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杜姑娘的心脈已斷,五臟六腑也全都移位碎裂。」在這個節骨眼上,王竟然還在發愣?星晉見他如此,焦急的在他耳邊喊道。
龍應軒其實應該是相當喜愛杜艷的吧?否則也不會一再試驗她的勇氣,以及因為她的反抗而動怒。
現在杜艷的餘氣還在,龍應軒就有辦法救活她,再慢一點,她就死定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金光乍現,龍應軒自頸項解下一條菱形的墜鏈,在星晉和龍映蘿的驚呼聲中,使力地把它打進杜艷的額心。
「我的老天……」龍映蘿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那個菱形項鏈……是龍應軒身份的象徵、是王族統治者的象徵,為了救治杜艷,他居然會用上這一步。
這就足以證明,龍應軒早已認定杜艷。
「送她回榕樓。」龍應軒自覺有些狼狽,於是在見到杜艷額心浮現出菱形印記後,便旋身消失在空氣中。
留在原地的龍映蘿和星晉兩人,嘴巴久久都還闔不上,身體也像是被點住穴道一樣不能動作!
良久,他們望向杜艷,才相視一笑,對龍應軒破天荒的舉動瞭然於心。
****************
「茹兒,你說王讓你去榕樓做啥?」端素兒風情萬種的半躺在臥榻上,半瞇著一雙細長的美眸看著跟前的茹兒。
「啟稟娘娘,王是派茹兒去照顧杜姑娘。」
「杜姑娘?你是說那個從人界來的女人?」端素兒突然打直身體,眼露精光。
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她想太多,自從升龍把那個女人帶回來之後,龍應軒就不曾來找過她。
她當然知道那個女人是為何而來,可是憑著女人的直覺,她總覺得龍應軒的表現有點反常。
第一,茹兒當初就是因為做事靈巧、勤快,所以才會被龍應軒挑中,在他的「華宇宮」服侍。而現在他居然會捨榕樓原有的奴僕不用,把茹兒調去照顧那個女人?這不是很奇怪嗎?
第二,她前些時候就聽下人說,那個女人既無理又愛鬧事,十分刁蠻。龍應軒向來最不喜歡這樣的女人,又怎麼會派升龍到人界去調查她的事情呢?
這難道只是因為那條祖訓的關係?
她相當懷疑!
「正是,而且……」茹兒謹慎地左右張望了一下,看得出來還有其他的事要說。
「你們全部下去吧!」端素兒心領神會的遣退在場所有人,只留下茹兒和她自己。
茹兒是最有機會接近龍應軒、掌握他一舉一動的人,幾年前端素兒一得寵,馬上聰明的把她收買為心腹之一,顯然是相當具有實際效用的。
「說吧!」
「娘娘,茹兒聽說了一件事,可是……還不能證明是否屬實……」
「無妨,說來聽聽。」
只要是關於龍應軒的事,有任何一點點風吹草動,端素兒絕對都要最先知道——知己知彼,私下可以動的手腳就多著!她得以受寵多年,這些小手段可少不了。
「我聽說……」茹兒小聲的在端素兒耳邊,把那天在離界林發生的事描述了一次。
當時她固然不在場,但是奴僕間所流傳的風言風雨,可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什麼!?」端素兒一聽大為震驚。「你說王把印記給了那個女人?」
那個菱形印記何其重要!龍應軒從來就不輕易離身的啊!
「我也是從侍衛那兒聽來的,不過我想應該假不了……因為之前……」
之前龍應軒為了消除杜艷初接觸龍族的不適,而替她施以他自己修鏈的金光時,她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啪!有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端素兒拍桌而起,不能接受茹兒所給的這個消息。
以前,那些人界進貢的女子,若沒有因「非龍族子民」這個理由被遣回人界,留下的那些,也不乏受龍應軒寵幸者。
然而,即使是那時最受寵的「紅妃」,到了生死關頭,苦苦央求龍應軒將菱形印記送給她,好維持生命;龍應軒不僅不肯,還命人把紅妃遺離王宮,至她死都不再見她一面。
這次,情況完全不同了!
「娘娘息怒!茹兒是看杜姑娘對王的態度實在很糟,絕對不會討王喜愛,所以……」看端素兒臉色都變了,茹兒連忙替自己解釋。
「那此刻王就在榕樓?」
那些從人界回來的龍族子孫,由於習染人界之氣過重,所以就算回到了龍之地,依舊無法像他們土生土長在龍之地者這麼的長壽。
譬如紅妃,她再怎麼得寵,也不過是幾十年的光景,比起她,可差得遠了!
