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不關你的事,你去忙別的吧!」喬峻雖然還是一副冷酷的模樣,但是對趙貝茹的語氣已經明顯溫和許多。
「喔,那我幫你倒杯茶好嗎?你要熱的還是冷的?」沒戴眼鏡的趙貝茹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再加上她天性溫柔,並不在意別人對她呼來喚去,所以對陌生客人維持著俱有的熱情,禮貌相詢。
真是盡職的僕人啊!喬峻心裡想著,或許在這件事了結之後,他可以邀請她到美國走走也說不定,至少比待在趙家這種惡劣的環境下做事要來得好吧!可是就擔心她在明白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之後,會嚇得遠遠躲開。
天!我在想什麼?喬峻回過神來,憶起趙貝茹還在等他的答案,遂發窘的回答, 「熱的,謝謝你。」
看著趙貝茹哼著曲子轉身走進廚房,趙君吟和超婷芳不禁互望一眼。
太過分了!為什麼他會有偏差待遇?難道他不知道那是她們家趙貝茹嗎?
喬峻見到兩姐妹的疑惑,知道自己的表情洩漏了一些秘密,不由更加困窘,正當他氣急敗壞的想遷怒到兩姐妹的身上時,廚房卻傳來一串的聲音。
「二姐,所有東西都被你移了位,那組漂亮的玻璃杯呢?」
這下子不僅兩妹妹嚇白了臉,連喬峻都傻住了!
「什麼?她……她不是你們家的僕人嗎?」喬峻納納的開口,這是他完全無法想像的情況。
「她是我妹妹趙貝茹。」趙君吟挺起胸膛,她相信趙家人不會連這點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她就不信對方一個人敢把她們怎麼樣。
「這下可好。」喬峻猛的咬牙,他發現自己竟繞了一個大圈子,無端浪費這麼多時間在找人的部分,原來第一次他就成功了!
但他跟著又沮喪起來,心想為什麼會是她呢?他寧願她是個女僕人。
趙貝茹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就走回客廳,喬峻立刻陷入兩難的局面。
他伸手接過了杯子,神情卻不似剛才那般溫和,而是陰晴不定的躊躇。
趙婷芳見狀,反應很快的提出問題, 「這位先生,莫非之前你和我三姐見過?」
「嗯,有過一面之緣。」喬峻不甘願的承認。
趙貝茹聞言卻大為訝異, 「我和你見過面自己卻毫無印象?」
「我叫喬峻,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正忙著擦鋼琴,記得嗎?」他乾脆說個清楚,也免得趙婷芳以為可以藉機和他攀上什麼關係。
趙貝茹對於他說的內容只有很淺的印象,但是「喬峻」這個名字卻讓她為之一振。
她趕緊取出眼鏡戴上,喬峻那張熟悉而略見削瘦的臉龐立刻清楚的浮現, 「真的是你!」趙貝茹難掩喜出望外的興奮,趨近喬峻,在他的臉上和肩膀、手臂部分東摸西摸。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以後不會再看見你了。」
不僅喬峻對於她的過度熱情感到一頭霧水,連趙君吟都在一旁勸她不要興奮過度,否則等一下又要休克了。
「你的反應未免太誇張了吧?」他被她撫過臉頰的時候雖然感到幾許熟悉,但他還是對她的熱情無法理解。
「你的傷啊!那些被不良少年砍得亂七八糟的刀傷都好了嗎?我記得那個晚上只靠我自己差點拖不動你呢!而且你的血又流得滿屋子都是,光是清理乾淨就花了我一天時間——」趙貝茹不免稍有抱怨。
喬峻的嘴巴伴隨著驚訝,就這麼一直張著忘記閉起來,而這番話也嚇到了其他兩姐妹,她們懷疑趙貝茹背著她們在外頭不知道過得是什麼日子,竟然如此恐怖!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個傷口還會痛?我就知道那時候該包紮得更用力一點才對。」趙見茹猜測,像是探視自己小孩子一樣,逕自把手伸進他的須口摸索肩部,「我記得是這裡的傷最重吧!」
「這是什麼世界……」喬峻慢慢開始明白了,尤其是他見到趙貝茹臉上大得出奇的眼鏡之後。
原來他心裡認定的三個女人根本是同一個!可是他們兩人卻像瞎子一樣都沒有記住對方的樣子,以至於每次都錯身而過。
但這卻是他最不想要的答案啊!
