃好嗎?我……」
「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一聲不響的失蹤知道嗎?」方雲揚突然一把攫住她打斷了她說到一半的話,他激動又粗暴地命令她,隨即又痛苦的對她低語,「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好嗎?拜託你答應我。」
「雲揚……」
「我不會愛人,也不懂得怎麼去愛一個人才對,但是我是真的愛你,真的需要你,求你別離開我好嗎?我……」他以一臉絕望、無助與迷惘的表情看她,從心底深處吶喊的告訴她。
邾松婕顫動的幾乎站不住腳,她瞠目結舌地瞪著他,激動、震驚,囁嚅的開口、閉口,最後卻只能用雙唇堵住他的話,緊緊的擁住他,神呀!他一定愛慘她了,要不然他不會露出這種神情、說出這種話,這樣絕望、這樣無助。
「我愛你,永遠不會離開你。」邾松婕在淚水無聲地滑下臉頰時,以精亮的雙眼注視著他,並對他承諾的說。
一陣戰慄的悸動立時傳遍他全身,方雲揚用力地環住她,飢渴的雙唇再度覆住她柔軟的雙唇,急迫的、狂烈的汲取她的愛,雙手更是無所不在的穿梭在她身體間,最後停在她腰際緊緊的摟住她,彷彿要將她整個人揉進自己體內似的。
「幫我。」他離開她唇瓣咬牙低語。
「雲揚?」被他吻的如癡如醉的邾松婕在他離開自己的雙唇後,面露失望地抬頭看他。
「幫我,讓我們到床上去。」他英俊的臉龐上滿是慾望的紅潮。
邾松婕呆滯地看著他半晌,一時間竟完全反應不過來他話中的含意,突然閒血色直衝上臉頰,她狼狽的驚跳下他膝蓋,恨不得立刻奪門而出,然而卻被他一把攫住。
「等一下,你要去哪?」方雲揚瘖啞地問。
「我……我去幫你端早餐。」她嚥了嚥唾液、清了清喉嚨,然後低著頭支吾地回答他。
神呀!她剛剛到底做了什麼?吻他?坐在他膝蓋上吻他?甚至想……哦,神啊,她想要他!她現在似乎還能感受到身體裡面慾望的悸動,不斷且強烈的衝擊著她。
「我的早餐已經在房裡了。」看著她內心有趣的掙扎,方雲揚的眼中閃過一抹揶揄的笑容,他低沉又沙啞地對她說。
邾松婕抬頭看了房間四週一遍,卻並未見到他口中的早餐,她莫名其妙地將目光轉向他,無聲地問。
「你就是我的早餐。」他沙啞地說,忍不住為她的純真展露出淺淺笑意。
紅潮再次不受歡迎地佔據邾松婕的臉頰,她急速地低頭,剎那間明白他話中的含意,可是怎麼可能?他的病還沒復原,他還沒辦法自由行走,儘管他能短暫的站立,能不靠任何扶持走幾步,他……怎麼可能?她一定是聽錯話,會錯意了,她……
他一個使勁讓她再度落人他懷中,而她則驚呼一聲後,拚命抓緊東西穩住自己。
「我要你,松婕。」方雲揚緊緊地擁著她,輕輕的吻咬她耳朵告訴她,「我知道你也要我,讓我愛你好嗎?」
「別……別鬧了……」她緊張地在他懷中顫抖。
「好久了,讓我愛你,幫我。」他挑逗的吻由她耳下延伸至她頸部,圈住她腰間的雙手亦不安地向上覆住了她胸部。
「雲揚……」邾松婕的顫抖在一瞬間變得更劇烈了。
「讓我們倆到床上去,幫我。」方雲揚誘惑地低語,雙唇、雙手卻絲毫沒有停止他的挑逗與攻擊,老天,他想要她想得心都痛了。
「你的腳……」邦松婕虛弱地說。
「那不會影響我們要做的事。」他呢喃地告訴她,並催促著她,「讓我們到床上去,松婕,讓我好好愛你。」
像是被情慾之魔附了身似的,邾松婕不由自主地讓兩人順利地躺上了床,至於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是方雲揚果真向她證明了他的腳真的不會影響他們所要做的事。
承諾是種無形的東 西,但它卻像把一體兩面的刀一樣,可以在無形中救贖一個人,也可以在無形中禁錮一個人。
對方雲揚來說,承諾救贖了他,讓他不再每天擔心受怕她會離他而去。
自從那天早上的插曲後,時間又向後延展了一個多月,在邾松婕充滿愛意的幫助之下,方雲揚已經可以不靠任何扶持在屋內走動,倘若真要出門的話也只須帶根枴杖輔助即可,現在的他看起來幾乎就像當初領袖車隊的首領,英俊、狂野、全身充滿自信與傲氣,一個支配一切、領袖群龍的主宰,不過認識他,或曾與他共事過的人卻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變了。
他變的是什麼?他變的不是他出眾的外表,不是他傲視群雄的氣勢,更不是他大刀闊斧、雄才大略的才幹。他變的是那雙原本只有凌厲無情,冷漠和危險的雙眼,漸漸流露出溫暖、睿智與偶爾不在意的笑意,他變得比較有感情,比較有人性,也比較不那麼嚇人了。而這一切的變化全因為她,一個深愛他,他深愛的女人。
「嗨,需要幫忙嗎?」推門而入的邾松婕笑問。
「你好美。」方雲揚轉身看她,忍不住發出讚歎聲。
「你也很帥。」她笑逐顏開地走到他眼前,伸手替他整理衣領,他卻乘機摟住她,狠狠地給她一個令人窒息的熱吻。
「別鬧了,小楊已經在外頭等了。」邾松婕在他更進一步之前握住他不安的雙手,阻止他。
「告訴他我們改變主意,不到醫院去了。」他誘導地親著她說。
「不行,我答應醫生今天要陪你到醫院做複診的。」邾松婕捧起他的臉,正經地告訴他。
「我的狀況很好,根本不需要回醫院做什麼複診的,這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方雲揚捉住她雙手,微側過臉親吻著她手心,一半撒嬌,一半揶揄地說。
邾松婕受不了他親吻她手心傳來的搔癢,忍不住地輕笑了起來,她作夢也沒有想過他的變化會這麼大,從原本的冷酷無情、憤世嫉俗到車禍後的死氣沉沉、萎靡不振,到現在這個疼她、惜她、愛她的好老公,要是沒有親眼目睹,諒誰也不敢相信短短的半年間,他的變化竟會這麼大。
「但是你要陪我去做產檢不是嗎?」她反握住他的手,笑容可掬地提醒他,並拉著他往外走,「走吧,別讓小楊在外頭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