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虹雙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有她最愛的台北夜景,不過今晚卻讓她覺得鬼影幢幢。她拉上窗簾,覺得自己想法有點可笑。
她慢慢走到沙發坐了下來,審視剛才收取的信件,其中一封血腥紅色的信封吸引了她的注意。江虹雙皺著眉頭,拆開信件,裡頭掉下幾張相片,她定睛一看,臉上血色快速褪去,只能白著一張臉、顫抖著雙手望著眼前的相片。
都是她和汪美悅的相片;高中的、大學的、出社會的、楊淮替汪美悅拍的寫真集、汪美悅自殺後的悲慘瘦弱……這些相片再再指控她的背叛、無情以及那場她永遠忘不了的噩夢!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都三年了,怎麼會這樣?
江虹雙抖著身子站了起來,她走向電話,眼角卻瞥見一抹血腥,江虹雙回頭一看,壁爐的那一面牆壁用著紅色油漆猙獰地寫了一排字:
我回來了,我要奪回我所有!
江虹雙尖叫出聲,隨即暈眩過去。
※ ※ ※
痛……她只感覺到痛,江虹雙緩緩睜開雙眼,眼前是她所不熟悉的白。
她隨即坐起身,楊淮立刻迎了上去,將她穩穩地摟在懷裡。
「乖,沒事了。」他輕聲安撫著。
她想起了那幾張照片,和牆上警告的字眼。「楊淮,美悅她……」
「我都知道了!乖,躺下。」楊淮在床沿坐了下來。
江虹雙心有餘悸地慢慢躺回病床,突然一陣刺痛侵襲她的手腕;她抬起手臂,手腕上包裹著紗布,她不解地看向一臉憂心的楊淮。「我怎麼了?」
楊淮緊皺眉宇猶豫半刻,才輕聲地說:「她在你的手腕上劃了一刀。」
「天啊……怎麼會……」她愣愣瞪著自己的手腕,驚恐萬分。
楊淮知道她的恐懼,他傾身向前說道:「別怕,有我在。」汪美悅將為她瘋狂的行為付出代價,楊淮眼中閃過噬血的風暴。
楊淮安慰的言語不能安撫江虹雙失控的情緒,心中的恐懼和先前楊淮的背叛形成無比的狂怒!她揮開楊淮握住她的大手。
「有你在?有你在?在我面臨危險的時候你在哪裡!和『大客戶』共進晚餐是不是?少來!你不要以為你在外面搞什麼我不知道!你正沉迷外面的粉味,哪會想到我?就算我被美悅千刀萬剮你也救不了我!你以為你現在一句『別怕,有我在。』能帶給我什麼安全感嗎?告訴你,不必了,你只要回到汪美悅身旁,就算幫了我天大的忙,才救得了我岌岌可危的小命!」
江虹雙氣極了,眼眶中害怕失控的淚水奔流如雨下。
「她怎麼進得了我們家,她怎麼能在我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在我手腕上劃下一刀?天啊!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那猩紅的一幕在腦海裡反覆出現,美悅所有的指控像把利刃一刀一刀刺向她心口,一切是那麼真實,那麼令她無法承受!
「我真的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你走!你走!要不是你的出現,美悅不會這麼對我!」她像只破碎的娃娃無力的掙扎,情緒完全失控。「你走……」
楊准將江虹雙摟進懷裡,沉默不語。
「你走……算我求你……你走……」她破碎的聲音、無力的拳頭落在楊淮的胸膛,完全表露出她所有的恐懼。楊淮只能將她緊緊摟抱在懷裡,給她支撐的力量。
她怕,他更怕!他怕的是汪美悅對付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虹雙是這麼地恐懼汪美悅,多麼為了傷害汪美悅而自責!所以就算汪美悅拿把刀要殺她,她根本不會保護自己,只會任由汪美悅宰割!
汪美悅是故意的,在她傷害完江虹雙,還打了手機給他,丟下一句話,然後掛上電話。
「你會心痛嗎?」
他會心痛嗎?他當然會心痛!
心痛虹雙所受的傷害,心痛她所承受的恐懼、害怕,這些在在糾結著他的心!
當他聽到汪美悅撂下的這句話,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等他火速趕回家中時,猩紅的警告、血泊中的人兒,已在等著他。可更叫人頭皮發麻的是,汪美悅割傷虹雙的手腕後竟變態地在她身上潑撒紅色藥水,清楚地表明她的威脅!
這些,他能不心痛嗎?他簡直就要發狂了!
