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今天八點才下班,晚點過去接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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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就出手了?」
「嗯。」
「妳前一天才跟我說妳很討厭他吧?」
「我嘴巴上講講而已。」喬霓捧著咖啡杯,表情很是無辜,「我們沒講過什麼話是真的,可是,我就是看得到他啊。」
石湛蘅與方璽媛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流露出「這女人……」的感覺。
之前每次姊妹會就聽她罵,一夜情之後又懊惱非凡,現在?儼然是一副甜蜜呆瓜像。
喬霓並不是那種不管什麼事情都要宣告天下的人,但她們認識很久了,就算她什麼都不講,她們也有辦法解讀她眉眼之間的意思。
此刻的意思是:我戀愛了。
對不談戀愛會死的喬霓來說,這可是事隔三個月後的新戀情,對她來說,大概有著絕處逢生之類的感覺吧。
對於朋友們,也算是好事。
因為那代表著她們不用在姊妹聚會的時候聽她念一些,「奇怪,我從來沒有這麼久沒交男朋友。」之類的話。
雖然是好事,但是,一板一眼的方璽媛還是很認真,「妳是真的喜歡?還是征服欲發作啊?」
「喜歡啊。」
「確定?」
「他進公司沒多久就喜歡我了,所以完全沒有征服欲的問題。」
聽到如此自信滿滿的回答,石湛蘅忍不住一笑,「妳又知道?你們兩人不是從頭到尾沒說過幾次話?」
每次見面就聽她罵沈亮宇。
罵不停,不過講來講去也就是那幾句。
說他長得不夠好看,又說他半天吭不出一句話,幹麼有事沒事走去她那邊之類,一聽就知道是無理取鬧的小性子發作。
沒交集的人也可以讓她氣成這樣?
有時她跟方璽媛聊天,兩人都覺得喬霓注意沈亮宇未免注意得過分,現在想來,說不定最喜歡別人說甜言蜜語的她,也許老早就在觀察那個沉默男,然後在心中估算著他的個性合不合乎魔女的戀愛條件。
一最高段的的愛情靠眼神,憑我談戀愛的經驗累積,根本不用他開口就知道了,只是因為他沒靠過來,所我就當做不知道。」
兩個人,沒什麼共通話題跟朋友,桌子又離得超遠,可是她可以調假,抱怨甜味咖啡豆之後就有酸味咖啡豆,開會打瞌睡還有人會罩著她--他是上司,她是下屬,照道理說,他沒討好她的必要。撇除公事上的利害,當然也就只有那麼一個問題了。
「我現在才不去管什麼征服欲的問題。」拿起冰藍海豚特製的手工餅乾,喬霓嫵媚一笑,「要講的人讓他們去講好了,自己高興比較重要,反正我又不是為了別人的嘴巴而存在的。」
方璽媛笑罵,「妳這表情好欠揍。」
她一笑,對於好友的指控,完全不放在心上。
原來真的有豁然開朗這種事情啊,心情一好,原本冰藍海豚中被她嫌棄得要命的塑料片海豚好像也比較順眼了。
就在骨磁杯中的液體剩下一半的時候,喬霓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
火紅色的來電顯示,外殼屏幕上出現一個愛心。
她按下通話鍵,「喂。」
方璽媛與石湛蘅對看一眼,都是一副想笑的樣子--跟接她們電話時,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音調。
沉浸在愛河中的小女子完全沒發現,繼續喜洋洋的對話,「嗯,沒有,嗯,好,好,拜。」
收起電話,喬霓拿起手提包,「我要走了。」
方璽媛一臉不敢置信,「不是吧,品曦還沒來妳就要落跑?」
「可沈亮宇下班了啊。」
「然後呢?」
「我想跟他約會嘛。」
「妳真的很重色輕友耶。」方璽媛已經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罵了,「湛蘅放下工作,品曦不管左承尉的臭臉,我調班,固定的姊妹聚會居然就這樣被一通番石榴電話給打斷?」
「那不叫番石榴電話,那是我的男朋友。」魔女一點不好意思的模樣都沒有,拿起包包,神采飛揚的朝著咖啡座上傻眼的兩人揮揮手,「走啦。」
第七章
週末夜晚,信義商圈人多得可怕--紐約紐約是人,新光三越是人,華納威秀也是人,到處都是人,人,人。
沈亮宇其實並不喜歡這種人擠人的地方,不過因為喬霓喜歡,所以他倒是很樂於奉陪。
「老實說,你是不是覺得電影很難看啊?」
「電影不難看。」
「那你怎麼一點意見都沒有?」喬霓研究似的看著這個名為「男朋友」的生物,「現在你應該對我發表一些意見吧?」
就像以前那些人一樣。
