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睡著了,你會不會怪我?」他困意正濃。
「不會。」山口若子猛搖著頭。
「真的?」困難的翻下她的身子,戚格律伸手擁她入懷,而想側過身拉開被子覆上兩人。
只是,睡意濃濃的他,卻始終拉不開被兩人緊壓住的被子。戚格律有些懊惱地直扯著被單。
看他動也不動身子,就想扯開被他們壓在身下的被子,若子嬌笑一聲。現在,她可以很肯定他是真的想睡。
強忍笑意,若子起身離開他,下了床。站在床邊,她要格律微抬身子。
「真的。」她一邊動作快速的拉開被子,一邊挪動他已接近沉睡狀態的健壯體格。
「那……那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沒吸引力?」格律勉強張開一雙睡眼。
她笑了一下。
「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沒魅力?」他一點也不想冷落她,但是,他真的好想睡。
「這,我想應該會有一點吧。」山口若子苦笑著。
「真的?那……那我不要睡好了。」戚格律打起精神,想撐起身子,繼續未完的事情。
「不不不!」山口若子連忙傾身,出手將他壓回床上。「你先睡好了,等你醒來再說,好不好?」
「但是……」戚格律覺得自己意識越來越模糊了。「但是你……」
她喜歡這一刻看似單純的他。
「我知道你真的累了,快睡吧。」若子輕拍著他的胸膛,也輕哼著曲子。
只要他睡著,自己就可以走了。山口若子唇揚笑意。
至於森田龍司的恩情,她只能再等機會了。頓時,一抹愁緒飄上她含笑的眼。
「陪我……」掀開被單,再挪了位置,戚格律出其不意的將她拉上床。
沒料到睡意正濃的他,還有力量扯拉自己,山口若子驚呼一聲,即往他旁邊倒去。她擰眉掙扎。
一把抱住掙扎中的她,戚格律將她緊擁在自己的胸懷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拍著她的背。
抬起惺忪睡眼,他對著雙眼澄亮、了無睡意的山口若子,輕輕說著:「不要動了……快睡……乖乖……」
* * *
他第一次睡得如此舒服而安穩。所以,戚格律直覺認為山口若子就是珞亞口中的意外收穫。
為此,他直接來到森田企業大樓。沒有意外的,山口若子仍然跟在龍司的身邊。
看見戚格律打從一進門到坐下,就一臉陰沉的瞪著若子看,森田龍司感到十分不解。
「若子說你對她很不滿意,所以……」他看向身後的若子。
「所以,她就想再為你跟別的男人上床?」他心情鬱悶,言語譏笑。
若子身子一僵。之前因見到他出現的喜悅之情,已輕易教他出口的惡語所打散。眨去眼中的不適,她無言。
「那又如何?你有資格干涉嗎?」面對戚格律惡意損人,龍司雖不想介意,但卻也不願若子受到一絲委屈。
「你!」他雙手倏地緊握成拳。
「若子是我的人,我希望戚先生說話能客氣點。」森田龍司冷言道。
「你的人?我已經上過的女人,你還要!?」他的話引燃戚格律心中怒焰,而不惜說出謊言。
始終垂首的山口若子一怔。
「我說過,只要她幫我這次忙,我森田家長媳的位置,一樣是她的。」森田龍司伸手攬上若子的腰,對他挑釁一笑。
「你就不怕外人傳言你娶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女?」心中怒焰攀搖直上。
森田龍司冷笑一聲。
「那也要娶了才知道。」龍司冷眼看他。
「娶了她,你還不是一樣會要她……」一想到若子要嫁給這樣一個男人,戚格律有滿心的憤怒。
看出戚格律眼中,對自己毫不遮掩的敵意,森田龍司笑出一聲。他當然知道戚格律的意思。
「只要是若子心甘情願,你憑什麼有意見?」他覺得戚格律似乎露出弱點了。
「你!」格律頓時無話可說。
「戚先生,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一點,若子她現在還是我的人。」
龍司的話像盆冷水,澆熄戚格律過於憤然的怒火,也澆醒他差點昏睡的理智。他竟然又為她被激怒了。
戚格律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山口若子。縱橫商場數十年,他從不知道自己竟會因一個女人,變得這麼衝動易怒。
而衝動易怒的下場,就是——輸。然而,輸字在他人生字典裡,就和失敗一樣,一向只是個隱形字彙。而今,他竟一再的因同一個女人而動怒。
