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站起身,決定去沖個澡,然後上床睡覺。今天對他而言,顯得有些無奈與漫長。
男人實在應該用腦子去挑選妻子,可是最後男人反而會因此而使自己煩惱連連。
他算是幸運的,至少不用他動腦子煩惱,自然有人替他挑未來的伴侶。他在心中自我安慰。
艾爾臉上的疲累,說明了他一夜無眠。
基曼看著他的目光有著憐憫。就連他的廚娘--蕾蒂也在忙完廚房的事後擔憂的站在一旁。
看來父親所下達的命令已經在他的下屬之間廣為流傳,成了公開的秘密。
今天早上,天氣晴朗,但有些許的微風,帶來一股清涼,所以艾爾選擇在泳池畔用早餐。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我想,我是個可憐蟲吧!蕾蒂。」
「王子擁有一切,怎麼會是可憐蟲呢!」在艾爾的示意之下,蕾蒂將手在白色圍裙上擦了擦,坐了下來。
五十開外的她,可以說是看著艾爾從小長大,與他之間的關係比他的親生母親,格羅的長皇后--齊湘雅還要來得親密。
當年齊湘雅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長子,也就是艾爾的兄弟--渥斯的身上,所以照顧艾爾的責任就落在她身上。
「蕾蒂,你看著我長大,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耀眼的陽光斜射下,艾爾的銀眸微瞇,「我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蕾蒂笑了出聲,圓圓的臉蛋可愛極了,「親愛的,你是我所見過最英俊的男人,不過外貌並不是你最吸引人的地方,你是個溫柔而又有教養的紳士,而且你還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艾爾因她的話而微微一笑,但最後他卻輕搖了下頭,「我想,你並不瞭解我,蕾蒂。」
蕾蒂不解的望著他。
艾爾的銀眸低垂,昨夜他意外的失眠,看來父親的決定比他所想像的還要引起他內心深處的擔憂。
「我似乎該去選擇自己的王子妃,而非由他人所選擇。」他若有所思的說。
蕾蒂聞言,立刻點頭。
「你也贊成?」
「當然!你該自己去找個老婆,然後你要愛她,愛是婚姻之中最重要的一環。」
艾爾撫著下巴,思索著好一會兒,「愛?!聽來似乎是個很難解的習題!我的父親愛我的母親,最後還是因為子嗣而再迎娶了蘇菲娜皇后,所以愛應該擺在孩子的後面吧!」
「這麼說並不公平!」蕾蒂不安的在一旁表示。
當年與克裡斯泰結離七年的齊湘雅皇后生了兩個女兒,卻未替格羅帶來未來的繼承人,最後克裡斯泰才迎娶了二皇后蘇非娜。
雖然在蘇菲娜產下皇子之前,齊湘雅早了一個月生下了渥斯,克裡斯泰夢寐以求的繼承人,更大喜的立了渥斯為未來的王儲。
但在多年之後,卻因為命運的安排,渥斯的王子妃不孕,所以未來的格羅國王還是蘇菲娜所產下的長子--休瓦。
艾爾心中明白,雖然自己的母親表面上平心靜氣的接受了這個事情,祝福未來的格羅國王休瓦,但心底深處,卻有著遺憾,更因這幾年,渥斯帶著自己的王子妃遠離格羅,使得她鬱鬱寡歡。
「是嗎?」艾爾微微一笑。
父親要他娶妻的用意十分明顯,他希望他與羅森的後代都能早日誕生,但若只是為了生孩子而娶妻,他似乎娶誰都不重要,只要那個女人有能力生得出孩子就好了。
「我想出去走走。」艾爾說道。「或許我該學羅森離開格羅,到海外去旅行一段時間。」
「當然!」蕾蒂看著他的目光有著不捨,看到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如此為難,她也感到難過,「你可以到東方去,然後,你可能會認識跟皇后一樣的好女孩,你可以娶她。」
聽起來就如同童話故事一般的美妙,艾爾的嘴角帶著笑容,這種事情不可能會發生在他這個平淡無奇的人身上,他低下頭,無語的吃著早餐。
拋開煩人的一切,艾爾趁著推展觀光的名義離開格羅,在前往德國的途中停留在香港。
他住的酒店就位在維多利亞海旁,一大清早便可以看到海中的船隻忙碌的穿梭。
站在落地窗前,他優閒的輕啜著咖啡,一個瘋狂的念頭闖進他的腦海之中,他喚來酒店的服務生,在耳際低喃了幾句。
服務生離去之後,他又走到窗前,低頭看著底下穿流的人群,先前的酒店服務生再次進來,悄悄的留下一個紙袋。
艾爾將身旁的侍衛趕出房間,然後將熨得平整的襯衫和筆直的長褲脫掉,他的頭髮總是一絲不苟的服貼著,他隨意的一撥,讓它們有些紛亂。
