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不想來麻煩你們,可是我的腳割傷了,而我又找不到玲玲的醫藥箱在哪裡……」
說著說著,想到自己受了傷卻孤伶伶地沒人理會,加上傷口又痛得要命,倩妮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白毅凡好不容易聽出她的意思,這才知道她來按門鈴的目的。
就著門口昏暗的燈光,他低下頭看她的腳,這才發現她右腳的小腳趾頭果然包裹著一張已經被血染紅了的衛生紙,不禁一陣心驚。
「妳怎麼不早點說?」他皺起眉頭。
「我……我來不及講……你就走了……」倩妮抽噎地說,也覺得滿腹委屈。
「妳一上門就說要找尚堤耶,我怎麼知道妳找尚堤耶有什麼事?」白毅凡也為自己辯解。
但,轉念又想到自己不該和她一般孩子氣地爭論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於是往旁邊站開一步說:「妳先進來再說吧。」
父親曾經鄭重警告過,如果莫倩妮有什麼意外或閃失,他可不會輕易饒過自己。雖然白毅凡覺得父親可能只是說說而已,但他可不想冒險。
看見倩妮一步步慢慢地跛著腳走進屋裡,白毅凡不禁又微微皺眉。
「妳還可以走吧?」問完又覺得自己真是多此一問,如果她說不可以的話,難道他要背她嗎?
幸好倩妮只是舉手擦去臉上的淚痕,然後輕輕點頭說了聲:「嗯。」
跟在倩妮背後看著她纖瘦的背影,白毅凡忽然覺得她只是個孩子……
而她的行為不正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嗎?
要不然她怎會一聲不響地就離家出走,而且還來到這麼遠的巴黎?現在她可嘗到苦頭了吧!
「妳先坐著,我去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妳止血的。」說完後,白毅凡也開始覺得頭大。
搬來這裡不過幾天而已,他怎麼知道原來的屋主有沒有留下醫藥箱?
在屋子裡繞了一圈後,白毅凡只拿了一條毛巾走回倩妮的身邊。
「我先看看妳的傷口。」
這時候倩妮也無法再裝淑女,只好抬起腳放在他的膝蓋上。
打開被血染紅的面紙後,白毅凡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腳趾頭上有個約一公分長的傷口,因為割得太深,傷口有些外翻現象,而且還不斷滲出鮮紅色的血,這個傷口恐怕不是一般醫藥箱或是他可以處理的。
看見Jacky緊皺的眉頭,倩妮一顆心也都快揪在一起了。
「是不是很嚴重?」她緊張地問。
「是有一點。」白毅凡不想嚇她,可是也不想騙她。「傷口很深,我可能要送妳到醫院去給醫生處理。」
「去醫院?!」倩妮不知道是失血過多還是嚇壞了,又是一陣暈眩。
「妳回去拿件保暖的衣服,我陪妳去醫院吧。」白毅凡站起身。
想到倩妮現在正不良於行,等她一跛一跛地走回去再走回來不知又要流多少血,於是又說:「等一等。」然後又轉身走了。
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倩妮不禁又擔心他會不會和剛才一樣,一去久久才出現。
就在她望眼欲穿的時候,Jacky回來了。
「我們走吧。」白毅凡從房裡拿了一件自己的短大衣披在倩妮身上。
倩妮這才知道他離開的原因。
「謝謝。」她低聲地說著。
正站起身往前挪了兩步,忽然覺得整個身體往後倒且失去平衡,接著又整個人懸在半空中。
「啊--」她吃了一驚。
轉頭一看,原來是Jacky一把抱起了她。
「我可以自己走。」倩妮口是心非地說著。
但白毅凡只是冷冷地恐嚇她:「妳不要亂動,摔下去我可不負責。」
聽見他的話,倩妮馬上抿起嘴巴不敢再多說,乖乖在他懷中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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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把兩人送到附近的一家醫院,一個醫護人員馬上推了把輪椅來讓倩妮坐下。
聽著Jacky用流利的法語和醫護人員說話,倩妮暫時忘了腳痛,只是用充滿好奇的眼神看著他。
他和其它人說話的時候態度並不是很差嘛,而且一臉認真的他看起來還滿吸引人的。
其實,剛才被他抱在懷裡的時候,她已經偷偷發現他的側面很好看;尤其是他又直又挺的鼻樑,感覺就是很有個性的樣子……
「幹嘛一直看我?」醫護人員走開後,白毅凡轉頭逮到倩妮來不及收回的目光。
被發現自己死盯著他看,倩妮有點尷尬。
「你的法語說得好好喔。」她隨便找了個借口,希望能掩飾自己的失態。
「妳聽得懂?」白毅凡面無表情地問。
倩妮搖搖頭。
望著她無辜的表情,白毅凡終於知道尚堤耶會如此喜歡她的原因了。
像她這種看起來亟需要被保護的小女孩,不正是最能激發男性莫名的英雄主義的類型?
