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與沈父對看了一眼,回道:「那也不代表她嫁給他就會幸福啊!你舅舅和表哥都認為他--」
「媽,妳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沈皓冷笑地截斷她的話。「舅舅和表哥是因為私心才反對,他們怕耿牧雲成了沈家的女婿後,表哥這個業務部經理的位置就得拱手讓出。」
「這也沒什麼不對呀,誰知道那個耿牧雲是不是正打著這樣的主意!」
「依他的能力,確實有這個資格。」停頓了下,沈皓溫文的俊臉微勾起一抹諷笑,接著說:「我倒認為他比表哥更適合坐上這個位置呢。」
「你……你這孩子怎麼胳臂往外彎,淨幫一個外人說話!」沈母氣得瞪眼。
「媽,這妳又錯了。」沈皓微微笑著,「我覺得姊夫比表哥來得親哩!怎能說胳臂往外彎?難道妳不認為女婿比侄子來得重要?」
「你……」被兒子堵得無話可說的沈母,只好將目標又轉移至丈夫身上。
「你聽聽你兒子說的話,好像靜桐非嫁那個耿牧雲不可!」
「都別說了!」沈君山淡喝一聲,而後站起身。「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離開餐桌前,他轉頭看了一眼沈皓,又說:「你跟我到書房來一下,我有些話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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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書房,沈君山也不繞圈子,直接問道:「你挑中耿牧雲應該還有別的原因吧?」
沈皓不禁佩服地笑了,什麼事都瞞不過父親眼下。
「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因為小桐喜歡她……」猶豫了一下,他又補充道:「其實,小桐暗戀他很久了。」
「暗戀?」沈父挑眉,不解地望著他。
「是這樣的……」沈皓索性將沈靜桐與耿牧雲以前的事全部說了。
沈父聽完後,緩緩地點著頭,而後神情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又問:
「我想你也做了其它方面的評估吧?」他這唯一的兒子個性很像他,如果沒有考慮周全,不會貿然行動。
沈皓也不否認。「耿牧雲是個人才,又極具領導能力,進公司多年,表現一直非常優秀,尤其這兩年,業務部的業績全是靠他帶著下面的人衝起來的,他的才幹與能力早已讓他贏得部門同事的信賴與支持。相較之下,表哥的表現實在讓人失望。」這些事在沈氏內並不是秘密,只是礙於「某種」關係,沒有人敢在檯面上指出事實。
「聽你的意思,你也認為你表哥不適任業務部經理的位置?」
「我確實這麼認為。」沈皓表情嚴肅地點頭。「事實上,表哥常常藉故為難耿牧雲,這在業務部已經不是秘密。耿牧雲是一個對事業前程有野心的人,龍困淺灘,久而久之,難保不會生異心。我聽說有幾家公司已經鎖定他為挖角對象,獵人頭公司也頻頻找機會與他接觸。這樣的人才如果流失了,是公司的損失。」
「你分析得很好。」沈父微笑地讚賞。「本來我就在考慮今年人事異動的安排,當然也包括你表哥的問題。現在聽你這麼說,我心裡已有了個底。」
「那……關於耿牧雲和小桐的事……」
沈父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我並不反對,只不過……你評估了這麼多,可有將人的感情算進去?我不只要人才,也希望女兒能真正得到幸福。」
沈皓明白父親的意思。「本來,我也同你一樣擔心這個問題,」說著,露出別有意涵的微笑。「不過,我對小桐有信心,也對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那就好,那就好。」沈父放心地頻點頭。「看來,我給靜桐挑選的名單是用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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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快速地在公司裡擴散開來。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人的散播,流言的內容充滿了惡意的譭謗,全是針對耿牧雲而發;他與沈靜桐交往的事成了「青蛙妄想成為王子的荒誕狂想曲」。
這其中又分為兩派:男人嫉妒,女人羨慕--男人嫉妒耿牧雲的好運道,而女人則羨慕沈靜桐輕易就得到了眾女「哈」得要死、卻不得其門而入的沈氏頭號俊男;只能說,觀點不一,評論自然也不同。
令人覺得弔詭的是,沈家沒有人出面消音或否認,感覺好似採取放任態度,對於兩人的交往看不出是贊成還是反對。
公司裡的人不免有兩種推想:一是贊成。那麼,到時候,一躍成為駙馬爺的耿牧雲,職位必定有所變動,沈家女婿怎麼可以只是一個區區業務副理的角色?
