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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關靜

  美寶這次倒乖,並沒有牙尖嘴利地反駁他。

  「我猜對了,是不是?」

  「你的表情看起來並不悲傷。」

  「是,我不悲傷。」霍雍擁住了美寶,「相反的,我還很高興,很高興你心裡清楚,只要你耍賴、只要你使脾氣,就算是我再怎麼不願意的事,我都會答應。」

  她總算是看清了他的心意,他只是沒想到她會拿他這個弱點來脅迫他,而他不知道她這樣吃定他,他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我好想讓你知道,我多麼不想讓你走。」霍雍緊緊將她摟住,好伯自己這一放定,美寶就飛走,永遠不回來了。

  「但你還是會讓我走對不對?」她與他雖相識不久,但是相處的這些日子,也夠讓她瞭解霍雍了;他從不勉強她做她任何不想做的事。

  「對。」他下頷枕著她的頭,點了點。

  美寶從他抱她的力道,瞭解到他對她用情之深,只是她不明白一件事。「你為什麼從頭到尾都不曾要求,說你要跟我去西藏?」如果他拗不過她,又不願意離開她太遠,那麼他為什麼不說他要跟她去?

  「我不說。」

  「為什麼?」

  「因為我心裡清楚,你真正想避開的是什麼?」美寶害怕的不是失去自由,而是怕愛上他。

  她一心想逃開的不是台灣這個國家,而是他——霍雍,所以他不開口說他要跟,就像他開不了口強留她下來。

  他既然要放她自由,就該讓她沒有牽絆地想清楚,她到底愛不愛他;就算愛他,那究竟有多愛,他想等美寶一切都釐清了,他才算是真正擁有她整個全部吧?所以他不說。

  他——

  他歎了口氣,抱著美寶,心裡清楚自己只有等待一途可以走。「我等你回來。」

  「等多久?」

  「你不是說你大哥只給你一年的自由?」

  「所以你只願意等一年!那如果一年後我沒回來,你怎麼辦?你就變心了嗎?你會去愛別人嗎?」

  「而你在乎嗎?在乎我去愛別人嗎?」霍雍反問她。

  美寶沉默,她不願回答這個連她自己都還沒想清楚的問題。

  「我覺得你很詐,你跟我要了很多承諾、很多愛,但是你卻連一個甜言蜜語也不給我;你這樣教我怎麼心甘情願地等下去?」霍雍急了,於是口氣變得有些差。

  「你可以不等,我又沒叫你等。」美寶的拗脾氣又使上,她明明……明明不是要說這個的,為什麼脫口而出的,卻又是傷他的話?

  「我知道,所以我才覺得自己傻,明知道你不在乎,卻還要一次次地去問,然後一次又一次地讓自己受傷。」霍雍苦笑著,那表情狀似無奈,而美寶心就像被蜜蜂紮了下,那般疼。

  他把她說成這樣,好像在這段感情中,她讓他受了多少委屈似的;那他有沒有想過,為了他,她犧牲了多少?

  她從來就是個不受拘束的人,為了他,她把自己絆在台灣一個月;為了他,她還得等他點頭了,她才可以飛去西藏。

  他知不知道,打從她十四歲起,就沒有人可以像他一樣絆住她的腳步,她向來就是想去哪就去哪,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的同意,而她都為他如此犧牲了,他還不甘心,還想要得更多、更多……

  她都說了,她不是個熱情的人,她甚至連自己都不愛,他一下子要她愛他那麼多,她怎麼做得到?「你不等就算了,我不希罕。」

  美寶甩掉霍雍的手,心想,趁兩人感情還不是太深的時候就分手,大家還好過些,幸好……幸好,他還沒愛得太深,所以還來得及。

  她想定,但霍雍卻一把反抓過來,抓住她的手腕。「我知道你並不希罕,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會等你;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你願意回來為止。」

  他知道她不給承諾,不說愛他……而這些,他都算了,誰教他先愛上她呢?總之他會一直等、一直等——

  「那,如果我一輩子都不回來呢?」美寶又出個刁難人的問題了,她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他,她到底在害怕什麼?

  現在感情不確定、令人捉摸不清楚的人明明是她不是嗎?

  「那我就等到下輩子。」如果她要的答案是這個,OK,那麼他願意給,只是她願意相信嗎? 

  她願意相信他會等她一輩子嗎?

  霍雍看著美寶,只見美寶臉開始抽搐! 

  「你真噁心,竟有臉扯到下輩子去!」她覺得他真不要臉、臉皮真厚!