就好比他自己,雖然對她沒有好感,可是一見她受傷不也馬上便忘了和她保持距離,還帶她來醫院。
不過,就算自己再討厭她也不可以見死不救吧?她的腳傷得這麼嚴重,如果他不理會她,萬一她有個什麼意外,父親鐵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想到父親千叮嚀萬囑咐要他照顧她,他便有千百個不願意。
不管如何,還是快點想辦法把她弄回台灣去吧,免得更多麻煩上身。
見他面對自己又板起了一張臉,倩妮覺得腳痛之外又覺得悶。為了打破兩人之問的僵局,她試著問:「你的法語在哪裡學的?怎麼說得這麼流利?」
問完之後,只見Jacky逕自低頭寫著什麼,似乎沒把她的話聽進耳裡。
他沒聽到自己的問題嗎?
不可能!他不可能沒聽到!
那麼,他是不想回答嘍?
還以為他願意幫自己表示他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改變,沒想到他還是那副臭德行。
「妳的生日?」白毅凡抬頭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見他不理會自己的問題卻突然問起自己的生日,正在不高興的倩妮也要個性地回了一句:「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白毅凡隨即把手上的表格遞到她的面前,說:「那麼,這些表格妳就自己寫一寫吧。」
瞄了一眼表格上密密麻麻自己不認識的法文,倩妮又不禁氣短。只恨自己從來沒學過法文,才要落到被他欺負的地步。
「我又看不懂。」倩妮雖然還是微嘟著嘴,但態度稍微軟化了些。
「那麼妳現在可以告訴我妳的生日了吧?」
悶悶地說出自己的基本資料後,倩妮頹喪地沉默了好一會兒。
瞥見她沉著一張臉,白毅凡寫著字的同時又不自覺地脫口而問:「妳的腳還在痛嗎?」
嘿!他也會關心人嗎?倩妮懷疑地斜眼望著他。
等不到倩妮的回答,白毅凡又將目光移到她臉上,只見她正一臉懷疑的表情睨著自己,於是放下手上的筆問:「又有什麼事?」
「你真的很不喜歡我對不對?」
倩妮再也憋不住了,她要趁這個時候和他好好地把話說清楚。
她不奢望他會和尚堤耶一樣喜歡自己,但看在同胞的份上,他可不可以不要老是擺張臭臉,好像自己和他有著天大的仇恨一般?
「看起來妳並不笨嘛。」白毅凡淡淡說了一句,又把目光移回到她的掛號數據上。
沒想到他會如此坦白,倩妮當場覺得有些難堪。
幸好旁邊的人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不過也應該可以感覺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吧。
倩妮一點也不稀罕他喜不喜歡自己,因為她知道問題並非來自於她,而是尚堤耶。
「我不意外一個人會為了保護自己的愛情做出一些奇怪的事,但我要告訴你,我對尚堤耶一點興趣也沒有。」
看看她臉上似是不屑的表情,白毅凡再次放下了筆。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
他不懂?才怪呢,他一定是害怕自己拆穿他的小器和善妒,所以故意裝蒜。
「你別裝了,你一定以為我喜歡尚堤耶,對不對?」
「妳愛喜歡誰都和我無關。」白毅凡仍舊面無表情。
和他無關才怪!聽他充滿醋意的語氣,他分明很在意!
只要是自己和尚堤耶在一起,他的臉就臭得不得了,他還不承認?真是死要面子的大男人!
「你別不承認了,你一定是因為我……」倩妮說了一半的話被突然出現的醫生打斷了。
那是個滿頭灰白頭髮的老醫生,一看見倩妮便嘰哩呱啦地說了一串法語,倩妮哪裡聽得懂?
她趕緊看向Jacky。
幸好他沒有因為剛才的不愉快談話而不幫忙,只見他主動地和醫生溝通起來。
簡單問了倩妮受傷的原因又檢查傷口後,醫生便向身旁的護士說了一句話,護士接著便上前來推倩妮的輪椅。
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講些什麼,但看到他們凝重的臉色,倩妮不禁跟著緊張起來。
顧不得剛才和白毅凡講得不太愉快,忙對著他問:「她要帶我去哪裡?」
「醫生說妳的傷口要縫幾針。」白毅凡簡單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