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講話一定要這麼沖嗎?」墨濃的劍眉緊蹙,顯露出些許不悅,直到輕嘗了一口熱粥後,眉宇才逐漸舒緩。
味道滿不錯的,看不出來她外表像個花瓶似的,會的東西還真多。
「我講話就是這樣。」看見他似乎很滿意那碗粥,溫心棠口氣也就不再那麼糟糕,她把先前從他西裝外套掉出的藥包跟藥水放在床頭櫃,叮囑著,一面站起身。「等下你吃完東西,就吃藥睡覺吧!我先走了。」
「去哪?」閻胤火挑起眉,彷彿她擅自決定離去冒犯了他。
「回家啊!」溫心棠理所當然地說。「都已經凌晨一點半了,我也該回家睡覺了。」
「怎麼回?」濃眉微挑,他瞇起眼。
「叫出租車。」溫心棠開始從背包裡翻找手機。
「不行!」
腦海裡迅速飛掠過各式社會案件頭條,濃眉越皺越緊,最後決定這個世界太危險,不適合女人,特別是長得……還不錯的女人在外頭亂晃。
「現在時間太晚了,妳一個女孩子……」
「不會很晚啊!以前我在公司也加班到一、兩點過。」他還真囉唆。溫心棠刻意提出從前被他迫害的日子反駁。
「那……那不一樣,那是上班。」想起從前似乎真有好幾次都讓她加班到半夜才回家,而且也從未想過她的人身安全,閻胤火開始煩躁地瞎扯。
他以前到底都在幹嘛?
溫心棠沒理會他的罪惡感,一面低頭確認手機存有出租車的號碼,一面敷衍他。
「真的不用擔心,我習慣晚歸了。而且那個出租車司機我也認識,很熟。」
「熟人才是主要的罪犯來源。」而且她到底跟哪個男人不熟了?大掌霸道地搶過她的手機,瞇著眼睛瞪她。
連這種婦女安全的基本常識都沒有,當什麼女人啊!
「別鬧了,你吃你的藥,把手機還我。」
溫心棠不悅地想伸手去搶,手機卻被他高高舉起,害她險些跌到他身上。
「閻胤火!還我!」她氣惱地看著他。
「免談。」他慢條斯理的把手機放到身後,顯然相當享受她懊惱的模樣。
「你!』溫心棠似乎也察覺到他變態的享受,深呼吸了一口氣,企圖平靜下來。「你總不會要我走路回家吧?」
「不是。」他繼續享用熱騰騰的粥,頭也不抬的拋下令她錯愕的邀請。「我要妳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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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在三更半夜,一個人要另一個人留宿在自己家裡,通常會有三種情形。
第一種,是好朋友挽留對方住宿,這是理所當然、皆大歡喜的事。
第二種,是外頭荒山野嶺,半夜還會有老虎出沒,太過危險,只好伸出援手讓對方借住一宿。不過這種情況下,通常對方會婉拒留宿,然後上山打虎,後來變成很有名的武松打虎。
。而第三種,不用說情況原由,只說結果。其結果就是醒來以後,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和某個異性躺在一起,全身還有酸麻無力的現象,就是傳說中的「失身」。
而由於溫心棠不曾當過閻胤火的好朋友,也沒有打老虎的神力,因此當她從睡夢中甦醒,發覺自己全身赤裸裸的,而且四肢酸痛,偷偷掀開被子,還能看到醒目的一點點殷紅血跡時,她體會到--
她失身了?!
而且,還是失身給最討厭她的男人--閻胤火!
天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昨晚他只不過是要她留下來,而她勉強答應之後,也沒做過什麼,只不過是在去替他倒杯水讓他吃藥,就準備去睡覺。
可是那杯水……也不過就是意外灑在他身上,他吼了兩聲、脫了濕衣服、她拿面紙替他擦……然後他就忽然吻了她,接著迷迷糊糊間,他就將她壓在身下,她也被激情一時沖昏頭,沒想到要認真反抗,吻著吻著……事情就發生了。
事情怎麼會這樣?
她明明對閻胤火沒有生氣和同情以外的感覺啊!
昨晚她怎麼會糊裡糊塗的接受他熱情如火的愛撫,迫切卻溫柔的進入……天啊!她在想什麼垃圾啊?
溫心棠懊惱地摀住迅速發燙的臉蛋,腦子裡一片混亂,像剛被投了原子彈似的煙塵迷濛,什麼都看不清。
不過儘管腦子轟轟作響,耳朵裡卻聽見浴室傳來嘩啦啦沖澡的水流聲。
他在洗澡!
