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逍薩毫不在意的言語,蔣天立這才心慌了。
而立於他身後的管家,一聽到主子的話,更是緊張。他擔心這祖孫倆真會因此而決裂。
「老先生,剛才我聽到先生答應夏小姐,要和蔣家脫離關係——」
管家的話,猶如一記悶雷,閃擊進他的腦子。手搶心口,蔣天立全身顫慄。
「你!你真要為她和蔣家脫離關係?」他話一出,在場多名記者莫不瞠大雙眼,他們從不知這社會上竟還有這等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男人存在。
「我說過了,明天我就會到戶政去辦手續。」他撇揚唇角。
「只是一個女人而已,你竟然……」
「你不該和林璒惠聯手欺負她的。」想起兩人之前對日情的為難與譏嘲,蔣逍薩咬牙恨道。
看出他眼底的恨意,蔣天立知道除非蔣家還有其他優秀的孩子,能代替逍薩在蔣氏企業的位置,否則他若再以權位相逼,以硬碰硬,就只會教逍薩不顧一切地轉身離去,丟下群龍無首的蔣氏企業。
只是,蔣氏這一代,除了逍薩擁有領導能力之外,其他的孩子根本就不及逍薩的八成能力。
雖然只要再稍加訓練,想再培訓出一個領導者不是問題,但是,要他這個老頭子再調教新人,他又有多少時間可用?
他已經老了,再也無力承擔起蔣氏企業的龐大壓力。或許……抬眼望向一臉堅毅的長孫,蔣天立似失去活力般地垂下了頭。
或許他是該放下一切,不該再堅持己見了。頓時,像蒼老了十數歲,蔣天立雙肩一垮。
「你贏了……」丟下一句,蔣天立即無力地向後倒去。
尚未完全理解他話中意思,蔣逍薩因見到他身子突向後倒,而與日情急步上前扶住他。
驟轉直下的情勢,教眾人心驚,而圍上前。
蔣逍薩擰眉示意蔣家人員,隔開礙事的記者。
「蔣老先生!蔣老先生!」日情驚喊著。
勉強睜開雙眼,蔣天立見到夏日情眼中的焦急與擔憂,再見長孫依然冷漠的眼神,他終於體會到日情之所以能得到進薩愛意的優點之一——善良也不記恨。逍薩該是見到了她的善良吧,只是善良在這世上,似乎只有教人欺負的分。
「如果……你真心想和逍薩在一起,就該懂得保護自己,為自己爭取,否則……你永遠只有受委屈的份。」他氣如游絲。
「蔣老先生?」他的意外言語教日情一愣。
她沒保護自己嗎?她沒有為自己爭取嗎?在蔣天立聽似簡單卻含義深遠的話語中,夏日情被迫面對自己對這段感情的被動地位。她一直想有逍薩陪伴身邊,但,她卻一直處於被動的位置。
她被動的等著逍薩為她鋪好一切路,靜等著逍薩為她打通一切難關。他曾說過要她和他一起面對未來,她也答應了。但,她有做到嗎?
腦中緩緩凝聚的答案,教夏日情神情怔然。眨了眼,她回眸凝望始終立於她身前,為她擋去一切風雨的男人。
沒有,她沒有……她還是和以前一樣躲在他背後,看著他為白自己做盡一切,看著他為她與家人對立,看著他為和她在一起,不惜燒燬蔣家祖宅。
相戀多時,她似乎一直是以委曲求全的方式來求取自己的愛情。她錯了嗎?她的委曲求全錯了嗎?直視白髮長者蔣天立,夏日情神情愕然。
轉望長孫一眼,蔣天立歎出一口長氣。
「你贏了,我再也不管你的事了,說再多也不及她對你的——」
話未說完,蔣天立已經陷入一陣昏迷。
一見情況似乎不對,蔣逍薩即要管家盡速召喚家庭醫師。
在將蔣天立急送往距蔣家祖宅一百公尺處的蔣氏山莊時,記者的執意跟隨,教逍薩語氣不耐而憤怒——
「滾開!」
* * *
「你該進去陪他……」立於蔣氏山莊門前,日情對自屋內走出的逍薩說道。
她神情憂慮,他卻輕鬆以對。
「他沒事了。」想起方才一進山莊,爺爺即自動清醒,一臉嚴肅與他談判,蔣逍薩不禁一笑。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剛才過於堅硬的態度,轉變了爺爺的想法,但能聽到他表明不再干涉他與日情的感情,他心情十分愉快。
只損失一棟宅子,就能讓自己感情自由,也依然能擁有眼前一切權勢,是他未曾想過的。
能有這樣的結果他該滿意了。只是,他要的不只是這樣,他還要日情終有一天能和他一起跨進蔣家大門。
「沒事?他都被氣得暈過去了,怎可能會沒事?逍薩,再怎麼說他都是你的爺爺,你不該為我……」想到蔣天立的暈倒,日情深深自責。
