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風輕拂過,帶來陣陣花香,她略微閉上眼睛,享受這難得的恬靜與平和。
耶律破繼偷偷由後門潛進客棧,恰巧看見徐淮萳拎了個藥包往廚房走去,他悄悄跟了上去。
徐淮萳將藥包交給廚房裡的大嬸,拜託她煎藥,說完便轉身離去。
耶律破繼待廚房大嬸將藥煎好後,趁她不注意時在藥汁裡下了金銀蠱毒,再躍上屋頂等候徐淮萳。
過了片刻,徐淮萳來廚房端藥,他一樣偷偷跟在她身後。但他並未注意到身後還跟著一個人,是耶律南。
不一會兒一雙玉手悄悄推開夕顏房門,徐淮萳端著藥碗走到桌邊,將碗放在桌子上。
「顏兒姊姊,該吃藥了。」
聽見徐淮萳的聲音,夕顏張開一雙水靈的眼睛,朝她甜笑。
「謝謝你,徐姑娘。這一陣子真是麻煩你了。」
「沒關係。」徐淮萳說得有禮,卻不含一絲情感,畢竟為了趙曦,她對夕顏還是有著難以釋懷的尷尬與無奈。
她轉身走向房門,突然想到什麼轉頭道:「對了,趙哥哥要我告訴你,他與我大哥還有石大哥在商討一些事,會晚點過來。」
「是嗎?」
聞言,夕顏心裡不免有一絲的失望。
最近趙曦不知在忙些什麼,除了晚上會過來看看她外,其他時間他都與徐韞仁、石仲軒在一塊。
「他都在忙些什麼?」
「我也不知道。」徐淮萳聳肩道。「顏兒姊姊,我還有事,先走了。」
夕顏看著她的背影,雖然徐淮萳已不似以前的刁難她,但也沒對她熱絡過,她明白徐淮萳仍看輕她,覺得她配不上趙曦。
對這樣的結果,她不怪她,當愛變成了一種虛無後,她的怨懟可想而知。
她走近桌子端起藥碗,湊近鼻下聞著藥的味道,覺得藥的味道與前幾天不同,但她沒有多想,捏著鼻子張口將藥全喝了下去,接著倒了兩杯水沖掉嘴裡的苦味。過了一會兒,她感到頭暈腦脹,外冷內熱,額頭上開始冒汗。
夕顏撫著頭想走到床邊,腳步一個踉蹌跌倒在桌旁,慌亂中她拉下桌巾,桌上的碗摔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躲在一旁的耶律破繼見狀,知道是蠱毒發作,冷笑一下,旋即推開門。
夕顏聽見開門聲,立刻轉頭看,一看大驚失色。
「你……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當然是來帶你走!」
「少君……」她虛弱的喚道。
耶律破繼伸手想抓住她,夕顏使出僅剩的力氣閃開,但她背上的衣服卻被他撕破,露出因毒熱而浮現的盤龍圖。
「盤龍圖?!」
耶律破繼呆楞了一會兒,躲在屋頂上的耶律南也同樣倒抽口氣,原來圖藏在那裡,怪不得他們怎樣也找不到。
回過神後,耶律破繼興奮得想伸手再次捉住夕顏,突然一個威喝聲阻止了他的動作。
「住手!」
趙曦因聽到夕顏房裡傳來聲響而趕來,徐韞仁和石仲軒也跟隨在後。
耶律破繼原本的計畫是讓夕顏服下金銀蠱毒,然後捆綁她送給耶律南,既可得人也可得圖,沒想到卻招來不想見的人。
夕顏一見到心上人,登時放下心來,硬咬住下唇克制全身發抖,一頭黑髮散亂的披在地上。
「顏兒!」
趙曦一見她的臉色,便知是中了毒,頓時怒不可遏,二話不說揚掌攻向耶律破繼,耶律破繼閃避不及胸口中了一掌。
石仲軒與徐韞仁互望一眼,跟著一掌劈了過去。
耶律破繼雖將所學盡出,仍難敵三人聯手,眼看就要被擒,耶律南連忙破窗而入,及時擋下石仲軒的攻勢。
「耶律南!」耶律破繼興奮地高喊他的名字。
耶律南一路跟蹤耶律破繼,心思一直搖擺不定,他不知該為了大好前程及大遼,毀了夕顏,還是該為了情拋棄一切;直到耶律破繼被困,他發現自己無法坐視好友被捉。
「破繼,快走!」耶律南一腳掃起一張椅子踢向石仲軒與徐韞仁,擋掉他們的攻勢,右手扣住耶律破繼手腕,使出輕功飛出房門。
趙曦哪裡容得他三番兩次的挑釁與傷害夕顏的行為,一個輕躍橫空出掌將兩人擋下。石仲軒不落人後,也上前施展拳腳,徐韞仁接著補上。
耶律南見情勢不妙,正要取出煙霧彈丟向他們時,一道利刃隔空掃下;揮劍的人是徐淮萳。
「哼!這回咱們新仇舊恨一塊算。」徐淮萳手中劍去勢凌厲的揮向耶律南。
耶律南見她的眼瞳中除透著一股怒火外,還有強烈的恨意──恨他奪去她與夕顏公平競爭的機會,恨他害她在情敵與恩人之間搖擺不定。
霎時,耶律南瞭解在這場愛情中,傻的人不只有他一個。