另一則是反對。若是如此,可想而知,耿牧雲的下場不是被解職,就是被調派至外地分公司。
但,不論是哪一種推測,都得等到中秋節那天晚上才能知曉結果。
因為另有流言傳出,中秋節過後,沈氏將有一波人事變動;而且,那天剛好又是董事長的生日,公司準備舉辦慶生宴,並邀請所有同仁參加,那一天應該會是一個很好的表態場合。
話說回來,流言沸沸揚揚,傷人自是難免。不過,對耿牧雲來說,卻似一點影響也無,因為只有他清楚自己內心的情感。他該負責的,也只有沈靜桐一人,不相干的人的評論,他沒興趣理會,也不在乎,自然也就產生不了什麼殺傷力。
然而,有一個人卻是為他感到十分心疼。
沈皓的實況轉播,讓靜桐非常擔憂他在公司的處境。
這幾天,她沒再給他送便當,也不敢與他相約見面,怕造成他更多的困擾:唯一和他聯繫的管道,只剩下手機。
想起電話中她小心翼翼的語氣,還有試著逗他開懷的冷笑話,好笑之餘,也讓他感覺溫暖又窩心。他知道她是一個體貼又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可他偶爾不免會想,如果她知道他當初與她交往的目的時,心裡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她一定會覺得很難過很受傷吧?這麼想著時,他腦子裡瞬即浮現她傷心難過的樣子,胸口突地一窒……天啊!只是想像他就覺得難受,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惡。
所有當初的盤算與考量如今想來,顯得那麼的可笑與冷漠。他以為自己是一個不懂感情,也不需要感情的人,但經過這些日子與靜桐的相處,他的心思整個變了,他已不再是原先他所認識的自己。
如果流言有什麼意義存在,那麼,就當是對他的一點懲罰吧。
「副理,已經八點了,你還不走嗎?」
突來的問話打斷了他雜亂的思緒,他迅速回神,抬眼一望,本來陪他一起加班處理出貨單的同事都走光了,只剩下小張一個人。
「嗯,我還有一些東西要整理,你先走吧。」他淡笑道。
「那……我先走了喔。」
小張的表情有點奇怪,想必是受流言所影響。辦公室其它人這幾天看他的表情也是如此,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沒想到,已走到門口的小張突然又轉了回來,站在他桌前。
「還有什麼事嗎?」臉上仍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小張緊張地抓了抓頭,微微臉紅地說:「呃……副理,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還是支持你!」
可能是不好意思吧,話一說完,人也一溜煙消失不見了。
耿牧雲愣了一下,而後不禁搖頭笑了。小張所表現的,也是一種情感吧!從前他無法體會,現在卻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
懷著好心情,他收拾好桌面上的東西,拿起公文包,準備下班。
才剛要關燈,一道窈窕曼妙的身影走進業務部辦公室。
「要回去了啊?可否賞個臉一起吃頓飯?」何美菱緩緩走至他身邊,淺笑盈盈地問。
耿牧雲思索了下,覺得沒什麼不可,點了點頭說:「那就一起走吧。」
「方便坐你的車子嗎?」何美菱挑起一眉,若有所指地間。「我的車子進廠維修,今天要麻煩你送我回家了。」
他只是笑了笑,隨後關了燈,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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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飲茶店的小包廂裡,何美菱的眼光始終若有所思地在耿牧雲身上打轉。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耿牧雲一臉淡笑地問。「從剛才進來到現在,妳的眼睛一直盯著我瞧,好像沒見過我似地。」
「沒什麼。」何美菱聳了聳肩,看似隨意地笑了笑。「我只是覺得,你好像變得不大一樣了。」
「哦?哪裡不一樣?」
她又聳了下肩膀。「我也說不上來,只是感覺你……和從前不一樣了。」
說完,偏頭看著他,接著問:「你最近好嗎?工作上有沒有什麼打算?獵人頭公司還在等著你點頭呢。」
耿牧雲只是挑眉看著她,好半晌,才開口:「我想,妳應該是有問題要問我吧。」他決定不再陪她玩拐彎抹角的遊戲。「有什麼事情妳不妨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