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雙腳,推開面前的零食,然後走向廚房準備為自己簡單的下個麵食當作晚餐。
自由工作者最怕三餐不定時,長久下來只會把身體搞壞,為了不想年紀輕輕就搞出一身病痛,她可是嚴格遵守規律三餐的準則。
正當解嵐撇下可口的零食,悠然的在廚房忙著下麵條、切青蔥、拌醬料之際,「休兵」數日的小栗又捺不住思念,趁著主人不注意,咚咚咚的溜進瞭解嵐的家。
金黃色的毛茸茸身驅靈巧的跑進客廳,沿路不忘謹慎的前進三步、後退一步,那雙小眼睛像精準的雷達似的,掃瞄著屋內情況,眼尖的牠瞥見茶几上散佈著一堆食物,馬上好奇的竄溜到茶几上,貪婪又感覺新奇的在零食堆裡爬來爬去,嗅到滿意的口味,便用牠的小牙奮力的品嚐起來,小嘴喀嚓喀嚓的響,看來這餅還真是有嚼勁。
喀嚓、喀嚓……隨著肚裡食物的增加,小栗的警覺心也不知不覺慢慢下降。
廚房裡,解嵐輕輕鬆鬆料理了一碗獨門醬拌面,頓時屋裡香氣四溢,她發出滿足的喟歎,捧著陶碗滿心歡喜的來到客廳,準備佐以電視下肚。
伸手隨意撥開桌上的零食,突然一隻袋子沉重的墜落地面,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就從袋子裡飽受驚嚇的竄了出來。
解嵐渾身一僵,手中的陶碗匡當墜地,癡愣不過半秒,隨即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啊--啊--」
是對面的小栗,牠又闖進來了,而且還在她心愛的零食堆裡胡亂偷吃東西。噁心的鼠輩……
解嵐憤怒、惶恐又驚駭的操起任何可以打鬥的傢伙,當下決定撲殺這個可怕的傢伙。
「不要跑,我打死妳,啊--」狂叫不歇。
另一頭--剛洗完澡的戰台楓拿著一隻杯子到廚房,正想泡杯茶來喝喝,誰知食指才按住熱水出水鍵,竟驟然被對門傳來的尖叫聲震懾得慌了手,杯子打滑不打緊,要命的是滾燙的熱水就這麼衝過他的手。
「呃啊--」他吃疼的縮回手,拚命的甩動想降低熱度減輕疼痛,「對面那個笨籃子又怎麼了,尖叫個什麼勁兒!」氣急敗壞的跳腳咒罵。
聽解嵐的尖叫聲久久不停,他當下覺得不妙,往小栗的窩掃去,禁不住一次狠狠的咒罵,「可惡,我就知道!」
顧不得手上的痛與地上的混亂,他趿著拖鞋趕緊去把小栗帶回家。
門一開,天外飛來一支拖把,戰台楓機警的閃過,還來不及喘口氣,又一隻拖鞋迎面飛來,這一回,他可就沒這麼好運了,拖鞋神准的打上他的臉……
「呃,疼!」
他怒火狂燒,還沒來得及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回以顏色,下一秒,是一個瘋狂狼狽的女孩五體投地的撲倒在他跟前,幸虧他腳縮得快,要不然鐵定被連累,跌個鼻青臉腫。
而光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個女孩是誰。
「我說解嵐小姐,妳需要這麼『歡天喜地』的恭迎我嗎?」戰台楓疼得齜牙咧嘴。
當他是蟑螂啊!居然拿拖鞋招呼他,尤其那只拖鞋該死的是木屐,疼啊!
「你可惡的寵物偷吃了我的餅乾,我要殺了牠,我一定要殺了牠!」雙手撐在地板上,解嵐激動的咆哮。
「不過就是幾塊餅乾,妳分牠吃一口會死啊!」他一臉陰霾的揪起這個小氣巴拉的丫頭。
「我為什麼要分一隻貪吃無禮又可惡噁心的老鼠吃餅乾?」頭上的兩條辮子已經散了一邊,狼狽的她努力揉著暴疼的關節回問。
他傾下身子,湊近她的鼻子滿是威脅的說:「容我再跟妳強調一次,牠是黃金鼠,倉鼠的一種,牠,叫小栗,絕對不是妳以為的那些灰灰肥肥,在下水道奔竄的野蠻老鼠,她是生嬌養貴、系出名門的黃、金、鼠。」壓抑的嗓音透著極度的不滿。
正當六樓被怒火攻佔的時候,電梯噹的一聲響,兩個嘻笑的無辜者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就這樣意外闖入六樓戰場。
「哪裡跑來的笨蛋?」戰台楓與解嵐不約而同、火力全開的瞪眼看向電梯。
原本還嘻嘻笑笑的兩個可憐蟲隨即噤聲縮抱成一團,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戰台楓診所裡的小護士跟菜鳥醫生,興許是見慣了戰台楓那媲美強台的火爆脾氣,對於這兩軍對峙的一幕沒有意外太久,只是深深感到後悔來錯時間。
「戰、戰醫生,好……」躲在白陽庶身後的斐如月戰戰兢兢的喊。
「不好,你們兩個來幹麼?」掃過一眼,戰台楓口氣不佳的問,沒看到他正忙著教訓這個新鄰居嗎,這兩個傻子來幹麼?
