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堂已代你同意。」
「她答應是她答應,我不答應就是不答應,有本事你去娶她。」口氣沖得很,她的忍耐度遭到嚴重的挑戰,眼看就快到了底限。
「令堂雖然依舊風采迷人,但是我不打有夫之婦的主意。」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她瞇起眼,故意挑他的語病。
「不,從一開始,我的目標就只有你。」他見招拆招,半點也不含糊。
西門綾終於還是忍耐不下去了。
「從頭到尾,你一沒有尊重過我的意見,二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就這樣擅自決定我的婚事,你以為你是誰?!」她吼得聲嘶力竭,全身籠罩在怒焰當中,撼動整座寧靜的山林,只除了泰然自若的東方澈。
在經過短暫的寂靜之後,東方澈絲毫不受影響笑咪咪地問:「你願意嗎?」
「不、願、意!」她大吼。問這簡直是廢話!
東方澈身形移動,瞬間已逼近她,微彎下頭,用再肯定不過的語氣說:「你別無選擇。」
陰影遮去了西門綾的陽光,他的氣勢強烈到讓人心驚膽跳,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她,她可是西門家的人。
「你別無選擇。」他又重複了一次,彷彿吃定了她。
又是這句話!他到底要講幾次才過癮?
什麼叫做別無選擇?他以為他是誰呀,居然敢管到她的頭上來?!當她好欺負是吧?
她不馴地抬起下顎,瞪視著眼前高她至少一個頭的東方澈,以再堅決不過的語氣回應道:「我、不、要。」
東方澈往後退幾步,還她陽光。「我拭目以待。」
陽光下的她,傲氣十足,宛如古希臘的女戰神,他心目中的雅典娜,集智慧與勇氣於一身。
他非常期待他們之間的交手,因為這太有挑戰性了。
「我們不過是共舞一曲罷了,東方大少爺,那算不了什麼。」西門綾從來不知道什麼叫逆來順受。
「你我都清楚,那不只是一曲舞而已。」相反的,那是他計劃的第一步棋:當然,也就因為那一曲舞,害得她落到現在的下場。
「就算多了一個吻,也不能決定什麼。」他以為一個吻就能奈何得了她嗎?
好吧,她承認那一晚她的確亂了陣腳,因為她沒料到他會這麼大膽,竟然當著眾多記者的面強吻她,加上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接觸經驗,一時之間也是難得的腦袋一片空白。
現在回想起來,她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存心要讓他們成為目光焦點?這樣做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也許。」他笑得居心叵測。
「你以為幾張八卦照片和緋聞就能讓我屈服?!」西門綾扯開嘴角,但笑意卻未傳到眼中,反而冰冷得很。
「可能。」他依舊答得模稜兩可。
一陣風吹來,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也將兩人之間的戰火吹得辟啪作響。
「東方澈,我不會如你所願的。」西門綾下戰帖了。
她承認她之前是太小看他了,才會讓自己落到這個地步。
東方澈揚起興味的笑容,接下戰帖。「試試看,看最後到底是一廂情願還是兩情相悅。」
或許他之前並不是很瞭解她會吸引他的原因,但現在他終於確定了,只因她和他,本來就該在一起。
沒錯,就是她了!
而西門綾也更加確定之前對他的評價——這男人,果然城府夠深沈,也夠難纏。
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她現在並不知道,但她可以確定的是,他的目標是她,而不是西門集團。
撇開西門集團繼承人身份,她什麼都不是,那他要的到底是什麼?
「東方大少爺,我不想跟你鬥。」他們之間沒有必要成為敵人。
東方澈很遺憾的說:「但是我想。」
西門綾清楚她沒有退路了,她與他,勢必得斗上這麼一回,無論她願意或不願意。
她有強烈的預感,如果她選擇不理會或逃避,東方澈也會逼到她不得不理、也不得不面對為止。
之前兩人也曾相處過一段快樂的時光,他們明明可以成為朋友的,為什麼他就非得要將這段友誼轉化成男女之情呢?