「哦!我記起來了,」趙貝茹突然驚呼。「你就是上次到家裡來要找二姐的人,當時我還把你誤認為搬鋼琴的工人呢!怪不得後來我對於你的容貌沒印象,對名字卻有些感覺……」她也聯想起來了。
「真是無巧不成書啊!」趙貝茹感慨著拿下眼鏡,臉上又恢復成平靜可人的表情,甜美的模樣讓喬峻心折不已。
但為求慎重起見,他不得不再確定一次, 「我問你,你在幫我包紮的時候,除了傷口還有沒有看到些什麼?」
趙貝茹本來已平靜的情緒再度波動,她以為自己偷摸他的事被發現了,所以急欲辯解, 「我可沒有亂摸你哦!雖然……偶爾……有稍微……碰到一點,但那是不得已的,至於那只可怕的蝙蝠,是你自己喜歡刺在那裡的,我不看也不行。」
這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供詞嘛!喬峻聽她這麼說,見到有其他兩個女孩子在場狐疑的瞪著他,不免也跟著臉紅了。
「對了,你到底找二姐有什麼事呢?」
尷尬的喬峻真想對著牆壁一頭撞死算了,眼前的局勢整個逆轉過來,他總不能拿著刀,架在恩人的脖子上討債吧!
「他是來討……」趙婷芳搶著告他一狀,話沒說完卻被喬峻大聲壓過去。
「來討教關於你的事。」他不敢再瞪人了,他的眼光近乎哀求,求趙婷芳不要戳破他,趙君吟則在一旁暗笑不已。
他瞥見沙發上的琴譜,心念一動, 「我想學鋼琴,但是年紀已經太老,所以不好意思對你開口,想先問過你二姐著看自己有沒有資格學習彈鋼琴。」
「當然有啦!」超級大近視的趙貝茹對於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毫無所覺,談到自己的專長卻是極有把握,眉飛色舞。「等一下我就幫你排時間上課,我有絕對的信心教你彈到你滿意的程度。」
「好,好極了,那麼一切就交給你安排了。」
嘴上是這樣說,但是其他兩姐妹都看得出來,灰頭土臉的喬峻現在可是一點都不好。
* * *
一個真正的男人,應該為自己擅長的事努力得流血流汗,絕對不該像我這個樣子……喬峻在心裡對自己說。
他覺得自己像個白癡!枉費他以有一隻靈活的手而自豪,沒想到在生死存亡問還敢空手奪白刃的十隻手指,此時竟連彎曲成適當弧度,力道均勻的敲擊在琴鍵上都不可得,手指恍如各有各的主見,有的在跳探戈,有的卻在打太極拳,看來可笑極了,更別談到琴鍵因此而發出的「音樂」。
喬峻快氣炸了!
「別急。」趙貝茹看得出他是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但她並不是第一天教鋼琴,初學者的心態她很能體會。 「第一次接觸鋼琴,能彈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就像是鼓勵小朋友,在第一堂課時都會先聊一聊,以卻除學生對鋼琴的恐懼,她抓著他的手, 「你的十指很修長,對於彈鋼琴具有先天的優勢,一般人羨慕都來不及呢!」
喬峻很想打自己一巴掌出氣,氣自己為何會情急生智,在趙貝茹面前想了這個爛理由出來——他學什麼鋼琴嘛,都幾歲了!
可是他的滿腹怒火在她的纖纖細手端握之下,轉瞬間又莫名的滅了,他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她之於他,恐怕已經是有生以來影響力最大的人。
喬峻啊喬峻,這個弱點你想不承認都不行嘍!
儘管心裡的聲音對他如此大聲疾呼,但是他始終認為這一切都是源於她對他的救命之恩,和自己對她的一點點好感罷了。
任務是一定要完成的,只是他一時間還想不出兩全其美,不傷害到趙貝茹的方法而已。他在心底強烈的警告自己,等到有好一點的方法,非得趕緊脫離現在的尷尬不可,他討厭這種無法控制場面的狀況。
第一次上課,喬峻就後悔得很想開口放棄學鋼琴,奈何趙貝茹卻興致高昂的在第二天就主動為他安排了家教課程,讓他想借口拒絕都不行。
不過人的耐性是有限的,何況是他,在幾次受挫之後.他的火爆脾氣再也控制不住,乾脆一古腦兒的全發出來。
「不!我根本學不來,如果要我拿棍子揍人反而容易些。」喬峻素性不再遮遮掩掩,直說出心裡的話,至於趙貝茹會怎麼反應,他實在顧不得了。
「不要急,來,我們再試一次。」趙貝茹身為老師的教學耐性使她再次到意忽略他的火爆表現,試圖握住他的手引導他敲擊鍵盤正確的施力方式。
早已越過情緒頂點的他卻冷冷的甩開她的手, 「聽下懂嗎?我不想學了!直到現在我才不得不承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長,我這種粗人的作風不是你這般纖細柔開的女子所能導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