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年,她感覺有些不同,尤其是自從兆琪出現後,很多事情都慢慢在改變,她很明白,卻無力阻止或是保持現狀。最明顯的是,仲翊和兆琪有了一些共同的朋友,而那些人她並非全都熟識。在家裡三人談論的話題是以仲翊為中心,完全獨立不能互通,曉顏漸漸的感覺到無法進入他們的話題,而這些跡象全都反應到她的睡夢之中。
她從夢中驚醒的次數漸漸增加,仲翊也注意到這一點,所以在入睡之前,他總是會努力逗她,讓她輕鬆一些,或是找些有趣的話題跟她聊著,但是得到的效果似乎不大。
這一天她的心情似乎不錯,洗完澡後仲翊直接鑽進薄被裡。
「曉顏,你在找什麼?不要找了,快點過來。」他掀開被子示意她躺下來。
「是一本書,買了很久一直沒看完,突然想起來又不知道放到哪兒去了。」她在書架前站了一會兒,決定放棄。
她才坐上床沿,仲翊便把她按倒在床上,開始吻她。
「你要睡覺了嗎?才十一點多。」
他沒有回話,開始解她身上的鈕扣,一直以來她都是穿仲翊睡衣的上半身,而下半身是他自己穿,他們很喜歡那種同為一體的感覺。
仲翊吻她時總是輕輕柔柔的,像是細心的呵護珍貴又易碎的稀世寶物。對他而言,曉顏的確就是,他對她的愛幾乎就是從看到的第一眼就開始了,他常常覺得對她的迷戀不是從這一世才開始,在醫院見到她只是一個隱藏了很久的機緣,或許前世曾經負她,今世才要用這麼濃烈的愛來償還。
有時他會害怕自己與日俱增的愛戀,因為無法釋放而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連他自己也感到意外的是,曉顏真的答應他的求婚,而她的允諾把兩人的心靈都釋放了。
除了曉顏之外,他從來沒有想去碰別的女人的身體,對他而言那是不可原諒的。
他抱著她赤裸的身軀,嬌小又易碎的,沐浴精的香味還留在她的頸子和肩膀之間,在做愛時她總是害羞的閉著眼,只有在他進入之後會發出微弱的聲音,只有在那一刻他才真確的感覺到他真正的擁有她。
在一次做愛完了之後,他從身後抱著她,在兩人都明顯沒有睡意之時,他隨便找話題聊著。
「你在大學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子?有什麼有趣的事說給我聽?」
「說什麼?沒什麼特別的。」她隨便把話題帶過。
「隨便說一點,還有,你和兆琪應該有很多人追吧!」
「她是很多,可是我沒有。」她真的不想再說,因為大學時期的所有的記憶,她根本無法過濾出單獨只有她和兆琪的部分,而且任憑她再怎麼努力,記憶始終是停留在那一點上,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看得出來,她在大學時一定就很出色,而且一定都是她在照顧你,對不對?」
曉顏默認。「我很羨慕她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決定之後就一定要做到,所以她才會比我有成就。」
「誰說的,我喜歡你這樣,太強悍的女人會給男人有壓迫感,而太具攻擊性的女人連男人也會害怕的。」
曉顏非常高興聽到他這麼說,她很驚訝仲翊對兆琪的瞭解,但是仲翊接下來便開始吻著她的背,她忍不住嬌笑,沒有思緒去思考原因。
為了避開話題她叫仲翊幫她到廚房沖一杯熱牛奶,他二話說便起身下床。
走到廚房門口,他發現兆琪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燈全沒開的抽著煙。他並不想驚動她,所以刻意的放輕步子走進廚房。
飲水機的熱水正好在加溫,他只好耐心的等著,但是他的動作無可避免的發出聲響,等他發現時兆琪已經站在他身後。
「在忙什麼?這麼晚了弄消夜吃?」她雙手環抱在胸前,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和短褲,頭髮隨意的拔向一邊,髮梢還稍微的滴著水珠,她似乎剛洗好澡。
「只是沖杯牛奶而已,曉顏要喝的。」
房間裡雖然開著冷氣,剛剛做愛時流的汗還是把仲翊才穿上的T恤給浸濕了,輕輕貼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
「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很好看!」
仲翊對這突如其來的讚美感到有點不知所措。
「沒有人告訴過你嗎?你的眼神看得出來你是個重感情的人!而且……很專情。」
她特別強調「專情」兩個字,面對這麼坦白的話他也只是笑而不答。