戚格律靜看著她。即使還無法理清自己此時已顯紊亂的心緒,但,他知道自己不想若子再為報恩一事,而出賣身體與感情,成為森田龍司手中的一顆棋子。
而如今,惟一能阻止這事的方法,似乎就是讓她償還森田龍司對她山口家的恩情。
頓時,一室的沉靜籠罩住三人。
面對戚格律深沉的眼,山口若子緊抿雙唇。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但是,她一點也不想把自己關在這兩個男人的世界。就在她深吸口氣,打算離開這是非之地時——
「我答應。」三字鏗然有聲地打破一室沉寂。「我答應轉讓手中的土地所有權。」
「你!」森田龍司與山口若子一驚,同時表現出心中的驚訝。
森田龍司驚得是自己在那三個字裡,所聽到的堅決與肯定。就像此時無論自己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戚格律都會全盤接受。
而山口若子驚得是,戚格律眼中所反應出的全然佔有。在她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回應時,戚格律再出口的話,教她瞠大了雙眼。
「若子算是滿足了我的需要,所以,我答應轉讓森田家的土地。」他語意曖昧地凝看著她。
看到若子睜大的眼瞳,格律對她一笑。他一點也不想隱藏自己對若子的特有感覺。
戚格律心情輕鬆的從上衣口袋,拿出香煙並點燃它。
「你是說——」森田龍司眼中精光一閃。
「你可以用同等價值的房子,換回森田家的土地。」深吸了口煙,格律輕輕吐出一口白霧。「我妹妹希望她來日本時,有固定的地方可以住。」
「可以,這沒問題。」龍司滿意的看了若子一眼。「若子,這次多虧你幫忙了。」
「我……」山口若子有些不自在的看著龍司。
調移視線,她轉看那個令她感到驚訝的男人。她什麼都沒做,相反的還不止一次惹怒他,那他為什麼還要答應龍司?
「你——」她想開口問他,但卻不知該如何問起。
「我想,這樣森田龍司對山口家的恩情,你應該算是還了。」戚格律唇角噙笑。
山口若子愣然的點了頭。
「那你算是自由之身了?」戚格律再問。
她再點頭。
「嗯,這樣就好。」咬著煙,他笑著站起身。
森田龍司隨之站起。想到自己因再次達到父親的期望,而可加重在他心中的份量,龍司心情極為愉快。
「謝謝你。」他伸出手。
「不客氣。」拿下含在嘴裡的煙,戚格律伸出手與之交握。「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龍司與他一同走向門口。
「不用了,你去忙吧,至於土地的事,我會交代下去。」格律揮了手。
「那——」龍司想了一下,即回頭看一眼還呆立在原地的若子。「若子,你不說些什麼嗎?」
山口若子知道,自己有許多的問題想要問他,但,一時之間,她的腦子竟理不出任何頭緒。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問些什麼,而只能呆望著他向門口走去的身影。
而森田龍司的話,適時驚醒了一臉茫然的她。
「你……就這樣?」一見戚格律就要跨出門檻,山口若子對著他的背影,急聲問道。
她的心,真的得到自由了嗎?心底浮起的答案,讓她搖了頭。
從眼前情況看來,似乎一點也不……因為,他莫名答應轉讓土地的事,教她似乎在獲得自由的同時,又被鎖進另一間無形的牢籠了。
她的話教格律停了腳步。
「嗯?你想說什麼?」回過身,他一邊抽著煙,一邊向她走近。
「我……」見他直步向自己走來,若子下意識又往後退。
停在茶几之前,格律彎身將抽了一半的煙,捺熄在煙灰缸上。他站挺身,唇角撇揚看她。
「這麼怕我的你,能說些什麼?」
「我……」她咬了唇。
在她無語的當口,戚格律突然再向她跨近一步。在若子還來不及退後時,他俯身對她低語——
「你可不要因為這樣而想對我報恩。」他笑看她眼底的驚訝,而低聲解釋自己的語意。「我已經失眠很久了,所以,現在能讓我好好睡一覺的,都算是滿足我的需要;這樣,我們誰也不欠誰,對嗎?」
「你!」他的話,教她一震,雙眸漸染水意。
她感受到格律對她的溫柔與愛憐。因為,他說中了她的心事,卻也解放了她的心。
她知道他是不希望她在獲得自由之時,又讓自己失去自由的心。他可以不說出心底的想法,也可以借此要求她,但是,他沒有,他毫無要求的讓自己與他處於平等地位。這樣的他,讓她的心為之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