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花揚天觸電似的丟下報紙,急跳起來拍掉褲子上的煙灰。
確定那根煙已經熄掉之後,他才有空惡瞪來人,「楊志軒!你他媽的在搞什麼鬼?!」
楊志軒揮揮手,俊朗的臉上擺出無辜的笑容,「不關我的事啊!叫你好幾聲也沒回應,誰曉得你這麼容易就被嚇到?」
「幹什麼不先敲門?」花揚天兩道濃眉都快皺成一條直線了。
「這就怪了!」楊志軒哼笑兩聲,「也不知道是誰昨天才對我說什麼進來就進來,少在那邊囉哩叭嗦又敲門的?」
花揚天這才想起他是曾經說過這麼一段話,不過……一想起這臭傢伙一定是故意惡作劇嚇他的,他就打心裡不想原諒他。
「少囉嗦!到底有什麼事?」他沒好氣地說著。
「沒事就不能來呀?」楊志軒自動自發地一屁股坐上沙發,戲譫的眼神正打量著花揚天,「怎麼了?有心事嗎?瞧你今天臉色挺臭的。」
「沒有!」花揚天拿起報紙,用報紙遮住了臉。
「真的沒有嗎?」楊志軒故意過了一分鐘才說話,他幸災樂禍地提醒花揚天,「喂喂!報紙拿反了——」
「Shit!」花揚天咒了一聲,不甘不願地把報紙換正。
「喂喂!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活像吃了顆核子彈似的。怎麼?工作遇上難題啦?」楊志軒開始猜測。
「不是。」花揚天一副很不感興趣的口吻,「繼續猜吧。」
「拜託!」楊志軒一臉受不了的表情,「我這是在幫你抒發鬱悶,不是猜謎語!你有什麼鳥問題直接說了不是更省事,我幹嘛要像傻瓜一樣猜個不停?」嗟!這傢伙根本就是悶騷,還死不承認。
「你頭腦那麼好,還會有猜不出來的問題嗎?」花揚天不疾不徐地立刻給他一頂高帽子戴。
「說的也是唷。」被這麼一誇,楊志軒心底還真是舒服的緊哪,「既然你對我這麼有信心,我當然不能讓你失望 !讓我猜猜……嗯,不是工作上的問題,那會是……」
「咦?不會吧?」楊志軒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大聲怪叫起來,「你……該不會是被女人給纏上了吧?!」
「你就不會小聲一點嗎?你是巴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聽見是不?」花揚天受不了地掏了掏嗡嗡作響的耳朵,沒好氣地又瞪了他一眼。
「咦——瞧你那副德性……不會吧?真的被我說中了?」楊志軒得意地摸著下巴。
「差不多。」
「呃——哈哈……」楊志軒開始克制不住地大笑出聲,「是哪個女人這麼不長眼,居然會『煞』到你這一型的?!」
「閉嘴!你沒別的好說了是不?」看到楊志軒的反應,花揚天的眉頭忍不住又皺起來了。
「好、好、好!不說!不說!」楊志軒竭力忍住笑,趕緊舉手討饒,「說正格的,那位小姐怎麼沒被你那萬年寒冰臉給嚇跑?我記得你那招向來都很管用的。」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傷腦筋了!」
「是誰?是誰呀?」楊志軒興致勃勃地湊到花揚天身邊。
「幹嘛?」花揚天眸了他一眼。
「我好奇嘛!難得有人這麼!呃——『識貨』!如果她真的不錯的話,為什麼不試著去接納她呢?」「她是我直屬的員工。」
「嗄——不會是伯父派來『臥底』的吧?你查過了嗎?」楊志軒眼裡有著玩味。
「不用查,我不想跟任何女人再有糾葛。」
「你不能一桿子打翻一船人哪!為什麼不去試著瞭解一下對方呢?一下子就主觀地否定了人家,說不定你就這麼錯過一個好女人了。」
「沒興趣。」表面上,花揚天似乎仍不為所動,但他心裡卻因為楊志軒的話而深深震了一下。古靈精怪的她,是否真是不可多得的小女人呢?