  他就知道她會是這種反應!這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但……美寶沒說出口的其實是,他噁心歸噁心,但這份心意卻讓她心暖暖的。

  美寶不由自主地抱住了霍雍,她其實好想告訴他,他令她覺得感動,所以她一定會回來、不會讓他等太久的,但是,講這樣豈不是跟他一樣噁心了?

  所以……還是回來之後,再跟他說吧!

  「對了,你要不要我的電話、地址什麼的?」她可以留給他,這可是她頭一次留下自己的聯絡方式喲∼∼怎樣?對他夠好了吧?

  美寶抬起了臉,討好似的看著他,她希望他也能開心點。

  沒想到霍雍卻拒絕了她的好意。「不用了,你有我的聯絡方式,由你來聯絡我吧!我不想你出門在外,還絆著你,除非是你願意讓我絆住。」除非是她想他,要不然他不要打電話煩著她。

  他寧可一直等、一直等她的電話。

  但倘若她給了她的聯絡方式,那麼他怕自己會不由自主的打電話給她、催她回來,甚至是飛到西藏去把她抓回來,他想,她不會想要這種結果的,所以就這樣吧!由她來聯絡他。

  「哪時候的飛機?」

  「唔……下個禮拜。」本來,美寶是想跟他說,她明天就走,但是明天時間太倉卒,她擔心他要是知道了,心情鐵定會更差,而且那麼做好像也太殘忍了些,所以還是下個禮拜再出去吧!

  這個禮拜,她會好好的陪他、順著他,把他當成大老爺一樣伺候著他。這是美寶有生以來頭一次這麼替他人著想。

  她想,或許霍雍在她心裡也許是有著不同的份量也說不定。

  第七章

  一個禮拜! 

  美寶沒想到她只在西藏待了一個禮拜,就開始心神不寧,總覺得西藏這個地方一點也不神秘、一點也不迷人;於是她開始心煩氣躁,一顆心蠢蠢欲動,直想著要去哪裡、該去什麼地方?

  所以第八天早上,她背著行囊就離開。她改去西藏鄰近的國家尼泊爾,她覺得換個地方、換個環境,或許她又會像以前一樣快樂,但這次更慘,她只在尼泊爾待了三天,見到美麗的風景,她無心欣賞,只想著要是霍雍在她身邊,那該有多好?

  他們可以一起遊山玩水,可以一起看日落夕陽……

  天哪!她在幹嘛?她在遊山玩水,卻一心想著那個被她丟在台灣的男人!

  美寶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漸漸的變得不像是自己,而第四天後,她又開始嫌棄尼泊爾一點都不有趣,所以她又去印度、不丹流浪了一陣子,直到最後她發現,她真的沒有霍雍不行,沒有霍雍,她到哪兒都不開心之後,她才心甘情願地承認自己的身邊真的不能沒有霍雍在。

  有霍雍在,就算是在台灣,就算是喝白開水也是甜的;而沒有霍雍在的日子,就算是她玩遞天下,也枯燥得很。

  認清了這一點,美寶是拎著包包飛也似的坐著飛機飛回台灣。

  到台灣的時候才清晨,她一夜沒睡,但是精神卻好得嚇人;一回到台灣,她就搭著計程車直奔霍雍跟朋友合租的地方。

  但,太奇怪了,他們家一個人也不在!大家都去哪了?

  喝!該不會霍雍還待在她家等她,所以沒回跟朋友合租的地方?!

  這麼一想,美寶又奔回家。

  她毛毛躁躁地回來,把家人都嚇死了。

  「你怎麼一聲不響地就回來了?!」愛寶看到妹妹當場傻眼。

  「霍雍呢?他是不是在我們家?」美寶興匆匆的問,房間一間間地闖,就想快點見得霍雍的面。

  「霍……霍雍!」呃……這該怎麼說呢?愛寶面有難色。「美寶,你要不要先坐下來,仔細的聽我說?」 

  愛寶一臉慘呆的模樣,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美寶心裡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不對,霍雍他……出了什麼事?

  「他變心了?不愛我了?他最後還是發現我的任性一點都不可愛?所以他認識了一個甜美肯順著他的心意的女孩子,那女孩不介意在大街上被他抱著親,那女孩就算是喜歡他,也會大聲的昭告天下,說她喜歡他是不是?」

  「不是這樣子的,美寶,你別想太多,這事情是很複雜,你仔細聽我娓娓道來,事情是這樣的……」愛寶拉著美寶坐下來。

  「等一下。」

  「你又怎麼了?」 

  「這故事很長,所以我去拿些瓜果點心,這樣講起故事來才不會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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