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見了面,他的態度也是冷冷淡淡,與之前的溫柔截然不同。
羅莛歡原本豐潤的雙頰在歷經一個星期的折磨後,明顯削瘦凹陷,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憔悴。
柳映雪也發現她和書寰之間出現問題,但詢問當事人,他們卻都三緘其口,讓她摸不著頭緒,也無從幫起。
一個星期前,他們明明還開心地商談婚禮的事,怎麼才幾天的時間,就全變了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
咦?一個星期前不正是燕寧帶孩子到醫院打預防針的時候?難道跟她有關?柳映雪突然想到這個可能性。
她立即拿起電話打給燕寧,詢問當天的情況。
談了一會兒之後,她更加確定事情的轉變與燕寧有關。
她掛上電話,歎口氣,暗罵兒子的死腦筋。
「歡歡,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柳映雪拉起羅莛歡,不容拒絕地將她帶到一個沒人使用的房間。
羅莛歡心知柳映雪要說的事,絕對與書寰有關。
果然。「我認為應該要跟你說說書寰和燕寧的事,這樣對你才公平。」
「謝謝,我的確很想知道。」羅莛歡不願錯失這難得的機會,先前她根本無從問起。
有個疑惑,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除了書寰所說的先來後到外,還有沒有其他原因讓他如此放不開燕寧。
「我以前開了一間精品店,那時燕寧經常到我店裡為她老闆選購禮物,幾次下來便成為我店裡的常客。我跟她也是一見面就很投緣,所以邀她回家吃飯打算將她介紹給書寰。誰知書寰一看到她就如同撿到寶一樣,原來他們倆之前就在一個宴會上見過面,書寰還對燕寧一見鍾情,但人家燕寧根本沒將他放在心上。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書寰對異性產生興趣,並且展開熱烈追求,但都無功而返,因為燕寧那時已有意中人。」
柳映雪說到這裡先停頓了下,看了一眼表情複雜的羅莛歡後,才又繼續說道: 「燕寧的命運非常坎坷,在她還小的時候父母就出車禍去世了,由於她父親是孤兒,而母親和父親又是私奔結婚的,因此燕寧等於無依無靠。後來她雖然被人領養,但過得並不好,學生時代就自己出來獨立生活。
「她的感情路更是不順,竟愛上了她那個花心的老闆,後來,還懷了那人的孩子,而那人在得知燕寧懷孕後,居然要她將孩子拿掉,當他的情婦!燕寧氣不過,終於決定離開他,誰知又被車撞了,幸好後來平安無事,孩子們也都保住了,就是那對雙胞胎。」
羅莛歡靜靜地聽著燕寧的故事,很難想像那樣一個充滿自信的女子,竟有如此坎坷的過去。
她追問道: 「然後呢?」她很好奇燕寧是如何走過來的。
「燕寧還有個外公,在商場上赫赫有名,他在尋找多年之後終於找到燕寧跟她相認。現在燕寧就是接手她外公的事業,她的工作能力很好,將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絲毫不輸男人。」
柳映雪歎口氣,才接著說出今天這段談話的重點,「其實燕寧在得知書寰的情意時,就很明白地拒絕過了。我想書寰現在對她的感情已非純粹的情愛,其中還包含了更多的憐惜和友情,只是書寰從未將它們理清。」
聽完柳映雪這段話後,羅莛歡總算明白方書寰放不開燕寧的原因,正如柳映雪所言,他對燕寧的感情太複雜了,無法輕易割捨。
「她跟那個男人,難道都沒有聯絡?」這點對她很重要,只要燕寧還是保持自由,書寰便不可能死心。
柳映雪搖頭,「沒有。不過,據我所知,那個人一直在找燕寧,但燕寧不願回應。」
沉默片刻後,柳映雪誠摯地說道:「歡歡,我一直很希望你能當我的媳婦,所以今天才跟你說這些事,你千萬不要放棄我那個笨兒子,我相信他對你是真心的,只是他被自己的想法綁住,搞不清楚誰才是他的真命天女,再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想通的。」柳映雪樂觀地安慰她。
「但願事情真有你說的這麼樂觀。」羅莛歡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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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情況並沒有柳映雪想的那般樂觀。
在與柳映雪談過話後,羅莛歡又給了方書寰半個月的時間,但情況依然沒有任何改善。
甚至在僅剩的午餐約會期間,兩人都是相對無語,相敬如「冰」,他退縮逃避的態度讓她逐漸寒了心。
尤其今天上午,視她如孫女般疼愛的劉爺爺,終於熬不過病魔的折騰,與世長辭了。
他老人家臨終前只有一個遺憾,那就是無法參加她的婚禮,看她當新娘子的模樣。
當羅莛歡將這些話轉述給方書寰聽時,他竟然只淡淡回了句「還不到時候」,他的逃避讓她壓抑的情緒瞬間爆發,她決定不再忍氣吞聲,也不願再繼續等待下去。
她索性將話談開: 「書寰,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裝傻。
這幾個星期,他選擇當鴕鳥,彷彿不把事情談開,就可以假裝沒事發生。
她把話挑明了講: 「你對我們的將來有什麼打算?」
方書寰靜默不語,沒有回答。
其實他也在反覆自問這個問題,他真的想跟她結婚嗎?
