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只有三十二歲?」她好奇的發問,察覺那頭銀髮,跟他濃如墨色的眉、黑若子夜的眼相比,更是白如秋霜。
「是。」
她抓起兩絡銀髮,扯到眼前端詳,狐疑的又問了一句。「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老?」
宮清颺苦笑一聲。
「我只是操勞過度。」照顧龍無雙,可是件勞心勞力的苦差事吶!
「是嗎?」十九自言自語,偏著腦袋思索。「希望我的女兒可不要像你一樣,早早就白了頭,女孩子滿頭白髮,可不太好看呢!」
聽見她提起女兒,宮清颺清清喉嚨,打蛇隨棍上,順著她的話題開口。
「很抱歉,請恕在下不能——」他頓了一下,斟酌用詞,語氣還是那麼溫和有禮,有如最輕柔的羽毛拂過。「不能『協助』唐姑娘。」
「為什麼不能?」十九眼兒一瞇,猛然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把他扯起來,俏臉上盈滿怒意。「難道,你身上帶病?」她大聲質問,還舉起一掌,像是準備把他當場擊斃。
「不是。」
「難道,你不是帶把的?」不會吧?難道她千挑萬選,居然是挑中個太監嗎?
「不是。」
「那,你陽痿啊?」她一挑眉,問得很直接。
宮清颺靜默下來,沒想到一個姑娘家,居然會大刺刺的說出「陽痿」二字。看來,這女人是壓根兒不知道「含蓄」是什麼意思。
他的沉默不語,卻讓十九誤會了。她神色一變,大聲嚷嚷起來。「不會吧?你真的陽痿啊?」
她喊得很大聲,震得宮清颺耳裡嗡嗡作響,忍不住要懷疑,醬場裡的人們,是不是全都聽見她的這聲嚷嚷了。
見他神色變得更古怪,她還以為自個兒真的猜中,整張臉兒立刻垮了下來。
唉啊,真糟糕,她被這傢伙的美色迷了眼,忘了在協議之前,跟龍無雙確認,他的所有「功能」是否健全。這會兒人都拉進房裡了,而他的模樣太過俊俏,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她實在中意得很,不想再換人選。
但是,他偏偏就是「壞了」,不能「用」啊,怎麼辦呢——
她苦惱了一會兒,腦中驀地靈光乍現。
對了,既然是壞了,那修一修不就得了!
「啊,我想到了!賽華陀還在我家,這區區陽痿之症,絕對難不倒他!你在這裡等著,我這就去找他來醫治你!」她興沖沖的說道,半撐起身子,急著要下床,去找賽華陀來「治」他。
宮清颺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衝出去,就怕她真的會跑去抓個神醫回來。
依她這大刺刺的性格看來,她肯定會一路上大聲嚷嚷,四處宣告,告訴所有人,說他患有陽痿之症,急需大夫救治。
「唐姑娘,我不是陽痿。」他澀聲開口,再度歎了一口氣,總算體會到「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箇中滋味。
「啊,那就好啦!」一聽到這個好消息,十九面露喜色,又一屁股坐回他的腰腹上。
這次,她坐得較低,幾乎是一坐下,就敏感的察覺,粉臀下的觸感,跟先前有著極大的不同。某種熱燙而堅實的「東西」,就隔著幾層的衣料,抵著她柔軟的肌膚。
十九好奇的直起身子,詫異的往下瞄,纖腰略略一扭,而身下的那「東西」似乎變得更燙更熱。
「那是什麼?」她突然開口,還自動自發的動手,三兩下就拆掉烏紗腰帶,扯開他的白袍。
那與溫文外貌截然不同的精壯身軀,只讓十九詫異的略略挑眉,卻沒能阻止她旺盛的好奇心。
宮清颺沒來得及阻止,轉瞬間就讓她解了衣衫,緊貼在身上的軟嫩肌膚、誘人曲線,讓他下腹竄過一陣熱流,慾望立即起了反應。
然而,坐在他身上的罪魁禍首,卻半點也不害羞,還眨著明媚的眼兒,迅速扯掉褲腰帶,伸手往他的胯下探去——
第三章
「小姐!」
千鈞一髮之際,門外傳來高聲呼喚,兩扇關妥的房門,被拍得砰砰作響,激烈的晃個不停,像是下一瞬間就要被拍垮了。
宮清颺趁此機會,抓住了她的小手,止住她的「攻勢」,誰知她揮開他的手,又想再接再厲,二度探手,又往「目標」攻去。
門外的人心急如焚的猛喊。
「小姐!小姐——」
唐十九吐出一口氣,翻了翻白眼,總算是停了下來。她惱怒的瞪了宮清颺一眼,對他不合作的態度,感到極為不滿,然後才轉過頭,黑白分明的大眼兒,惡狠狠的瞪向晃蕩的門板。
「到底什麼事啊?」
門外的人總算停手,喘息聲透過門板,一會兒後才順過氣來。「啟稟小姐,山東的王家派人來拿今年的面醬。」
「那就讓他們拿啊!」她不耐煩的咆哮,聲勢直逼河東獅吼。
「但是——」門外的人聲音畏縮。「但是,他們說數量不對——」
「什麼數量不對?」她坐在宮清颺的腰腹上,雙手壓著他赤裸裸的胸膛,對著門外喊道:「不就是十缸面醬嗎?我老早就讓林師傅拿出來,全擱在廣場上了。去叫王家的人收了貨,就快快給我滾,別來煩我!」
「呃,小姐,王家說他們訂的貨,是二十缸的面醬,不是十缸——」
「哪有這種事?!」她火大的怒叫。「兩家簽訂的合同,上頭白紙黑字,寫的明明是十缸啊!」
「但是——但是——」門外的人吞吞吐吐,退到門外三尺遠的地方,才敢繼續報告。「他們拿來的合同,上頭所寫的,真的是二十缸——」他愈說聲音愈低。
可惡!
