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樣。」抽不回手,她用另一隻可以自由控制的手阻止他。
他怎麼能夠用這樣的方法來打碎她辛辛苦苦建立的保護牆?!真是賴皮。
「好多了?」他握住她的雙手,貼在他的臉頰。
「被你這麼一搞,我能不好嗎?」真是服了他能做出這種事,搞得她想裝冷臉也裝不下去,想不為他亂了方寸也不行。
「你開心就好。」他不忍見她眉頭緊鎖,寧願她將氣發在他的身上,反正他皮粗肉厚,禁得起摧殘。
這樣的一句話,當場軟化了她的不滿,弄得她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才好。
「起來啦。」她很不習慣這麼居高臨下,活像女王似的。
「不生氣了?」
「氣不起來了。」她抽回一隻手,拍拍身旁的座位。「請坐。」
東方澈喜出望外,聽話的坐在她的身旁,與她分享著鐵椅。
「你爺爺……還好嗎?」他小心翼翼的打開話題。
「已經沒事了,只是醫生希望他能夠藉這個機會健康檢查,所以還要多住院幾天。」她的語氣變得柔和許多。
「那我就放心了。」總算可以放下心來。
她感慨的說:「如果沒有那些八卦雜誌的不實報導,或許就不會有這麼煩人的事情。」這陣子的風風雨雨實在是太多了。
「不,遲早都會鬧得滿城風雨的,因為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你。」他的目光灼灼,字字堅定。
「東方先生,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她真的很頭痛,也好奇了許久。
「一見鍾情,沒有理由。」
「聽膩了,換一個。」
「事實就是這樣,沒得換。」他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語氣正經。「綾,我為你神魂顛倒。」
想不到她卻因此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感覺臉頰熱熱燙燙的,應是泛起了紅暈;幸好這裡只有微黃的燈光,不然肯定是糗大了。
不過她嘴上仍是逞強。「我不相信一見鍾情,省省你的甜言蜜語,我沒有這麼好騙。」
此時悠揚的樂聲隱隱約約從宴會大廳中傳來,奏起了圓舞曲的旋律,兩人不約而同回想起他們之間的第一曲舞。
那個宴會的晚上,就是一曲華爾滋開啟了他們之間的糾葛。
東方澈站起身,擺出無可挑剔的紳士邀請禮儀。「美麗的小姐,我是否有此榮幸邀請你跳上一曲舞?」
「我以為你比較喜歡華爾滋。」她沒有任何動作,既不接受,也不拒絕。
「重要的不是跳什麼舞,而是跟什麼人跳。」他伸出手,停在她的面前。「如果舞伴是你,跳什麼舞我都願意。」
「嗯……好吧。」雖然他的話稍嫌阿諛了點,但還是挺受用的。
「謝謝你的賞光。」他牽起她的手,拉著她走到一片綠草地。
紳士、淑女互相敬禮,他開始帶領著她舞出圓舞曲特有的節奏。
暈黃的路燈,嬌花簇擁,點綴著綠草地的天然舞池,輝映著雙人舞步,一回轉、一旋身,情愫暗暗流竄其間,交融在兩人不曾分開的手。
互相捕捉的波光流轉,搭配著從心裡散發出的笑容,和諧得宛若自然天成,耀眼的光芒閃亮到教人睜不開眼睛。
也只有在這一刻,西門綾才肯放下所有的戒備,讓自己的心跟著東方澈翩翩起舞、讓自己的情感暫時的釋放。
而所有的一切,全都讓窩到陽台上透氣的南宮謙和東方纖纖看得一清二楚。
「南宮哥哥,她就是我未來的嫂嫂?」
「就是她沒錯。」
東方纖纖雙手托著下巴,手肘靠在欄杆上。「她真厲害,我從沒見大哥這麼卑下過。」
「你的形容聽起來怪怪的。」
「這樣比較貼切啦!」東方纖纖的目光完全離不開親密相擁的兩人。「真好,我也希望能夠有這樣愛我的男人。」
「可惜你跟東方是兄妹。」南宮謙自以為瞭解地拍拍她的頭安慰道。
「才不可惜呢!大哥是個好哥哥,卻不是我理想的情人,我才不要這麼自大的老公。」
斂斂衣容、整整頭髮,南宮謙表現出最帥氣的一面。「那我呢?」他對自己可是相當有自信。
「我更不要,你太濫情了,我真懷疑有哪個人會願意犧牲自己入地獄?!至少我是絕對不願意。」
南宮謙當場僵硬成化石,受下了這麼直接的刺激。