被斐如月往前推的白陽庶一臉惶恐的伸出右手,把牛皮紙袋遞了出去,「學長,這是你、你叫我們順便幫你帶來的數據。」
「什麼了不起的數據?」現在沒有什麼事情能比吵架更重要。
「新加坡醫學研討會議的資料。」
挑挑眉,戰台楓一把搶了過來,「你們可以走了。」他下起逐客令。
「喔,戰醫生再見!」斐如月拉著白陽庶,絲毫不敢稍作停留,隨口一應馬上腳底抹油落跑。
人一定,戰火重新點燃,解嵐握緊粉拳接續方纔的對話抗議,「我管牠是不是系出名門,反正牠終究還是隻老鼠,而且偷吃了我今天下午特地去買來的零食,另外,還害我飽受驚嚇的毀了一碗匠心獨具的干拌面,那恰恰是我今天的晚餐。」
「但是妳驚天動地的鬼哭神嚎害我嚇得手中的杯子滑落碎了一地,然後右手還遭受到一百度高溫的熱水燙傷,而那只杯子一樣系出名門,是寶格麗限量生產的水晶杯。」
「那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把牠關好,這一切的意外都不會發生,我都已經加裝鐵窗了,你還想要我怎樣?」
「鐵窗?妳真的是個超級大白癡,沒聽說過有人為了防範一隻黃金鼠加裝鐵窗的,那是用來擋小偷的好嗎?況且我就是喜歡在家開個小型野生動物園,妳管我關不關牠!」
這、這人實在太狂妄了吧!解嵐氣得七竅生煙,菱角嘴噘得老高。
「所以你活該付出代價,我告訴你,那堆零食花了我兩千多塊錢,本小姐的走路費也要五百塊,而且牠毀了我的晚餐,你給我聽清楚,」她食指點呀點的,幾乎要壓上他英挺的隼鼻。
「撇開那只價值五百塊錢的陶碗不說,光是那些麵條、精心調製的佐料、經驗積累的火候拿捏,可都是無價的,你拿命來償都償不了,更何況老鼠爬過的地方我還得消毒、除臭,我看你怎麼賠償我的損失。」她幾乎是跳躍著跟他吼。
戰台楓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心想,很好,現在是要論誰的損失比較慘重,還要比較誰的身價高是不是?
瞧她個兒小脾氣大,臉上寫著單純、傻氣,一派不知人心險惡的天真樣,既然這麼呆還這麼不識時務,難道她不知道他只要輕輕一拳,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擺平她,竟然還氣焰高張的指責他,真是個標準的笨女人!
戰台楓摩拳擦掌,準備好好料理這個跋扈又膽小的女人。
他往前跨步逼近,睥睨著她,「大小姐,妳知不知道我混哪行的?」
解嵐仰頭一瞧,怎麼,他該不會是混黑社會的吧?
她不安的咽嚥口水,可是一看到他囂張的嘴臉,還是忍不住硬著頭皮回瞪過去,存心不讓他太過囂張。
「我管你是混哪行的,想充黑道嚇我啊,」她努力撐住臉面,「本小姐、本小姐我也不是好惹的。」強力克制因緊張導致的口吃。
想欺負弱女子,門兒都沒有,這裡可是台灣,他當自己是在意大利啊!呿,黑手黨的電影看太多了。
「誰跟妳無聊的充黑道,我是個整形醫生,妳稍嫌淒厲的尖叫害我的手被熱水燙傷,萬一將來影響我替病人執刀的精準,妳拿什麼賠我,又該拿什麼賠我的病人?」他又跨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瞪著她。
「說話就說話,幹麼那麼靠近!」她手抵在面前防堵。
把她的舉動當作是愚蠢反應,他接下去又說:「妳知不知道,完好的臉孔對整形醫生而言,是何等重要的指標!而妳剛剛用那材質低劣的木屐攻擊我的臉,就是蓄意毀壞我的商標,萬一我鼻樑塌了、歪了,我怎麼說服我的病患相信我隆鼻的醫術?到時會害我損失多少新台幣妳知不知道?」聲音逐漸加大,宛若雷鳴。
「反正……反正千錯萬錯都是你家老鼠的錯。」解嵐氣弱的說。
「我現在是問妳要怎麼辦,我明天要到新加坡開會,面對的是無限的商機,結果妳把我砸成重傷,這損失妳賠、得、起、嗎?」
「睜眼說瞎話,你哪有重傷,鼻血連一滴都沒有,少來訛詐我。」賠錢的事情她絕對不幹,當下撇得一乾二淨。
「我訛詐妳?不知道剛剛是誰先訛詐我的!」這女人有讓人動手滅口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