一出戲院,就急忙高談闊論,分析劇情與導演的運鏡,把所有知道的全部拿出來,好換取她一點點的另眼相看。
這是她與沈亮宇交往後第一次出來看電影,片子是她選的,出來之後他只問她喜不喜歡,她說喜歡之後,對他而言,似乎也就夠了。
面對喬霓的質問,沈亮宇很老實的回答,「我並不是很懂電影。」
「所以?」
「電影對我來說,只有好看不好看的差別,妳覺得喜歡,我也覺得不錯,那就好了。」
「就這樣?」明顯帶著疑惑。
「就這樣。」
彎彎的眉毛朝喬霓的眉心靠近。
好,好微妙的答案。
「怎麼?」沈亮宇笑了,「覺得我很無趣對不對?」
「不是。」
「那怎麼不吭聲了?」細細看著她的臉,他伸出手,輕輕撫平她眉間的皺起,「不要皺著眉頭,不好看。」
「誰不好看啦,你才不好看。」
喬霓拉下他的手,小小的手卻被他一下握在掌心--天氣很冷,他的手卻有種平和的溫度。
平和……
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那好像就是他一直以來給她的感覺。
剛剛開始時,她覺得這個人好悶好溫吞,後來又覺得,比起她的忽喜忽怒,他的脾氣一直好穩定。
兩人之間沒有衝突,她以為是自己控制得好的原因,直到現在,她才願意承認,是因為他在讓她。
比起別人刻意的討好,他顯得內斂而不露痕跡。
就像她那次在茶水間因為勾到電線跌倒,碰傷膝蓋,隔天就有人到茶水間將原本亂攤在地上的電線跟延長線沿著牆壁固定好。她在洗手間被老鼠嚇得當場奪門而出之後,清潔公司的人員就來進行滅鼠行動,客服部計算機鍵盤更新也是在她指甲碰斷之後的事情。
如果是別人的話,早就三番兩次邀功了吧,可是沈亮宇卻什麼也不說,明明是為了她做的,卻還假裝是為了全公司的同仁盡一份心力那樣。
幹麼對她這麼好?
又偷瞄一眼--被沈亮宇含笑的眼神逮個正著。
「抓到了。」
「什麼抓到了。」
「包含看電影的時間,第四次偷看我。」
喬霓漂亮的五官露出不敢置信的模樣,「你怎麼會知道?」
沈亮宇微微一笑,沒告訴她自己一直在注意她--隨著電影劇情她的小手握拳又鬆開,輕鬆的時候她會放心吃東西,一旦劇情走入高潮,她的手就會一直擺在爆米花桶內,不會移動半下。
看著他那個抓到她偷瞄的得意表情,她真是覺得,呃,這麼說雖然有點怪,但短時間內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那就是活見鬼。
不是她在自豪,對於瞄人這件事情,她可是經過長期的訓練,「被抓到」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是微乎其微,而「明確的被人家抓到幾次」,更是生平以來的第一次。
「你怎麼會知道?」她瞪著他,「你偷看我?」
「我沒有偷看妳。」
他是「注意」,那跟偷看不一樣。
「那你怎麼會知道?」
面對魔女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感覺,沈亮宇安撫似的捏了捏她的手,「因為妳是我女朋友。」
因為妳是我女朋友--最好的甜言蜜語也不過如此吧,所有無法解釋的事情都可以因為這句話而有了答案。
看著他坦蕩的樣子,喬霓臉一紅,想發作,又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悶聲不響,任他牽著手,繼續在冬天的人潮中擁擠下去。
人真的好多,可是她一點都不煩。
那感覺很奇怪,沈亮宇不哄她,也從不說什麼我生來就為遇見妳之類的肉麻話,然而,她卻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那份心意。
很多,很溫柔。
那並不是一下子就有了,而是存在了許久,只是,直到現在她才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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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辦公室裡,喬霓在自己的辦公桌旁對客服部的小妹交代著,「這迭拿去影印,客服部員工每人一份,這幫我整理一下,意見一樣的歸類,下午開會前一小時給我。」
「好。」小妹指著另外一迭卷宗,「這是要給沈經理的嗎?」
「對。」
「那我順便拿過去好了。」小妹說。
明天是週三,主任桌子上這份卷宗一看就知道是為了明天下午準備的,反正早送晚送都是自己要拿過去,乾脆一起,比較省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