就是因為這一點,端素兒從不太放心思在那些注定早夭的女人身上。
可是現下的這個女人……她不僅獲得了與王命同壽的好運,還極有可能成為龍族之後!
她等這個後位,等了這麼久,不可能就此甘心拱手讓人!
「沒有,王自從那日之後,就再也沒有踏進過榕樓了。」
這幾天,杜艷大多時間都在昏迷中,去探望她的不是星晉,就是龍映蘿,反而龍應軒連一個影兒也沒見著。
「是嗎?那就更奇怪了……」端素兒陷入一陣沉思。「茹兒,你把有關那個女人的事全都給我仔細再說一遍,不准有一丁點遺漏。看來我得有所計劃才行……」
「是的。」茹兒走上前,仔細地把杜艷到龍之地之後,所發生過大大小小的事情全說給端素兒聽。
而端素兒愈聽,臉色就愈沉……
看來,她又免不了要使出一些小伎倆來對付杜艷了。
****************
春風透窗吹來,陽光灑進室內,這股暖暖的味道像極了一杯頂級的香茗,在人的體內沁甜蔓延,久久不散。
杜艷的身體恢復狀況十分良好,此刻她正坐在鏡前梳理長髮,而龍映蘿就坐在床鋪上與她閒談。
「杜姐姐,你自己能瞧見額心上那枚菱形印記嗎?」
龍映蘿的問話,讓杜艷正在梳發的手停頓了一下。
「偶爾吧!」那枚印記,有時候看得很明顯,有時候又好像不存在,杜艷一點都不想費心去在乎這個。
他為什麼救她?龍應軒帶她去那裡的目的,不就是要給她一個徹底的教訓嗎?那麼,他又何必用這種方法救她?有了這枚印記,不過是憑添她的困擾。就算不說它所象徵的意義,她亦能感覺到自己的體質正在改變,整個人好似在脫胎換骨般——這不會是她所樂見的情況,龍應軒應該知道。
「對呀,這幾天我每次看你,都覺得不太一樣,好像就是因為那枚印記的光芒不同哩!」
「這不是好事。」杜艷很冷淡地說。
「杜姐姐,王兄會這麼做,應該就代表他是喜歡你的……你難道感覺不出來嗎?」
即使龍應軒霸道、專制、不講理,待她始終沒有親兄妹那樣的親密,但龍映蘿從來就不會討厭這個兄長。
「沒有什麼好感覺的,我不管他在你們龍族是什麼地位,總之他在我心裡只是個野蠻人。」
他喜歡她?這是哪門子的笑話!
強迫她來到這裡、使盡辦法讓她痛苦、還……強吻她,杜艷實在不知道,他們是從哪一點看出他喜歡她的。
「我想王兄只是不會表達吧!」龍映蘿的小腳在床沿晃呀晃的,那可愛的模樣就像個稚嫩的孩童,可是她說出來的話卻又如此成熟世故。「身為一族之長,王兄打小就必須接受很多極艱難的訓練,你別看他好像什麼都沒放在眼裡,其實他有很多包袱不能丟開。」
龍族是極重傳統與紀律,龍應軒再如何浪蕩不羈、大而化之,倒也不是個十惡不赦的昏君。
「映蘿,」杜艷怔忡了片刻,才說:「別說這個了,我並不想瞭解他。」
嘴巴上雖然這麼說,但不自覺地,她卻開始習慣性的撫摸著額心……
一定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不是那枚印記,而是她的心……
那日在離界林,她記得他最後的眼神,那會是……所謂的心疼嗎?她不明白。
他不是很厭惡她的倔強嗎?為什麼她在半昏迷中聽到他說的那句:「我不會讓你死的——」卻像有千般不捨、萬般眷戀呢?
眷戀呵……她在孤寂的世界裡獨自生活多少年了?眷戀的感覺為何?怕是記也記不清了。
「升龍有回來嗎?」不想他,她沒必要想他的,杜艷於是提起了另外一個話題。
「沒有,王兄不讓他回來。」龍映蘿語帶落寞的說。
她知道王兄交代升龍的事,他早就完成了,但是王兄就是沒有命令他回來,所以升龍也只能繼續在人界四處漂流了。
「他不是可以自由來去嗎?」
「沒有王兄的旨意,升龍是不會這麼做的。」
升龍瞭解自己的身世,所以他總是有些自卑,而且老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們王族,所以大多時候,他比其他臣民都還要奉公守法,為的就是不想讓別人有什麼可以拿來做文章的事情發生——除了他與她之間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