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乖乖地閉上眼睛,卻沒有一個人敢舉手。
對於這樣的結果,鷹俠並不意外。他走下講台,來到學生之中說:「想像力雖然很重要,但是在空中飛而不掉下來也是非常重要的。」
方奕翔藉機走到甄屏的面前,溫柔地注視她,並小聲地說:「我不會在意你打我一拳。」
但是我可是非常在意我的初吻!甄屏在心中吶喊著。雖然她瞪著方奕翔,但是卻為這喊不出的一句話漲紅了臉,又低下頭去。
她受不了方奕翔那種溫柔的眼神,常常讓她無法遁逃,甚至想沉醉在他的懷中,但不行啊——她不想背叛死去的他!「報告教官!」班長林佳璋率先勇敢地睜開一隻眼.另一隻還緊緊地閉著,「雖然我們自認技術比不上『鷹俠』前輩,但也別讓我們一直閉著眼睛練習飛行。」
方奕翔又深深地看了甄屏一眼,踱步到台前:「若可以,教官還真想讓你們蒙著眼睛在天上飛上一陣。
好了,大家都把眼睛睜開吧!」
同學們都鬆了一口氣,趕緊向班長拋著媚眼,頻頻詢問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鏡頭。
林佳璋可憐地搔頭低吟,幾分鐘之後才搖搖頭。
大伙相當不甘願地唉聲歎氣,卻瞧見方奕翔邪惡地笑著。
「記住一句話, 『薑是老的辣』,但是一旦到了天上,不管老薑、嫩姜都是一樣危險。」
「教官,您的意思是說,每一個飛行官上了天空就要將生命交給上帝?」嬉笑慣了的紀強,嚴肅地問著他的疑惑。
「錯了!」方奕翔緩緩地搖搖頭,自信地告訴他的學生們,「上了天空,生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若沒膽大心細與絕對的把握,教官勸你們還是趁早轉行。」
講台下又是一陣交頭接耳聲。
甄屏不以為然地挑高了眉,這鷹先生還不是普通的跩,簡直是跩上天了。
無奈甄屏的一舉一動都看進方奕翔的眼中:「飛行官是要捍衛國家的領空,但在無戰事之際,你們所要捍衛的是自己所愛的人及愛你們的人。所以,在每一次飛上天際時,都要告訴自己必須安全地下來,不要讓你心愛的人流淚。」
難得學生們正襟危坐地聽話,而甄屏更是觸動了埋藏心底塵封的記憶,但是那份記憶卻是不屬於鷹俠的。
方奕翔似笑非笑地望向甄屏,為自己的話及向甄屏所吐露之言做了個結尾:「所以,身為飛行官一定要比常人有更強的自信,千萬不可存有一去不回的念頭,若真是如此,在最後一線希望中,教官希望你們不是機亡人亡。想盡辦法也要逃生,一個飛將軍的價值絕對是大過飛機的。」
學生們耳目一新,這個稱為「鷹俠」的新教官的見解的確與別人不同,而且他們較欣賞及接受這些教誨。
班長林佳璋又被推派起來說話:「報告教官,我們聽您一席話勝過十年寒窗,今後我們會告訴自己——『人活著是最重要的』。」
方奕翔露出難得的和煦笑容:「對,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
「自信卻不狂妄……」
「開玩笑,F16、幻象2000都尚未開過,怎麼可以就這樣掛了……」
「說什麼傻話,志向這樣狹小,我們可是要駕太空船的……」
瞧瞧,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飛行官特有的狂妄與自信又顯現出來了。
甄屏有絲不悅自己所帶出的子弟兵,全心甘情願地轉向了方奕翔。真是太可惡了,不僅偷了她的吻,連學生也洗了腦。他,更成了學生心目中的英雄!方奕翔看著熱鬧的小飛行官,他突然好感動,真的喜愛自己的職業。
同樣是軍人,但空軍飛行員卻是很另類的一群,他們活潑幽默卻不討人厭,這對於教官而言也是一大享受。只是有時候若不制止他們,一不小心是會自我膨脹很多的。
「停——」方奕翔拍了兩次手,宣佈他的計劃,「下星期開始戰鬥模擬飛行,我與甄教官會一起帶領你們在上空學習新的飛行技巧,所以,這周請你們趕快尋找你們的夥伴。」
原先鬧哄哄的教室突然間變得安靜無聲,靜得不只奇怪,也有點詭異。
方奕翔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不會是大家第一次開飛機?方奕翔也注意到學生的視線全轉向了甄屏,他很自然地也轉過頭去,發現她臉色慘白、搖搖欲墜。他很是著急,但又得在學生面前控制自己的情緒,只好故意多走兩步來到甄屏的面前,眼中儘是著急。