在見到燕寧之前,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給予肯定的答案,但是現在,他全然無頭緒。
縱然早就知道燕寧不會屬於他,但乍見她時的激動、狂喜,讓他不自覺地比較起這兩個女人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一個是他最初的愛戀,另一個則是可以撫慰他孤寂的心,讓他擁有平穩的情感和生活。
他明知道自己只有一個選擇——羅莛歡,但總覺得有所遺憾,因為少了熱戀的激情火花。
這點讓他裹足不前,下不了決心, 「我……我還要想一下。」
「你還忘不了燕寧。」羅莛歡直指問題所在。
她的話聽在方書寰耳中,像是在指責燕寧的不是,他反應過度地說道: 「這不關燕寧的事,你不要將她扯進來。」
「我又沒說是她的錯,你幹嘛這麼激動?」見他如此維護燕寧讓她的心酸澀難耐。
方書寰俊臉微紅,有幾分狼狽, 「我以前就說過,我沒辦法完全忘了她,這點你也知道,為什麼現在又要逼我呢?」
「我逼你什麼?」她根本什麼都還沒說!
他控訴道: 「你逼我在你和她之間作出選擇。」
「難道我不應該這樣要求嗎?誰能接受自己未來的另一半心裡還有其他女人的存在?」她苦澀地問道。
「我知道,可是我需要時間。」他替自己找借口。
她不禁嘲諷地說道: 「多久?一天、兩天,還是一年、兩年?!」
「不要逼我!」他滿臉痛苦,若他能輕易割捨對燕寧的癡迷,又怎會讓自己陷入這種痛苦為難的境地!
「我逼你?!」在忍受這麼多天的煎熬和委屈後,又聽到這樣的指控,讓一向堅強的她也不禁落淚,「不,是你在逼我!」
整整三個星期,她默不作聲地等待,就是為了給他時間理清自己的感情,但他遲遲不給答案,到底還要她等多久?!
看到她掉淚,方書寰的心不由得一揪,他心疼地伸手想為她拭淚,卻被她揮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書寰,對我公平一點!」她不需要施捨同情,她要的是公平對待, 「我知道你認識她在先,也先把心給了她,但你真的曾經想過要把心要回來嗎?」
羅莛歡狠下心直言道: 「你跟燕寧之間,只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燕寧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中,她對你沒意思!」糾結在方書寰心底的沉痾已久,若不將它劃開清除,永遠不會痊癒。
「住口!」被人說出真相的方書寰,狼狽地喝止。
她不為所動地繼續說道: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執迷不悟。我認為你對燕寧的感情,根本不是『愛』而是『迷』,一個你自己作繭自縛的迷障。」
「不要說了!」他更為狂亂。
雖被他狂亂的神情嚇到,但她仍堅持將心底的話說完,她很清楚如果不借此機會一舉將他敲醒,只怕錯過今天就再也沒機會了。
「這明明就是事實,為什麼不能說?這三年來,你一直自認為還愛著她,不讓其他人進駐你的心,但隨著時空轉換,你真能確定自己對她的感情還是當初的愛戀嗎?抑或是出自你自己的意識控制?」
她更進一步地大膽宣稱: 「你現在愛的人並不是她,你愛的人是我!」其實她一點把握也沒有,但她只能以此測試他的真心。
沒想到他竟毫不留情地駁斥她的話: 「你錯了,我愛的人是燕寧,不是你!」被她強迫面對現實的難堪,讓他失去理智,開始口不擇言。
他故意漠視因聞言而臉色慘白的羅莛歡,繼續說著無情的話: 「你說我對燕寧執迷不悟,那你自己呢?還不是巴著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