「他真的沒事,剛才他只是為自己找借口脫身而已,畢竟對林家他有他的立場存在。」見到她眼底的不解,逍薩笑著解釋。
「剛才你不也聽到他說我贏了?其實他該說是我們兩人贏了才對。」
攬著她,兩人一塊再走回祖宅。現在他有首要工作必須完成。
「贏了?」她不明白,而搖了頭。
「他以重建蔣家祖宅為借口,默認你的存在。」逍薩給她一道溫柔笑意。
「真的?」日情驚喜道。
「嗯?只是……」一抹歉意飄上他的眼。「只是目前,你還是不被允許跨進蔣家大門,日情,我很抱歉……」
再次地,蔣天立方纔的話語,又竄進她的腦海,她神情黯然。是她自己的錯,怪得了誰;掩下眼底的一絲幽意,日情微抿唇。
她知道自己該改變了。為了逍薩,也為了自己,就算她不在乎是否能正式嫁入蔣家,她都不能再退縮。
她不該再沉默,也不該再任由其他人來影響逍薩與她的感情,就算她自卑,她還是得克服。至少,她該為這段感情盡心力。
在逍薩如此用心對待她時,她也可以努力為他忽略自己與他身份的差
「沒關係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什麼都無所謂了。」強打起精神,她綻出一抹笑。
是的,只要能和逍薩在一起,她什麼也不在乎了……
* * *
得到意外消息,陸續抵達現場的記者,面對始終沉默緊偎相依,靜看已成一片灰壁殘宅的男女,除了能獵取鏡頭外,始終得不到兩人的回應。
但由一旁的蔣氏員工口中,他們多少也探出一些內幕消息,而這些內幕也夠教他們吃驚了。
因為,他們都曾聽過蔣氏企業現任副總裁喜歡男人的傳聞,但今日一探之下,竟然問出蔣逍薩早在婚前即有親密女友的事。這簡直跌破了他們一群人的眼鏡。
這時,一輛自遠而近疾速駛來的紅色轎車,教三五成群圍在一塊相互討論訊息的記者,眼睛一亮且爭先跑向前。
駕車直駛高雄的林璒惠,車子剛過彰化,即被媒體記者通知祖宅被焚的消息。她一路疾速飆車駛回台北。
一下車,瞪眼驚看著眼前仍有星火余煙裊繞,已成一片殘垣廢墟的祖宅,林璒惠猛搖著頭。
怎會這樣?這不是真的,這絕不是真的,她一定是在做夢。林璒惠一再的想說服自己,這一切只是個夢境。
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卻教她無法視而不見。為什麼?為什麼逍薩要做出這樣驚人的舉動?又是什麼原因能讓他不顧一切,放火燒了自家祖宅?
「林小姐,聽說蔣先生是為情婦燒了蔣家祖宅,你的心情感覺如何?」T報記者第一個衝上前開口訪問。
林璒惠臉色乍變。
「林小姐,面對蔣先生的外遇,你會不會訴請離婚?」王記者脫口直問。
「對呀對呀,林小姐你知道蔣先生外遇的事嗎?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W報記者衝上前,緋聞雜誌記者也急步跟上。所有從另一對男女主角身上得不到任何消息的記者們,皆疾步圍向身為蔣家人之一的林璒惠。
「林小姐,被蔣先生冷落,你生氣嗎?」
「聽說是蔣老先生做的主,你才有辦法嫁進蔣家,是不是這樣子?」
「林小姐,你對這件因利益結合的婚姻有何看法?」
「蔣林兩家的聯姻,並非出自於蔣先生的意願是嗎?」
「林小姐,傳聞有人曾看見你和一名男子狀似親密的走進凱悅飯店,是不是真的?那個男人是你的情夫嗎?」
「聽宅裡的人說,夏小姐比你更早認識蔣先生,是你半路殺出搶走人家的男朋友,林小姐,事情是這樣子的嗎?」
「林小姐,你仗恃出身優勢,搶人家的男朋友,你會不會心裡不安?」
「商場上都傳說夏小姐是因為出身平凡,所以被蔣老先生排除在外,那可不可以請林小姐說一下,出身豪門的男女,是不是都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另一半?」A週刊記者硬擠向她。
「林小姐,你之前見過夏日情嗎?你們兩人有談過話嗎?」
他們問了太多太多的問題,但是,林璒惠只聽到逍薩為情婦放火燒了蔣家祖宅,還有其中令她怨恨的三字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