唐十九咬著紅潤的唇,明白這件事情頗為麻煩,除了她之外,醬場裡沒人可以作主。她揮出一掌,往宮清颺胸口一拍,瞪眼警告著。
「躺好別動!給我待著,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她髮辮一甩,俐落的跳下床,開了門後就衝出去。
宮清颺躺在床上,聽見她腳步聲漸漸遠去,那中氣十足的朗聲咒罵,卻仍依稀飄進他耳裡。他緩緩坐起身,整理著被她扯開的衣裳。
他雖然溫文儒雅,卻絕不是個任人宰割的軟弱男子,相反的,他的機智過人、心思縝密,是個談笑用兵的頂尖人物。龍無雙要不是靠著他,有他在旁打點一切,也無法作威作福,過得這麼舒坦。
只是,他的機智與謀略,一碰上粗魯直接的唐十九,就變得毫無用武之地。她的動作實在太快,眨眼就翻坐到他身上,還扒了他的衣服,試圖要——
深邃的黑眸瞥見那疊春宮書,俊容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雙手卻再度扯了扯衣襟,把腰帶東得更緊。
唉,早該知道,會跟龍無雙混在一起的姑娘,絕對也是離經叛道,跟「良家婦女」四個字扯不上半點關係。
砰的一聲,門又被撞開了,剛才匆匆離去的唐十九,又踏步走進房裡,筆直的朝他走來。
王家換了個笨蛋的管事,錯拿了油品的合同,來唐家取醬,被她揪出錯誤,把合同扔回那笨蛋的臉上,再痛扁了一頓,當場踢了出去。
她辦事向來乾淨俐落,遇到了這「緊要時刻」,更是火速搞定,三兩下就將事情處理妥當,又匆匆回轉房裡,預備繼續被中斷的「好事」,哪裡曉得,一踏進房裡,卻見宮清颺已經穿妥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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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誰讓你把衣裳穿上的?不是說我就回來嗎?」她雙手插腰,睜著一雙烏黑大眼,不悅的質問,俏顏更艷更凶。
「不穿衣裳是會著涼的。」宮清颺柔聲回答,面對她的怒氣,仍舊好整以暇,口吻徐緩得像是極有耐心的夫子,正在教導著無知的學生。
「喔,原來你身子這麼虛啊?」她挑挑柳眉,回身關上門,再頗為大方的揮揮手。「好,我等會兒就讓人端雞湯來,給你補一補。」
宮清颺不動聲色,踱步遠離床邊。「唐姑娘,關於這件事情——」
「嗯?」
她倒了杯熱茶,咕嚕嚕的一口飲盡,抬頭卻發現,他竟離開床鋪遠遠的,已經走到了窗邊。「喂喂喂,回來啊,那檔子事不是該在床上解決嗎?啊,我想到了,書裡好像也有幾幅圖,就是在窗邊的花幾上辦事,那樣也行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火速離開窗邊的花幾。
「那是什麼意思?」她娥眉輕蹙,朝他步步逼近。「你懂啊?那好,你教我啊!」然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度出手。
宮清颺出手阻擋,誰知擋了她的左手,她的右手卻又襲來,幾招過手下來,可說是驚險連連。
唐家雖是醬料世家,但是對於子女們的武藝也沒有疏忽,唐十九一身小擒拿手,習自其父唐威,招招巧妙連環,一招之後還有一招,攻得他不得不收斂精神,專心應付。
只是,她逼得太近,那軟嫩的身子,幾乎都要貼上他的身,讓他根本施展不開來。加上他克己復禮,絕不逾矩,到了這節骨眼,還要堅持謹守君子分際,不願意觸碰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