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公主也知道自己的兒子在乎的是尹芷蕎,她不懂的是,既然如此,他為何又要和汪素素訂親?
鄂無天一天會來看尹芷蕎好幾回,儘管尹芷蕎總是對他不理不睬。只是,他總會錯過安樂公主在的時候。
菊兒立在門外,又看著尹芷蕎縮在床角、鄂無天坐在床沿,默默地相對著。
她知道接下來鄂無天會先開口申明並不是他要官兵捉她入獄的,接著,沉默片刻之後,他會提出要求,要尹芷蕎做他的妾。
他會解釋他這麼要求的理由是他非娶汪素素不可,除了要求指婚的奏章已經送上京,還有一個他不便講的理由。
那就是他不容自己因落難而被逼婚,那他平樂爺的威名會掃地、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當鄂無天講完這些話後,尹芷蕎會狠狠地瞪著他,依舊不發一語。
接著,鄂無天會無法忍受這樣的氣氛而動怒,一把將尹芷蕎硬拉進自己懷裡,抱著她、吻著她。
最後,鄂無天會在尹芷蕎毫無反應的情況下,挫敗地放開她,而後低咒著離去。
菊兒正觀賞著她預料中的情節,一幕一幕的如她所料般發生。
此時,安樂公主正好來到她身邊。
安樂公主刻意輕咳了兩聲。
菊兒連忙收回視線,羞紅了臉、尷尬地微笑著。
此時,鄂無天正不甘願的收回吻、挫敗地放開尹芷蕎,低咒一聲正要離去,剛好迎面碰上安樂公主。
「娘。」
「蕎兒還是不理你?」
鄂無天點點頭,神情挫敗、無奈。
安樂公主一看,拉著鄂無天來到尹芷蕎面前,朝尹芷蕎說道:「蕎兒,天兒絕不可能要官兵去捉你的,就算你不相信天兒,也該相信我。」
尹芷蕎委屈地注視著安樂公主。
安樂公主繼續說道:「你想想,他犯得著要官兵去捉你,再拿免死金牌救你嗎?免死金牌的珍貴和意義你應該知道,天兒總不可能嫌免死金牌掛著累贅,故意把它用掉吧?」
這點尹芷蕎倒是沒想到,免死金牌的確是珍貴,鄂無天卻拿它救她……她抬頭看了鄂無天一眼,隨即斂下眼。
就算他沒要官兵捉她又如何?他已經和汪素素訂了親、甚至已上書請旨賜婚,現在他竟還自私地要她做妾,完全不顧她的心情,她和他拜過兩次堂又如何?仍然抵不過一道聖旨。
她想通了,她不會再繼續癡心妄想要嫁給他,也不打算要回土地了。她會離開這裡,回故鄉帶著祖先的骨灰甕和總管叔叔回迷魂林,算她對不起爺爺。
安樂公主大致上瞭解這兩個孩子之間的恩怨了。
這兩個孩子之間阻礙重重,請婚的奏章已經進京,聖旨一旦下了,不照做就是抗旨。但尹芷蕎又必須光耀門楣,她也不知該如何幫他們。還有,天兒口中那個不便講的理由又是什麼阻礙?
不過,她得先替他們把誤會澄清。
她拉起尹芷蕎的手說道:「蕎兒,你就相信天兒好不好?」
尹芷蕎沉吟半晌,點了點頭。
鄂無天一見,心上一塊大石落了地,減輕了不少負荷。
「蕎兒,我知道你得光耀尹家門楣,我很感激你曾救了天兒,你的土地正在開採銅礦,也無法還給你了。所以我有個想法,我想收你為義女,請皇上御封你為郡主,你一旦是郡主,之後將會有許多親王上門提親,你要光耀尹家門楣便指日可待,這也算是給我們鄂家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不好?」
尹芷蕎一聽,瞠目結舌地注視著安樂公主。
娘在說什麼?做什麼?尹芷蕎是他要的女人,娘怎麼可以收她為義女?