「你是我認識的男人中很特別的一個,尤其是把依賴性那麼重的曉顏照顧的很好,令我既驚訝又羨慕。」
「是嗎?」說到曉顏,他的臉上有了明顯的笑意,「我從來都沒有刻意去想過,一切都是很自然的。」
「但是同樣令我感覺奇怪的是……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累嗎?做任何事情隨時都有一個顧慮在,我想你們結婚之後,可能從來沒有單獨一個人獨處,我是說除了工作之外。」
仲翊似乎在回想著,接著便搖搖頭。
「她連是一點都沒變,總是需要有人陪伴,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這時加溫的燈號熄了,仲翊轉過身去沖牛奶。
「正地你所說的,她從以前……也就是從你認識她開始就是如此,那當然不需要因為嫁給我而改變什麼,對不對?」他有點自我陶醉的笑著,「而且她也不用改變,我喜歡那種被需要、被依賴的感覺,很實在的。」
兆琪無言以對,她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堅貞的愛情,仲翊對曉顏這般的深情帶給她前所未有的震撼與感動,如果……如果她也擁有他的深情,就算是百分之一、萬分之一也就夠了。但是那始終只是個夢想,從來仲翊就沒有用任何摻雜愛情的眼神看她,連一眼也沒有過,他的眼中只有曉顏,這是讓她無法忍受、更無法讓它順其自然的。
之後,她又單獨的在廚房和仲翊談過話,漸漸的,她開始把入夜後的廚房當成是屬於她和仲翊的私人禁地。在那兒,單純的只有他們倆。
「我已經找到房子,決定搬出去住了。」
她站在冰箱旁,在這談話他們始終只是站著,好像隨時可以走,並不打算逗留太久。
正在煮麵的仲翊吃驚的別過頭來看她。
「為什麼要搬;:在這住得好好的不是嗎?」
「再怎麼好也始終是別人的家,沒有一種歸屬感。我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自從離婚之後,突然變得好怕孤獨,原本以為見到曉顏之後會好一些,但事實證明我來錯了。」
「我們都很歡迎你,而且你並沒有干擾我們的生活。」
「或許你沒有,但是我很清楚一個女人的心情,曉顏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般歡迎我。」
「會嗎?」他也不敢肯定,因為曉顏最近的舉止的確很反常。
「算了,反正我已經決定,不過我想請你幫我兩件事。」
「沒問題!」
「我要搬走的事先不要告訴曉顏,到時候我再自己告訴她。」
仲翊雖然疑惑卻還是點了頭。她接著說:「我想請大師出馬幫我的新居設計一下,至於費用當然……」
「當然不用,幫朋友談什麼錢!」
「好吧!先謝謝你了。」這是兩人最後一次在廚房談話,一個星期之後兆琪悄悄的搬出了林家。
曉顏始終沒有察覺,兆琪的東西並未全部帶走,她搪塞了一個理由——因公出差,曉顏沒有理由懷疑。
***
仲翊並沒有忘了結婚三週年的紀念日,他準備了三十朵香水百合和一顆三克拉的鑽戒做為禮物,預備要給曉顏一個驚喜。
當天為了上花店拿花他特別安排提早下班,正當他在整理。東西時,兆琪意外的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她看起來糟透了,臉色灰青得沒有一絲血色,連原本亮麗的長髮也有些凌亂,眼睛沒有一點神采。
「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他還是先扶她坐下,在仲翊的手觸碰到她的那一剎那,她就像是雪被陽光照射一般迅速融化了,她無力的……只靠仲翊一雙有力的手臂支撐。
她的頭髮垂散下來遮住了臉,氣若游絲的說:「我完了,這輩子完了……」她絕望的說,「我知道是報應,老天在懲罰我……」
「你冷靜一點,慢慢說……」仲翊想倒杯水給她,但是她一直緊緊抓住他的手,根本不讓他走開一秒鐘。
他看了看表,來回的時間應該足夠,他先打了電話交代花店若是過了時間就先把花送到家裡,至於曉顏那兒,打電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清楚,所以他還是決定盡量趕時間再說。
「不然這樣好了,我先送你回去,有什麼事再慢慢說。」
兆琪沒有反抗,一切順著他的話去做。
到了她的住處,對仲翊而言那裡有股特殊的親切感,因為屋內的擺設全都是出自他的手中。
進了屋內,她直接坐在沙發上,似乎擺明了不想進房休息,而她的臉色已經比剛才紅潤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