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傑森微揚眼。
「先生——」羅斯為他端來冷飲。
「謝謝。等一下荳可會下來,你先請人幫她打杯蘋果汁。」他伸手接過。
「是。」羅斯轉身,快步走往廚房交代。
「你真的想娶洛荳可?」訝異他對洛荳可的注意,文斯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看他一眼,傑森將手中冷飲,一飲而盡。不知為什麼,他突然覺得,文斯的到訪時機不太對。不自覺的,他轉頭望向二樓。
放下杯子,壓下心底的怪異感覺,他決定以靜制動。放鬆有些緊繃的心情,他拿起茶几上煙盒裡的煙。
「說真的,聽到你要結婚的消息,還真教我有些吃驚,尤其——」注意到他的沉默,文斯一點也不以為意。
他拿起煙盒旁的打火機,傾身向前,噙笑為他燃煙。
「尤其?」他語中含義,教傑森眉稍微挑。
「尤其結婚對象,還是我們的遊戲棋子。」話聲才落,文斯已笑開顏。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傑森微擰眉,想將遊戲話題就此打住。「有關合約中的問題,我想——」頓地,傑森臉色突然一變。
因為他發現,即使談的是合約,他仍無法切斷與遊戲棋子相關的話題;因為,目前兩大集團積極參與的合約,就是當初的遊戲賭注。
「合約?我看你這次真的是賺翻了,不僅拿到我的合約,就連棋子也讓你一口吞下。」文斯打趣道。
傑森擰眉不語。
「要不是之前你揪出莎麗·福特,我還真懷疑,你是不是和洛荳可申通好,故意來坑我。」
想到意外輸掉合約的事,文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都說那是過去的事——」他酷顏緊繃。
「就是知道這是過去的事,也是過去的遊戲,你和她的婚事,才會教我覺得奇怪。」文斯看他一眼。
「有什麼好奇怪。」
「不奇怪嗎?以往的遊戲,都是玩過就算了,但這次,你居然……」突然,一個想法竄進他的腦子。「你是因為內疚想補償她,所以向她求婚?」
他意外記起之前,提出這遊戲時,傑森的猶豫態度。
「你!」他神情訝然。
「果然!你果然是因內疚想補償她,才向她求婚的!」一見傑森驚訝表情,文斯更加確定心底猜測。頓時,他大笑出聲,「天呀!你何時變得這麼有良心了?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嘛!哈——」
「笑夠了沒!」入耳的笑聲,在傑森聽來猶如一記諷刺。
「生氣了?」看出他心情不佳,文斯強忍笑意。「要氣也不該找我出氣嘛!」
「我不想再——」他語氣不耐。
猜出傑森當初的求婚主因,文斯樂得忽略他難看的臉色。
「既然她摔掉金牌,已經確定不關你的事,甩掉她,不就好了,幹嗎給自己找氣受?」誤以為他的怒氣,是來自於與洛荳可的婚約束縛,文斯嗤笑一聲。
「你!」他憤地站起。「我不想再提這件事!」
「咦?」傑森的態度,教文斯一愣。「你不想解決這事嗎?你真想娶她?」
看著滿臉怒容的他,文斯突然感覺到,這婚約似乎不如他所想的,只為內疚補償而存在。
再說,以他對傑森多年的認識,他可也不認為,傑森會只為補償一事而結婚。只是,若不是這原因,他又為何興起結婚念頭?文斯微瞇雙眼,直視上方怒顏。
突然——
「夫人,你的蘋果汁已經準備好了。」
剛走進大廳的羅斯,一見前方二樓欄杆處身影,立即高舉手中托盤,笑得一臉討好樣。只是——他打斷了什麼嗎?頓時靜寂空間,教羅斯不自覺轉看,前方神情愕然的主子。
及肩黑髮下的潔淨容顏,神情愣然。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聽了多久,又聽了多少;但在這一刻,她只想努力維持臉上甜美笑容,只想當這一切她都不曾聽見。
眨了眨眼,她看著傑森遣走羅斯,送走文斯,轉眼間,挑高的空間裡,就只聽聞牆上掛鐘,垂擺計時的噹噹聲響。
「傑——」才開口想喚他的名,才凝進他轉身對她的清藍眼眸,泛染上她眼瞳的清清淚水,就似斷了線的珍珠,滴滴直落……
傑森希望她什麼也沒聽到。但滑下她臉龐的淚水,卻明白告訴他,他希望落空。他緊擰眉。
「他……他說的都是真的?」她聲音哽咽。「你希望我摔掉金牌?我只是你的遊戲?你們剛說的合約,是我的失敗,替你換來的?」淒幽眼瞳,含怨凝他。
「荳可,聽我說——」傑森想為自己解釋。但,一時之間,他卻不知該如何完全否認自己的過往行為。
