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反正跟妳說了也不懂,誰教上回在謫仙殿選仙大會上,妳祈姊姊一襲白絲雲縷的裝扮,讓四師父看了醉心不已,結果不出為師所料,她不就這樣成了雙座菩薩之一嗎?」江上濤說到此,還自鳴得意的朝古秋羽揚了記下巴。
「那長歡姑姑也被選上了,你怎會不喜歡她?」
「妳長歡姑姑早被妳三師父看上,哪輪得到我?不過他們的火花開得快,滅得也快,所以四師父才不敢輕舉妄動嘛!」有了丁長歡和徐競海的前車之鑒,江上濤步步為營,不敢草率追求。
「哦!原來如此,四師父也喜歡長歡姑姑,四師父真是好博愛,每個漂亮姊姊都能得到你的青睞。」
「這……這以後就少在妳祈姊姊面前說,就是妳老愛口不擇言,妳祈姊姊才會……」
「四師父,流星!」古秋羽一手指向天際,一旁的江上濤連忙雙手合十祈禱。
「老天爺,請保佑意中人……」
「哇!不見了,四師父,你說得太慢了。」
「真的啊?真的不見了,這下可糟了。」江上濤懊惱的坐在屋頂上,神情沮喪的敲自己的腦袋瓜子。
「那該怎麼辦?」古秋羽喟然長歎。
「只好再等下一顆了。」江上濤聳肩,這種事又不是輕功高,就能跳上去摘顆星星再用力丟出去的。
「可是天快要亮了,徒兒好困喔!」她很想陪四師父,可眼皮卻不想陪。
「那妳先去睡吧!我就不信我鬥不過這臭流星。」江上濤丟記笑靨給古秋羽,她可沒必要跟著犧牲睡眠。
「四師父,你身子還可以吧?我看你鼻水都流出來了。」真擔心四師父,看他坐在屋頂上的背影,有一股說不出的淒涼。
「這是我剛剛吃他們膳房的飯菜給嗆到的,誰教他們蒜頭放那麼多?害我鼻水流個不停。」江上濤邊說邊將鼻水拭去,還擠出笑容扮張鬼臉。
「那……徒兒先去休息了。」
「快去吧,明天要是敢睡懶覺,看我怎麼修理妳。」他揮揮手,要她快離開他的視線。
為了不讓四師父操心,古秋羽只好一人先行離去。
這時,祈慕慈的房門外,佇立著一具高大威猛的身影,他無聲無息的推門而入,此等高深功力,竟讓江上濤這等高手,一點警覺也沒有。
第五章
日上三竿,熾熱陽光照在屋頂上的江上濤身上。
「四師父,四師父!」古秋羽躍上屋頂,扯著喉嚨在他身邊叫道。
「好熱喔!誰……誰把門窗都關起來了?」江上濤一覺醒來,只覺渾身灼熱,卻不知自己以天為篷睡了一整個晚上。
「還說我會睡懶覺,你看你自己,都快要被烤成燒肉了。」古秋羽今天臉色看來十分愉悅,這現象只有在逢年過節或是她生日時才看得到。
「怎麼了?天空掉下金磚讓妳撿到了?」那無事生笑的臉,讓江上濤看了頗為詭異。
「金磚有比你意中人清醒還讓你高興的嗎?」古秋羽笑咪咪的回道,此言一出,讓精氣神全散開的江上濤,又重新凝結在一塊。
「妳說意中人醒了?!是哪種醒法?全醒,還是……那種迴光返照的醒?」他得確認,有時醒過來不見得是件好事。
「呸呸呸!你幹嘛詛咒祈姊姊?她當然是健健康康的醒過來。」她在心中喃念著「老」言無忌、「老」言無忌。
「這……怎麼會?」不是要等大師兄趕來嗎?
「怎麼不會?」
渾厚的嗓音帶著嚴肅的口吻傳來,一道壯碩的身影突地出現在江上濤的身邊。
「大師兄?!你怎麼這麼快就趕過來了?不是還得七、八天才趕得到……」見到「狂情棍宗」趙虎威,江上濤開心得像見到親生爹娘。
「要不是我快馬加鞭趕來,你還有多少血可以供應祈姑娘?在皇上跟前拍胸脯保證一定能把祈姑娘找回來,沒想到搞得自己人鬼不分,一臉要死不活的樣子。」趙虎威身為御前四錦衛的頭頭,自是有他一定的威嚴存在,訓得江上濤一句話也不敢亂頂。
「大師父,你別罵四師父嘛!他很可憐的,昨天晚上還一個人在屋頂上等流……」
「乖徒兒,快替大師父倒杯水,沒看到大師父罵人罵到口都干了嗎?」他截斷古秋羽的發言,昨晚的事要被她那張小嘴說出來,豈不讓眾人笑滾到床下去?