東方纖纖猶不知自己已經傷害純純癡情男的脆弱自尊,兀自沈醉在東方澈和西門綾營造出來的兩人世界,喜孜孜的幻想著自己未來的白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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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老天,一失足成千古恨,這次又是東方澈惹的禍。
另一場宴會、另一張共舞照片,再次引發西門家的軒然大波,使得好不容易平息的緋聞又再次熱炒起來,也再次讓西門家的爺孫爭吵白熱化,火力比起之前更是旺盛到難以估計。
兩人的爭吵幾乎掀翻了西門家的屋頂,還轟得西門家的傭人們個個抱頭鼠竄,生怕一不小心就變成了炮灰,也轟得西門家的成員只敢隔岸觀虎鬥,沒膽上前勸和,省得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最後,「啪」的一巴掌,結束了這場驚天動地的爭吵——
打的人是西門睿,被打的人是西門綾。
現場立刻陷入鴉雀無聲的狀態,眾人紛紛屏息等待下一波。
西門綾紅了眼眶,與西門睿互相對瞪,誰也不肯認輸。
「死老頭、老頑固,我不管你了!」西門綾甩頭就走,因此地沒有注意到一向威嚴不可侵的西門睿伸出一半的手,顯示出想要挽回她的迫切,以及說不出口的懊悔……
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讓其他人看得一清二楚。
西門綾忿忿的從西門大宅跑出來,打算就這樣子跑回家,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場大雨狂落,讓她立刻濕了一身。
左邊的臉頰仍在刺痛著,老頭這一巴掌打得真是一點也不留情,順便也把她僅存的敬老之心給一併打掉了。
西門綾跑到騎樓下躲雨,緊接著手機響起,她看見來電顯示是任悠悠,她想了想,還是接了。
「你不要勸我了,我這次是不會低頭的,老頭他既然這麼堅持要了四十幾年的面子,大不了把我這個孫女登報作廢,反正我也不稀罕有這種毫不尊重我、是非不分的頑固爺爺……」
手機那頭傳來西門曜的聲音,接著換人繼續。
「我任性?!你有沒有搞錯,這是我的錯嗎?為什麼我就必須為老頭的面子,去恨跟我一點恩怨也沒有的東方家?好,就算是我任性,我也不管了,爸媽跟老頭之間的事情已經讓我筋疲力竭,我不要再浪費十幾年的時間,就為了顧全老頭的面子!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關掉手機電源,到便利商店買了把傘,她不顧自己全身還是濕淋淋的,就這麼孤零零的走在街頭,希望可以藉著今晚的雨,平息她心中狂湧而出的失望,也讓她能夠理智的好好思考,不要被悲傷的情緒牽著鼻子走。
雨勢絲毫沒有緩和的趨勢,夜晚的風吹得她有點冷,但她還是固執的一直走,企圖以此釐清混亂的思緒。
「西門綾!」
低沈的男性嗓音吸引她的注意,她反射性地轉頭看是誰叫她,卻又馬上轉了回來,只因為……那個人是東方澈。
她現在這麼狼狽不堪,也沒有時間和體力跟他對戰,她不要見到他,她不要讓他看到這副模樣的她。
她轉回頭,腳步不停地往前走。
「你瘋了是不是?全身濕成這樣還想去哪裡?」東方澈擋住她,用西裝外套裹住她顫抖的身體。
西門綾面無表情的想推開他,可惜他不動如山,於是她試圖繞過他,但不論她往哪邊動,他就擋到哪。
「讓開!」煩不煩呀他!就不能給她個清靜嗎?
「你要去哪?」在這樣的雨天,還全身濕答答的?!
「那是我的事,讓開!」山不轉路轉,路不轉我轉,她乾脆往後走,另尋出路。
他拉住她,不讓她走。「不,你要跟我走。」他不能放她這樣任性下去。
不顧她的反對,單臂捆住她的纖腰,拖著她大步往他的賓士房車前進。
「放開我!」她努力想扳開他的手,掙扎之間雨傘掉了,不過誰也沒空去理會,因為她正用拳頭猛打東方澈的背。「我不要跟你走!」
東方澈彷彿不痛不癢似的,順利把她塞入車後座,人也擠了進來,牢牢盯著她看。
「大少爺,要去哪裡?」開車的司機問,並貼心地遞上大毛巾。
他接過大毛巾裹住她濕淋淋的身軀,低頭凝視著她。
蒼白的唇、冰冷的手,雖然眼神還是一樣的不馴,但是卻摻雜著之前所沒有見過的哀愁,這讓他迅速下了決定。「直接回家,能多快就多快。」
司機領命立刻飆車,一路往東方家前進。
「我要回我家。」她氣弱的抗議。
「你家沒有人可以照顧你。」他二話不說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