強忍淚意,荳可知道在經歷失去金牌,與莎麗事件之後,她有足夠的堅強意志,聽取傑森給予她的任何解釋。
她等著傑森給她一個解釋,甚至是最完美的說法。但是,她等不到,她一直等不到。
「你不是要我聽你說,現在你怎麼不說了?」等不到想要的解釋,荳可抬手猛拭不斷滑下臉龐的淚水。「你說啊!」他的沉默態度,教荳可哽聲道。
「這——」傑森緊擰眉。他想盡快安撫下荳可的情緒,但他擔心,實話會教事情更難以收場。他猶豫。
「就像他說的,結婚只是你對我的內疚補償?」見他不說,她噙淚直問。
想起之前傑森對她的溫柔與體貼,她真的不相信那全是他偽裝出來的。
但是,看著她的沉默,他凝於臉龐的心虛與猶豫,荳可卻一再地發現傷人的事實。
「你不是因為喜歡我,才向我求婚?」她哽咽泣問。
她不想失去他,她只想傑森坦白告訴她全部事實,她只想盡快弄清這一切,但他為什麼不說話、不解釋?
「到底是不是?你到底說不說?」她倏握雙拳,泣聲叫道。
面對文斯無意的破壞,他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滿腹怨氣卻無處可洩,紊亂的腦子與心緒,教他根本無法思考。
但,面對荳可情緒激動的質問聲,他——惱羞成怒!
「是!當初的求婚,是我對你的內疚補償,當初我是希望你摔掉金牌,當初你是我的遊戲棋子,當初是你的失敗,為我贏到百萬合約!」頓時,一句句的傷人實情,自他口中衝動吼出。
想想,他傑森·格林頓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居然得這樣容忍她的質問?!
「如何?我這樣的回答,有沒有讓你滿意?有沒有說到你想聽的事實?如果有,那很好,恭喜你如願。但是——」他憤握雙拳。
他氣自己的無話可說,也氣她的自找麻煩,但他更惱這一切都是事實,教他無法辯駁,無法否認當初的一切。
他知道荳可思想單純,只要自己多說幾句話好話,就可以哄她、騙她,但,他不屑說謊!
「你給我搞清楚點!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你不要給我翻舊賬!」他憤言警告。
「你!」他突來的憤怒言語,教洛荳可睜大淚眼。
做錯事的人是他,那他怎還可以這樣凶她?!
頓然被清空腦子,荳可霎時無法思考,只能噙淚愣望站挺於大廳中,全身緊繃,與她怒顏相向的男人。
見荳可一臉驚愣模樣,傑森以為自己的出言警告,已經得到效果。頓時,他有些滿意,也有些得意。
早知道事情可以這樣簡單解決,之前,他就不必太擔心她的反應,生恐兩人感情會因此而毀於一旦。以前,他真的是想太多了。
鬆懈下許久以來,緊繃於心的擔心,傑森軟化了態度。畢竟,他還是十分清楚,荳可的情緒反應沒錯,錯的是自己。
「再過幾天,我們就要結婚了,而翻舊賬實在不是聰明人該做的事,你……」緩下有些激動的心情,傑森終於重拾冷靜,想好好與她相談。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就教荳可給硬生生截斷——
「翻舊賬?」衝進腦海的三字,衝散了她難過情緒,卻助燃她心底跳躍躥動的憤怒火焰。「
我甚至連何時有這舊賬都不知道,你就這樣凶我?!」
「這!」他愕然驚望似教心底怒焰,染紅臉龐的黑髮容顏。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你非但沒認錯,還對我大小聲?」她眼中閃閃淚光,再度威脅著要決堤。「荳可!」傑森發覺自己似乎得意的太早了。
「以前你一直告訴我,不要隨便相信人;也一直告訴我,對我好的人,不一定是出自於真心,真是謝謝你的提醒跟警告!但我從沒想到,你指的竟是你自己!」
她氣紅了眼。不知怎地,一見荳可忽然轉變的態度,傑森感到一絲不安。
「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我們不要再提了,好嗎?」他急步上樓,來到她身邊。
她氣轉過身,不理他。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跟文斯玩那種遊戲。」傑森急急說道。
曾幾何時,他有過這樣心慌的時候?他問自己,但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荳可,別生氣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