「那就對了,既然沒興趣又何必煩惱?」楊志軒故意替他出主意,「憑你的能力,把她調到其他部門或者乾脆將她資遣,眼不見為淨,這樣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調到其他部門?資遣?志軒說的都沒錯,不過,他突然有股想笑的衝動,那個伶牙俐齒、得理不饒人的小女人,要是知道他這樣對待她,只怕會找他理論個三天三夜沒完沒了。
其實說穿了……他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希望她脫離他的視線,否則他也不必對她感到如此苦惱了。
「這個我自會處理,你就別管了。」也許是不想再讓楊志軒將他內心剖析得太徹底,花揚天對這事不願再多談了。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見到花揚天又擺出鴕鳥心態,楊志軒眼神一黯,神色突然悒鬱起來。
「好端端的,你這是幹什麼?」
「我每次只要想到你會變得不信任女人、封閉自己的情感、與伯父父子失和,甚至對花神集團整個企業造成的傷害——我心裡就有無限的愧疚……這一切都是我們楊家造成的!就算我為花神集團賣命一輩子,只怕也還不完欠你和伯父的。」
「別發神經了好不好?我跟我父親從來就沒有責怪過你什麼,這完全不是你的錯,不必把責任攬在身上,你為我們盡的心力,我們永遠會記得,我甚至希望你趕快離開花神集團去發展屬於自己的天地,不要再一直做傻事。」不擅表達情感的花揚天,說起這些話來臉上有絲不自然的赧紅。
「但你為什麼至今仍然不願意回到伯父身邊?看你們這樣我……」
「這與你無關,純粹是我們父子理念不合。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比我還要適合當花神集團的繼承人。」
「你再這麼說,我真的要生氣了,難道連你也認為我居心叵測,圖的是花神集團的財富嗎?!」楊志軒激動得只差沒跳起來。
「喂!你別老把我的話想歪行不行?!我的意思是,說不定哪天我父親發現你比我適合當繼承人,就算你不想要,只怕也由不得你了。」
「你別嚇我!」楊志軒只覺得頭皮發麻、背脊發涼,「所以你還是趕快歸位吧!萬一伯父哪天把腦筋動到我身上來,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他哪天承認而且不再阻撓我的興趣,我就回去。」
「嘖,真是一對頑固的父子說的話都一樣,好了,我該走了。」楊志軒站起身。
「就這樣?你今天來就只要說這些?」
「對喔,你不講我都忘了!」楊志軒猛然想起,「東聊西扯,該說的重點居然都忘了說。」
「有什麼事嗎?」
「你最近要留心一些,根據可靠的消息指出,北部最近出現了專門利用剛打烊的時候搶劫百貨公司的強盜集團。」
「你指的是這陣子以來媒體大肆報道的新聞嗎?」早在前兩天看到新聞時,他就有跟志軒一樣的想法了。
「沒錯。我想他們一定會把目標轉移到南部,建議你還是及早做準備的好,福爾摩沙這麼大,而且出入口又多,現在又正值最忙碌的週年慶期間,我覺得雀屏中選的機率相當高。」
「我知道,謝了。我這幾天會盡旦裡抽出時間來,再通盤檢討一下所有的保全系統,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再加強的地方。」
「那就好。」楊志軒一副很放心的模樣,「保全方面你是高手,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那——我走了。」
「慢走。」
第四章
翌日晚上,整個樓層都看不到閒逛的人潮。
唐香玉看了看手錶,九點三十分,已經快打烊了,再過十分鐘,提醒客人盡快結賬的廣播聲就會響起了。
她開始動手整理被弄亂的擺設。
「請問——」一道陌生的男聲忽地在她身後響起。
唐香玉嚇了一跳,連忙轉過頭來,看見了出聲的原來是個矮矮胖胖、有點兒禿頭的陌生中年人。
她有禮貌地問道:「先生,有什麼事嗎?」
「我想要看餐具。」
看餐具?唐香玉覺得有點奇怪,已經要打烊了哩!挑選、再加上結賬的時間,恐怕會來不及。
不過想歸想,下班時間畢竟還沒到,她還是有義務要招待這位客人。
「請問您想看哪一種牌子的呢?」
「都可以,不是有一種叫什麼瓷的嗎?」
「哦,那是骨瓷,是英國皇家最常用到的餐具材質,在那兒——」唐香玉領著中年人到擺放骨瓷類餐具的玻璃櫥櫃前。
她打開玻璃門,小心翼翼地拿出餐具介紹:「這是真徑較小、刻有玫瑰圖案的餐盤,一般都是裝沙拉用的……」
「那這個呢?」中年人拿出一個小碟子問道。
唐香玉開始覺得不舒服起來,因為她突然發現——這個人靠她太近了!而且就在剛剛他拿餐具問她的時候,手肘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竟然碰觸到她的臂膀,還差點擦到胸部了。
可是她看這位中年人一副若無其事、只是很專注地詢問餐具方面的事的樣子,又覺得好像是自己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