他套上他叫服務生替他找來的普通白襯衫和牛仔褲,鏡子裡的他看起來,跟個平常人沒什麼兩樣。少了昂貴的裝束,他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他對鏡子裡的人影撇了撇嘴。
當然,他還指望些什麼,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就連是乞丐打扮起來,也可以被當成皇帝一般,意識到自己想法中的憤世嫉俗,他不由的猛一搖頭。
他總是活在格羅皇室的光環之中,這替他帶來方便,卻也使他喪失了什麼。
就如同這三十年來,他來過香港不下十次,但他從來沒有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從沒去過觀光客必去的海洋公園,更別提什麼黃大仙廟,他的行程總是來去匆匆。
他將袖子捲起,使自己看起來粗獷一些,他滿意的看著自己。
他留了張字條,獨自一人離開酒店,他想要好好的逛逛這顆所謂的東方之珠。
而他的第一站就由維多利亞港的天星小輪開始……
他戴起太陽眼鏡,將自己惹人注目的銀眸給遮去,除了引人側目的高大身軀,他看起來像個東方人。
他挑了個窗邊的位子坐下來,隨著海浪的浮沉,他就像個鄉巴佬似的興奮的左顧右盼。
短短不到十分鐘的航程結束,他隨著人群往出口的方向移動,一個女人--他注意到了她裙子長度及膝,露出一雙足以迷死人的雙腿,她硬從他的身邊擠過,冷淡的丟下「借過」。
艾爾好脾氣的退了一步,她的穿著打扮不適合這裡。
他眼尖的注意到她有一頭光亮的黑髮,整齊的披在她身後,白色高雅的套裝完美的穿在她的身上,加上昂貴的高跟鞋……再再都說明了一點--她不是個屬於這裡的人。
畢竟誰會穿著十幾萬的行頭來跟人擠天星小輪呢?
一眨眼,這句女子很快的便上了岸,他注意到地上的一絲光亮--一隻耳環,而且是只看來十分值錢的耳環。
他低下頭,將耳環撿起,鑽石的亮度在白花花的陽光底下散出眩人的光亮。
他幾個大步上了岸,目光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尋找。
她走得很快,但他慶幸自己一米九十的身高,他加大步伐,迅速擋在她面前。
她抬起頭,雖然隔著太陽眼鏡,但他依然可以感受她在眼鏡之後的冷默。她不著痕跡的越過他。
「小姐--」
「我沒空!」她的口氣如同她的穿著一般公事化。
「小姐--」艾爾又喚了一聲。
「你再跟過來,我要叫人了。」她停住腳步,取下眼鏡,露出一雙黑色的美目。
她的紅唇不悅的抿緊,厭惡的看著他。
艾爾無奈的聳聳肩,大手一攤,她的耳環躺在他的大手掌之中。
她的表情微微一變,飛快的摸著自己的右耳,左手幾乎同時動作的拿走他手中的鑽石耳環。
「你掉在游輪上。」艾爾的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她是個美麗的女人,但顯然她不喜歡笑。
「謝謝你。」若他以為和善可以引來她一個笑容,那他可要徹底失望了,她冷淡依舊,她低下頭打開皮包,拿出一張鈔票塞進他的手中,「這是你應得的。」
她的舉動幾乎使他皺眉,他楞楞的看著手中的千元大鈔,她是個大方的女人,但卻侮辱了他。
他維持著好脾氣,趕上離去的她。
「你還有什麼事?」她的聲音已經有了不耐煩。
「我不缺錢。」他將太陽眼鏡取下來,想好好看看這個出手闊綽的女人,他將錢交到她的手上,「謝謝你的好意。」
她驚訝的抬起頭看著他,他的銀眸令她印象深刻,閃閃發亮,看來十分的柔和。
奇怪的是,他令她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令她心跳微微失速,當然她不會說出口,畢竟她是個實際的人,可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
「你很不錯,年輕人。」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接過他手中的錢,「你確定你不要,這可是你工作幾天的薪水。」
他笑著搖搖頭,他知道自己的穿著打扮實在不像個生活富裕的人,所以他大人大量的原諒了她。
「要喝杯咖啡嗎?」她的手一指,問道。
「好啊!」艾爾想想自己也沒事,便點頭同意。
她帶著他到附近的一家高級咖啡廳,她很優雅,似乎早就習慣這樣的生活,而咖啡廳裡的服務生看到她也顯得十分的熟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