「如果沒有其他的問題,請你跟我回去。」他擺出「請」的手勢。
「我自己會回去,不勞你護送。」
「我是相當有責任感的,答應的事就一定會做到。」言下之意,就是非「護送」她回家不可。
「東方澈,你聽不懂拒絕是不是?」她掩不住怒氣。
「聽不懂。」他存心故意的。
「好,我就是不走,看你能拿我怎麼辦!」她氣呼呼的跺腳,轉身離去,腳步又重又急,似乎想藉此發洩過多的悶氣。
東方澈笑看她要小性子,溫柔躍上眼底,直到她走進寺廟裡面,看不見了為止。
第五章
西門綾不高興的環胸瞪視死賴著不走的東方澈。
他居然一待就是三天,除了睡覺、洗澡、上廁所以外的時間,都在她身邊跟前跟後的,他不煩她都快尖叫了。
眼角瞥見掉落在地上的一根粗樹枝,她實在很想拿來扁他以發洩心中的不滿,但是寺裡的師父有交代,說來者是客,他很投她的緣,請她忍耐一下……
她再怎麼不情願,也得看在師父的面子上點頭答應。
「你到底走不走?」沒看見她的臉色很難看嗎?
「當然走。」東方澈一派悠哉地倚靠在樹幹上。「不過要跟你一起走。」
她給了他一記大白眼。「我過幾天會自己回去。」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言下之意他是等她等定了。
「黏皮糖之所以惹人厭,就是因為不知好歹。」
「只要能夠形影下離,就算被嫌棄也無妨。」
她真是太低估他的臉皮厚度,想不到他不要臉的功力連她都不敢恭維。
西門綾索性不理他,敲她的鍾去,藉此發洩她滿腔的怨氣。
渾厚的鐘聲再次迴盪在整座山林之間,一聲又一聲,無形的給予人安定的力量,沈澱繁雜的思緒。
東方澈的雙眼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她,將她的模樣盡收眼底,直到鐘聲停止,四周恢復寧靜。
「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我高興。」
「是想圖個清靜吧?」
「既然你知道了,為何不放我清靜?!」既然都拆穿了,她大方承認。
他無奈的笑。「我不是你的仇人,不必對我氣成這樣,對身體不好。」
他當然不是她的仇人,因為他什麼也不是。
「你別出現在我面前,我自然沒火氣。」她壓下怒火,口氣仍是很沖。
「我們可是要相處一輩子的人,不見面是不可能的。」
「你要我說幾次,我不會嫁給你的!不會!」動不動就害她動怒。
由於不想過度刺激她,東方澈這次沒反駁她,換個安全的話題繼續跟她聊天下去。「這是個很好的地方,既安靜又遠離塵囂。」
「你這個從小活在都市的大少爺也會喜歡這種生活?」她就是忍不住想虧虧他。
「我並不想在都市過我的一生,那太浪費了。」
「喔?!敢情東方大少爺有著偉大的志向?」騙誰呀!
「也不算有多偉大,我只是想當個攝影師,捕捉瞬間的感動,不惜登上高山、越過原野、遠渡重洋。」
「聽起來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再怎麼說,你都是東方財團的接班人,以後的忙碌可想而知,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做這些事。」
夢想人人都有,只是常常都必須妥協於現實的殘酷。
她也有她的夢想,只不過還不能去追。
「我以為你已經明白我不想繼承的原因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她完全不希望回想起曾有過的歡樂時光,那只會讓她的火氣更加旺盛。
東方澈笑笑。「反正,我跟你是一樣的。」
「我跟你絕對不一樣,別混為一談。」她連忙劃清界線。
他突然臉色一變,嚴肅正經的說:「西門綾,我跟你有著一樣的目標,你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她有點小嚇到。
「自由。」他逼近她,低頭與她四目交接。「我們都想要自由。」
「話是你說的,我可沒說。」她雖然有點受到驚嚇,但拒絕表現出來。
「你不覺得我們很像嗎?」他老調重彈。
「不覺得。」她的回答也是不變。
「你不好奇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嗎?」
「一點也不。」
「可是……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她氣得掄起拳頭,賞他胸膛一拳。只是沒想到他胸膛還挺厚實的,痛的反而是她的手,要不是她忍耐功力一流,維持表情不變,早就形象全毀了。
「東方澈,你夠了沒?說夠了就快滾,不要在這裡礙我的眼!」很好,中氣十足,氣勢高傲。
「你害羞了?」他笑笑的對她眨眨眼,順便放放電,看她會不會因此愛上他。
「……」
西門綾轉身就走,拒絕再跟這個講話沒三句正經的痞子扯上任何關係。
東方澈大手一撈,從後面摟住她的腰,力道雖不致過重,卻也讓她掙脫不了,只能待在他圈起來的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