「可是大師父又沒說會渴……」
「等到大師父說就來不及了,做任何事要先知先覺才會得人疼,懂嗎?還不快去!」江上濤拍拍她的頭,差點把她的辮子拉下來。
三人從屋頂上一躍而下,江上濤心急如焚的去看祈慕慈,雖然從趙虎威的神情知悉她已無恙,但凡事要眼見為憑,確認她餘毒已清他才安心。
「意中人,妳沒事了吧?」他推開廂房,便見祈慕慈已坐在床緣,氣色明顯的已好大半。
「幸好有趙大哥幫忙,才得以撿回一條小命。」
「大師兄,你真不愧是神醫,我看那姓韋的老頭子該早點退休,把天下第一神醫頭銜讓給你才對。」江上濤一想到那老頭子,便覺得他還是早點退休含飴弄孫的好。
「四師弟,不得胡說,若不是韋神醫將所需的藥材寫在紙條裡,我也無法在宮內的藥庫抓藥,這一切全是韋神醫的功勞,我不過照藥帖抓藥而已,」
「那你是剛剛才把藥煎好讓意中人服用的囉?」他納悶著,藥效應該沒那麼快才對蚜?
「你在屋頂上呼呼大睡時,趙兄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府衙了。想不到趙兄的行蹤真是神鬼莫測,連我們都難以察覺到一絲風吹草動。」杜百笙在一旁說道,語氣中明顯有責怪江上濤未盡責照顧祈慕慈之嫌。
「好個指著和尚罵禿子,聽你的意思,好像是怪我照顧不周囉?」他氣血失調,體虛得很,否則便一掌劈開他那張臭嘴。
「要是今天入侵府衙的是幽冥宮的人,你是不是該負所有的責任?」杜百笙乾脆把話點明,意欲讓祈慕慈聽個仔細。
「我去你家祖宗的!這是你的地盤,你沒辦法防止別人侵入,全怪到我頭上了?」江上濤失了風度。
這杜百笙光靠那張嘴,這幾天他也不過像逛燈會一樣來看看他意中人兩眼就走,還有臉敢責備他?
「江兄莫要氣惱,只是杜某不知,你三更半夜不待在房裡好好看顧祈姑娘,跑去屋頂做什麼?」他好奇得很,蘇州府衙的屋頂有比床上舒服嗎?
「我去……」他怎好說跑去看流星許願?這一切都要怪自己,怎麼一時撐不住睡著了。
「我看是想找機會偷溜出去找附近的姑娘吧?」
這句話一說出口,祈慕慈的臉色一沉,內心如同被沉甸甸的秤錘壓著。
「我不想聽他什麼風花雪月的事,趙大哥,能否扶我到屋外走走?這屋裡太過烏煙瘴氣,我不想待在這兒。」
「祈姑娘,就這麼一句話,妳就認定杜捕頭所言全是實情?」趙虎威是非曲直看得清楚,他看得出江上濤對祈慕慈的心意是深刻且雋永,不像胡來的調調。
「趙大哥此言可有私心護短?」同是自家人,祈慕慈自是懂得胳臂往內彎的道理。
「我狂情棍宗從不打誑語,相信祈姑娘也瞭解。」身為御前四錦衛的首腦,豈能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有了趙虎威一顆定心丸,江上濤這才鬆了一口氣,但他知道此刻不宜跟杜百笙翻臉,免得被意中人誤認為惡人先告狀。
「小妹沒有那個意思,還請趙大哥見諒。」祈慕慈賣個面子給趙虎威,不再對江上濤冷言以對。
「那就給趙大哥一個薄面,讓師弟陪妳到院裡走走,不知祈姑娘肯乎賞臉?」他焉會不知四師弟的用心?否則四師弟也不會自告奮勇,跑來蘇州當護花俠士了。
「趙兄,我看……哇!好痛呀!」杜百笙又想從中作梗,卻換來古秋羽狠狠一記碎腳功。
「那就有勞江大俠了。」祈慕慈知道江上濤連救她兩回,再有推拒實在說不過去。
「能不能溫柔的叫我一聲……濤……」
「四師弟,別太得寸進尺!」趙虎威一記銳芒射來,江上濤只好安分的閉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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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府衙裡有一座花園,平時是供一些官太太賞花用,現在剛好給這對小鴛鴦提供個不錯的調情聖地。
「不對不對!這種紅牡丹太過俗艷,別在夜宵閣的馮嬤嬤身上還差不多。」江上濤把祈慕慈手中摘的牡丹花放下,認為兩者實在不相配。
「你對花還研究得不少,應該常常送給不同的姑娘吧?」祈慕慈見他如數家珍,將每種花的含意說得頭頭是道,內心不但說不上開心,醋意倒是濃郁得很。
「我說意中人,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哪個人沒有過去呢?再說送花給什麼怡紅院啦,滿香樓啦,還是什麼醉花樓的姑娘們,都是情不得已的。」他擺出一張被趕鴨子上架的無奈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