四個圍攻兩個,沒多久耶律破繼就在石仲軒與徐韞仁的聯手下就擒,耶律南則被趙曦打傷,而徐淮萳則是把劍擱在他頸子上。
「說!你使的是什麼毒?」趙曦沉聲喝問。
「哼!休想我會告訴你,你等著收屍吧!」耶律破繼揚起下巴,冷聲回道。
「還倔!」石仲軒一拳打向他腹部,耶律破繼呻吟一聲,嘴角流下血絲。
徐韞仁從袖裡取出一隻羊脂玉瓶,「既然他不想說,那麼試試這瓶『石榴紅』如何?這是我從秦茂那兒得到的,據說三個時辰就可以使對方筋脈俱斷。」
耶律破繼一聽,臉色立刻一白,「說……就說!她中的是金銀蠱毒,需一輩子服用大遼的解藥。哈!沒法子了吧!」他猖狂的說,完全沒發現一旁過於冷靜的耶律南眼中閃著複雜難解的光芒。
趙曦一聽是金銀蠱毒,腦中轟然一響。
這種毒需終生按時服下解藥,否則藥效一過,人便會化為一攤血水。他沒想到他們竟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對付一名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況且她才剛從鬼門關回來,難道天注定要亡她?
他上前一把揪起耶律破繼,完全失去往常溫文儒雅的形象,恨不能生吞活剝耶律破繼。
「說!解藥藥方是什麼?」
「你知道了又怎樣?解藥的藥材全是大漠才有,就算你能將藥材搜集齊全,也來不及煉出解藥。」耶律南冷然說道。
趙曦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哀傷欲絕的放下揪著耶律破繼的手。
「假如我有辦法解金銀蠱毒,你是否可以答應放了我們?」耶律南突然這麼說。他要保全耶律破繼,畢竟他是大遼的皇子,不可以有分毫閃失。
「不行!我反對!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徐淮萳忿忿地瞪視著耶律南。
被下毒的人是趙曦的寶,石仲軒與徐韞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拿主意,全都看向趙曦。
「你說吧。」趙曦決定放手一搏。
「其實她中的不是金銀蠱毒,而是另一種叫『沉香』的毒。」
沉香是一種使人昏迷不醒的毒,只要用內力將毒逼出即可,並不需要特別解藥。
「怎麼可能?我明明……」耶律破繼神情激動吼著,不相信他所聽到的。
「昨晚在你睡著後,我把金銀蠱毒掉包了。」前途與情愛兩者之間,他不想失去任何一樣,才會這麼做想保全兩者。
「你……唉!罷了!」
耶律破繼原想責怪他,想想算了,誰教情字當頭,人也變得癡狂了。
「放了他們!」
趙曦此言一出,惹來石仲軒與徐淮萳一聲驚呼,徐韞仁則認為趙曦此舉,一定有他的理由,因而不吭聲也不阻止。
耶律南抬眼望著趙曦,「感謝你的坦然相信。」
「我不是要你感激才放了你們。回去大遼吧,勸遼主打消攻打大宋的心意,否則……」
趙曦望著耶律南欲言又止,歎息搖頭,轉身進房探視夕顏。
徐淮萳見趙曦無意殺他,也只好將冰弦劍放下。
「你走吧,趙哥哥說不殺你。」
石仲軒想出聲說什麼卻被徐韞仁阻止。
耶律南臨走前有感而發的說:「如果現今的大宋皇帝有他一半的仁心,相信天下蒼生應不致此。為何你們先皇不傳位給他呢?」
他的話贏得在場所有人贊同,卻沒人敢提當年所發生的事情。
見沒人回答他的話,耶律南心裡有數地微微一笑。自古皇家多恩怨,看來又是一樁兄弟奪位的皇室恩怨。
他不再多想,扶著耶律破繼離開。
「我們也去看夕顏傷得怎樣。」見兩人遠走後,石仲軒就要往夕顏房裡走去,徐韞仁卻一把拉住他的衣領。
「現在誰都不能進去。」
「為什麼?」徐淮萳不解的問。
「因為那不是你們的責任。」說完,徐韞仁硬拉著他們離開。
第七章
汴京
「大慶殿」上東文西武一字排開,朝臣個個面有難色,趙恆端坐龍椅上,怒火燒得整個大慶殿都快焚了。
「都是一群酒囊飯袋,難道本朝已沒有人了嗎?連個易州都守不住!飯桶!飯桶!都是飯桶!」
趙恆對著群臣大吼大叫,又是拍龍椅又是破口大罵,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上前答話,生怕觸犯龍顏,最後還是丞相寇准上前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