此時病房的大門被推開來,兩名警察和左氏夫婦走了進來。在事情發生之後,他送江虹雙來醫院,同時聯絡了宋倩,他知道虹雙會需要宋倩的扶持和安慰。宋倩知道一切情況後即刻報了警,然後左氏夫婦隨著警察前往他家,搜集證物及瞭解現場狀況後才到達醫院。
江虹雙坐直身子離開楊淮的懷抱。楊淮輕輕地拭去她滿臉的淚水。
宋倩心急地走到病床旁,先是譴責地瞪了楊淮一眼,才關心地看著江虹雙。「你還好吧?」
江虹雙泛著淚眼,虛弱一笑,用顫抖冰冷的手握住宋倩。「還讓你這個大肚婆來看我,真不好意思。」她向站在宋倩一旁溫柔淺笑的左宗忻點頭致意。「喃!左大金主,好久不見!」
宋倩被江虹雙冰冷的雙手嚇到了,她趕緊雙手反握,將江虹雙的雙手緊緊包在自己溫暖的手中。「你嚇壞了吧!現在沒事了,醫生說你的手幸好只是小傷,縫了六針,這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對了,你體內還有麻醉藥的成分,醫生說你必須要住院觀察幾天才能回家。」
這就難怪她被人割腕時都沒感覺到痛!從餘光中她看見楊淮正要和兩名員警離去。
「楊淮?」
楊淮聞聲立刻趕到她身邊。「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想知道警方的結果。」
「不好吧,你先休息調養身子比較重要。」楊淮相當不願意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再接受第二次刺激。
「楊淮,我真的想知道。」她懇求地看著楊淮。
一名警察走到她的病床邊。
「江小姐,我們可以等你心情比較平靜時再幫你做筆錄。」
「沒關係,現在可以。」
楊准將江虹雙擁在懷裡,讓她穩穩地、安全地偎在他懷中。
左宗忻替他老婆垃來一張椅子,要她坐下,她看起來比江虹雙還要緊張。
「那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的情況,我們隨時都可以暫停。」
「謝謝你,警察先生。」
兩名員警隨即坐下,攤開一本筆錄本。詳細詢問江虹雙當時案發的情形,江虹雙也一一的作答,但所能回答的並不多。
「那麼說你沒有看見任何的可疑人物?」
她皺著眉頭回想那天回家的情景。「我一下計程車就進屋裡去了,沒注意這麼多。」
「你有進主臥室嗎?」
「沒有,我一直在客廳,怎麼了?」她覺得警察欲言又止。
警察歎了口氣。「我們只能說你很幸運,因為……」他拿出一張立可拍的相片。
「因為以現場判斷在你昏迷的同時,歹徒就在你們的房間。」
相片中,她和楊淮的房間被潑撒了紅色油漆,所有的傢俱全數被破壞殆盡!床鋪、床單、整個寢具被用利剪撕成碎片,牆上她和楊淮的合照更是體無完膚!
江虹雙驚呼出聲,不可置信;而楊淮更是狂怒!他緊緊將江虹雙摟在懷裡。
「依這種破壞的程度看來,歹徒在你們家所待的時間絕對超過半天。」一名警察又說道。
江虹雙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根據我們去現場瞭解,警衛室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的人進入社區。至於楊先生所提的嫌犯據我們和入出境管理局聯絡,汪美悅汪小姐已經有三年多沒有入境台灣了;我們也跟汪小姐在台的家屬聯絡,得到的答案是汪小姐並沒有回國,她人還在加拿大;我們更和在加拿大的她取得聯絡,她也深深為了江小姐的遭遇感到難過,更氣憤有人以她的名義對江小姐進行迫害;至於楊先生接到的那通電話,我們也已經從電信局取得通聯紀錄,發話的地方,正是你們主臥房的那支電話號碼……江小姐,很冒昧地再請問你,你有跟任何人結怨嗎?或者和人有任何的糾紛?」
「沒有。」江虹雙搖頭,困惑不已。
不是汪美悅會是誰?
「這種傷害、威脅的行為我們警方會密切注意,也會在你們住家附近加強巡邏。」
兩名警員站起身,他們留下一張名片。
「你剛清醒,我們不多打擾。明天我們會再過來一趟,這是我們的名片,如果你有想到任何線索,請跟我們聯絡。」
左宗忻代楊淮送兩名員警離開。
江虹雙無助的眼閃著恐懼。「怎麼辦?不是她那會是誰?」
「一定是她!」楊淮斬釘截鐵地說。「就算警方找不到她,我還是會把她挖出來!」
他絕不會讓傷害虹雙的人還能在外面逍遙得意!
※ ※ ※
案發一星期依舊沒有任何線索。歹徒也沒有進一步再傷害江虹雙。
事情就好像告一段落般,顯得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