他正想開口阻止,安樂公主說話了。
「如果你想嫁給陽璟,等你成了郡主之後,陽王爺便不敢再反對了。」安樂公主看著尹芷蕎手上的彩玉戒指說道。
這話問進鄂無天的心底,他屏氣凝神地等著尹芷蕎回答。
尹芷蕎收回手,摸著彩玉戒指回道:「我戴著彩玉戒指,並下是因為我想嫁陽璟,而是因為這彩玉戒指的色澤好漂亮。」
「的確是很漂亮。」安樂公主也這麼認為。
「我看過紅玉、藍玉、紫玉、白玉,卻很少看到彩玉。爺爺死後,我就常常一個人,總管叔叔得去工作才能養我長大,我只能玩著這戒指,度過每個寂寞的日子。」
「可憐的孩子。」安樂公主心疼地摸摸她的臉。
事實竟是如此,他竟以為她愛著陽璟!鄂無天不禁怪自己一直讓妒意沖昏了頭。
「那你願意當我的女兒嗎?我沒生女兒,一直希望有個女兒。老實說,我也待素素如親生女兒,可緣分這種東西很奇怪,她並不是那麼貼我的心,比較貼她舅舅的心,而你卻很貼我的心。」
鄂無天知道自己不開口阻止不行了,偏偏尹芷蕎先他一步開口。
「我願意。」她毫不猶豫地回道,接著便喊了一聲:「娘。」然後偎進安樂公主懷裡。
安樂公主摟著她,「乖孩子。」
這兩個人在幹什麼?尹芷蕎居然答應了,她既然不愛陽璟,也相信不是他派官兵捉她入獄的,她居然還答應這種事?他非阻止不可。
「娘、蕎兒……」
「啟稟公主、小少爺,表小姐來看尹姑娘了。」
菊兒進房說道,打斷了鄂無天的話。說完,她便識相地退下。
「舅媽,小表哥。」汪素素走進房,看了一眼尹芷蕎,她現在的氣色好得教她妒忌。「尹姑娘看起來好多了。」
「是好很多了。素素,我剛收了蕎兒做義女。」安樂公主說道。
「真的啊,恭喜舅媽。」那她豈不是可以高枕無憂了?「哦,也要恭喜小表哥有了妹妹,而我有了小姑。」
妹妹?鄂無天的臉色綠得很難看。
此時,菊兒又進房來福身稟報:「啟稟公主、小少爺,有位陽小王爺說要找小少爺和尹姑娘。」
「陽璟?」他這時候來湊什麼熱鬧?「他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什麼事,跟他說我沒空。」鄂無天接著說道。
「回小少爺,他沒說有什麼事。」菊兒回道。
「天兒,去見見人家。」安樂公主說道。
「是啊!小表哥,來者是客。芷蕎妹妹現在臥病在床,不如直接請他進來。」
汪素素緊接著命令道:「菊兒,請陽小王爺進來。」
「是。」菊兒領命轉身離去。
第十章
不一會兒後,陽璟進來了,他在拜見完安樂公主和鄂無天後,才敢將目光放到尹芷蕎身上。
陽璟的外貌絕對不及鄂無天,也沒鄂無天的氣勢,但他個性敦厚、正直,是個中規中炬的男人。
見鄂無天像是跟陽璟有仇似的,也不懂得要招呼客人,安樂公主起身招呼著陽璟。
「陽小王爺請坐。菊兒,奉茶。」
「謝安樂公主。」
菊兒連忙過來倒了茶水。
安樂公主接著問道:「陽小王爺怎麼會有空離開邊關?又怎麼會知道蕎兒在安樂侯府內?」
「是此地縣府大人行文到邊關,說他們捉到了『迷魂寨』寨主尹芷蕎,因為我曾奉旨圍剿迷魂寨,所以縣府大人請我跟他們合作,想一舉殲滅迷魂寨。我一接到公文就連忙趕來救尹姑娘,可當我到了縣府衙門,他們說尹姑娘讓平樂爺救走了,所以我才登門拜訪。」
「原來是這樣。」安樂公主聽明白了。
「謝謝你大老遠趕來救我。」尹芷蕎感激地說道。
鄂無天一聽快氣死了,尹芷蕎從入獄後到現在都不理他,陽璟也不過從邊關趕回來,她就謝謝他!
「尹姑娘,是我害你吃苦,我若是依照約定在你十六歲時去迎娶,你就不會吃這麼多苦了,說不定我們早兒女成群了呢。」
尹芷蕎一聽,微微一笑回道:「我不怪你,也不能怪你。」
鄂無天愈聽愈火大,陽璟居然當著他的面說那些教人聽了想吐血的話!什麼兒女成群?蕎兒只能生他的孩子!
「尹姑娘,迷魂寨寨主是一個欽犯,我怕沒有把握救出你,所以在從邊關趕回來的同時,我已上書請皇上賜婚,並說明你成為迷魂寨寨主的經過,同時還說明迷魂寨並非土匪窩,而是迷魂林裡的瘴氣害了人,也說我另辟山道是你指示的。」
什麼?他已上書請求皇上賜婚?
聽著陽璟說的話,鄂無天已經忍無可忍了,他開口怒吼著:「陽璟,蕎兒十六歲時你沒有依約去迎娶她,你們的婚姻就已經不算數了,你憑什麼上書請皇上賜婚?」
「天兒,控制你的情緒。」安樂公主說道。
尹芷蕎見鄂無天生氣,她火上加油地道:「陽小王爺,我很感激你如此為我著想。只要聖旨一到,我們立刻成親。」
該死的!她說什麼?「我不准!蕎兒……」
「天兒,控制你的情緒。」安樂公主再度說道。「陽小王爺,你喝杯茶,請別介意平樂爺的失態。」
「謝安樂公主。」陽璟端起茶,手上彩玉戒指的光芒反射在白玉瓷杯上,煞是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