溫心棠認知到這點,雙眼一亮,將沮喪暫時拋到腦後,連忙從床上偷偷摸摸裹著被單翻下身,急忙把衣服穿好。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的腦子裡有太多東西亂七八糟糊成一片,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想事情始末。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想、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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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籐企業行銷部最近成為副總討論專區。
自從溫心棠卸下副總助理一職,而助理室炮灰們接二連三受難後,溫心棠便成了助理室的精神指針,和人人心目中的降龍女英雄,就連從頭到尾看她不順眼的胡鏡渝也不得不改變態度。
因為她們終於明白,成為閻胤火的助理,並不是任何跟幸福沾得上邊的事情。
也因此,所有人開始衷心欽佩起溫心棠,也開始把所有對閻胤火的不滿往她這裡倒,自然,行銷部也成了最熱門的訴苦專區。
不過今天情況有點不同,溫心棠此刻並不在行銷部的茶水間,而今天的話題也不是在抱怨副總的壞脾氣,而是在討論一項奇跡的降臨。
「今天我把文件送錯,閻副總居然沒發脾氣。」企畫部的助理用不可思議的口氣宣佈。
「對啊!真的好恐怖!我今天把合約上公司的名字弄錯,他也沒說什麼。」副總的小助理想起副總指出錯誤的那一刻,還心有餘悸地說著。
「沒錯,今天我在做演示文稿的時候,他也沒罵人。」廣告部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報到。
「這真是太神奇了!」身為今天主持人的耿行岸也發表了自身經歷。「上星期我才跟副總吵架,他今天居然提都沒提。」
總結以上證詞,眾人做出相同的總結。
「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副總發生了什麼重大意外嗎?」小助理率先提出猜測。
「我想他可能是被董事長罵了。」曾經擔任董事長助理的同事跟著瞎猜。
「說不定是他要調職了?」
有可能喔!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眾人點頭。
「會不會是他去看了心理醫生,吃了鎮定劑?」
嗯∼∼這個推測很符合現代科學,而且副總早就該去報到了。大家再度同意。
「該不會是副總有個雙胞胎弟弟,然後……」
這扯太遠了吧!提出爛建議者最近看太多連續劇,得到眾人的白眼。
「這是……」身為多年好友、兼主持人的耿行岸,高深莫測的做了總結。「暴風雨前的寧靜嗎?」
耿行岸話才說完,抬頭就看見閻胤火朝著眾人走來。
「來了!閻副總……」眾人憲憲牽牽的互通消息,臉上莫不露出戒慎恐懼的神情。
閻胤火高大挺拔的身影直直走來,凌厲無前的氣勢讓眾人不自覺地屏息以待。
難道真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該不會平靜了一天,就為了等待這一刻慘案的發生吧?
閻胤火站定在眾人面前,嚴峻剛毅的俊臉上毫無表情,銳利的黑眸掃過眾人一眼,最後停駐在耿行岸身上。
「閻副總,有事嗎?」耿行岸不知道自己幹嘛學溫心棠裝客氣,但還是很乖的發問。
「溫心棠呢?」沒看見要找的人,閻胤火有點不快。
「我們家心棠先走了。」哦喔!不妙,看起來要發怒了。
「還沒到下班時間,要走去哪?」閻胤火挑起濃眉,沒察覺一票小助理們開始冒冷汗。
「哦!我們家心棠最近開始到跟公司建教合作的夜校兼課,所以今天提早下班了。」在場只剩下耿行岸獨撐大局,他慢條斯理的加注。「就是那個品騰工專。」
「嗯。」閻胤火點點頭,不多話,轉身準備離開。
不過正當眾人要鬆口氣,他又停下腳步。
「耿主任。」閻胤火突然回頭,那雙銳利的黑眸閃動著危險的警告。
「是?」耿行岸也不免心驚膽眺。
「她不是你們家的。」
拋下這句含義深遠的警示,他頭也不回的定人,高大的身形終於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不是他們家的?
那會是誰家的?
耿行岸的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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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晚上九點半,品騰工專夜間部已經放學了將近半個小時,門口除了準備收工的教官和警衛伯伯,沒有太多學生逗留。
溫心棠疲憊地踏出校園,跟熟識的警衛先生打了招呼,一個人往公車站的方向前進。
唉!總有一天她一定要去把駕照考過!不論汽車、機車都好,只要有車代步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