「你還好吧?」
甄屏搖搖頭,倔強的臉上閃過一絲淒楚,很快地她又換回了原來的冷漠面具:「我很好,方教官!」
方奕翔還是有點不放心,就連聲音中都透露出不尋常的意味:「林佳璋,陪甄教官到醫務室找醫務長,處理好了之後,向我報告甄教官的病情。」
「不,我——」甄屏的話又在方奕翔溫柔的眼光下消逝無蹤,沉默地跟學生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的甄屏,耳邊還聽見他那富磁性的聲音問著學生:「有哪一位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甄屏苦笑,她敢打賭,這回鷹先生將得不到任何的答案。她相信她帶出來的學生不會吐出任何一個字來,雖然她的學生最近有諂媚的行為出現,但是她卻肯定他們不會出賣她。
「班長,教官想要安靜一下,你回去跟方教官說我沒事,只是太累了。」
「這……」林佳璋有些猶豫,雖然甄屏看來一點也沒有女性的味道,但身份證上面的性別欄填寫的還是「女」,那麼保護照顧女人可是軍人守則的第一條。再說,他也不想被「鷹俠」海K一頓。
甄屏知道眼前這位天字第一號帥哥在想些什麼,她只淡淡地說:「會海K人的不會只有方教官!」
班長林佳璋會意地一笑:「是,我五秒鐘之內一定會在教官的面前消失。」
行個軍禮,林佳璋決定還是回去面對方奕翔,他可是看過甄屏K人不眨眼的樣子。林佳璋瞄了眼甄屏,摸摸鼻子真的迅速消失。
甄屏無暇理會這些小蘿蔔頭,走到校園角落的草地上躺著,順手拔起小草含在嘴中,淺嘗那份青草苦澀的香味。
那鷹先生還真霸道呵!自己已兩次臣服在他那溫柔的眼光之下了。
她一直要逃避那溫柔的眼神。一年多前,她沉淪在一個她以為有溫柔眼光的男人之下。或許在很小的時候,她就已迷惑在那個失意大男孩的溫柔之中。
甄屏睜大了眼,猛然坐了起來,恍惚中她將方奕翔和小時候所遇見的大男孩重疊在一起。
她否認地搖著頭,暗罵自己真是花癡作祟,怎能每見一個男人都說是她心中的那位大男孩?不是已確定雷文燁,並且親眼瞧見他脖子上的那條飛鷹項鏈了嗎?甄屏想起了剛到空軍軍校當教官時,認識雷文燁的經過:那天,她嚼著口香糖,頂著俏麗凌亂的短髮,鼻樑上架著雷朋眼鏡,戴著皮手套的雙手帥氣地拎著行李袋。
雖然身為軍校校長的父親,一直叮嚀她要謹守自己是女孩家的身份,但是在一堆男孩中長大的她,就是彆扭那些裙子、化妝品的!再加上身高超乎常人,長到一七二公分,以致當門口的衛兵瞧見她時,戰戰兢兢地防備著她,那模樣好像甄屏是來踢館的!甄屏用右手中指略拉下眼鏡,強壓下自己的不滿,露出甜甜的微笑,掐著喉嚨好聲好氣地說:「我是來報到的教官。」
衛兵鬆了一口氣,上下打量著她,不相信地問著:「身份證借看一下。」
搞什麼東西!今早不過起得太晚,反正報到是自己的父親,洗洗臉之後便隨手抓起衣服套上,就直奔學校囉!沒想到這兒的小兵這麼瞧不起人。心不甘情不願地遞過身份證。
「女的?」衛兵眼中疑惑,臉上疑惑,嘴角也是疑惑,就連全身上下的肢體都充滿了問號,「你——是不是拿錯身份證了?再說,空軍教官是不用女教官的。」
甄屏握緊了拳頭,體內幹架的因子蠢蠢欲動。
她一直在男人的世界中活動,過於豐滿的胸部一直是她煩惱的事,為了方便,硬是穿上特製的緊身衣,盡量要自己穿上寬大的衣服。沒錯啦!是很難將現在的她跟女人聯想在一起,也更符合她的名字「真平」。
但是身份證都呈了上去,還囉嗦個什麼勁兒!「甄屏?」衛兵嘟噥地念著,「……真平,若是女人,的確是太平了……」
甄屏打從小時候跟著自己哥哥鬼混的結果,體內暴動的因子是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聽了衛兵的話後就根本忘了她是軍人,拳頭自然而然地就揮了起來。
但是卻被另一隻強而有力、黝黑的手,接住了她已揮動的拳頭,讓她頓時動彈不得。
甄屏詫異地迎上一張帶笑的臉。一個穿藍衣服、肩上別著一朵梅花的男人,正露出雪白的牙齒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