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的感覺沒錯,玄契就像吻她的時候一樣,他的心離得遠遠的,冷眼旁觀她的一切。
既然他不是色慾熏心,為什麼非要她不可?
沒來由感到狼狽,玄契微惱。「妳不怕朕?」他話裡的肯定多於疑問。
「怕,」淨玥清澈的眸望入他的,「不過民女怕的不是皇上,而是皇上心底的魔鬼。」
「妳放肆了。」他擰眉。
「皇……」
他重重地封住她柔嫩的唇,堵住她未完的話,將她吻得一陣地轉天旋。
她的話惹怒他,像是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人窺見。
他熟稔地在她身上引燃一簇簇難以言喻的火花,迷失她的心神。
「嗯……」幾不可聞的低吟從她的唇瓣逸出。
「既然抗拒不了,又何必抗拒?」玄契封住她甜美的唇,掌心整個包住她美好的胸形,「妳覺得朕不想妳,那朕就教教妳朕要的是什麼。」
她看穿他的心思令他不悅。
玄契摟起她的纖腰,長髮纏在他的手上,勾勒出性感媚亂的景象。他深深望入她的眸半晌,一個埋入穿透她的身子,吞下她破碎的呼喊。
淨玥感到撕裂般的痛,卻無力掙扎,她虛軟地抱住眼前的男人,任他予取予求。
春情無限的長夜,悄悄地展開。
第一回合的交手,玄契敗陣,原本只是想恩寵她,沒料到竟放下真感情。
第三章
「淨玥姑娘,淨玥姑娘……」刻意壓低嗓音的低喚,帷幔外頭有個模糊的影子,「奴才小唐子。」
淨玥望了眼身旁沉睡的男人,拿起衣服遮住自己。
「小唐子?」雙頰熱辣辣一片,方才發生的一切,他都聽見了?
「淨玥姑娘,」小唐子低著頭,不會讓自己瞧見不該看見的東西,「依皇上的習慣,您是不能陪睡到天亮的。」
心頭微微一緊,淨玥點頭。「我明白了。」
自己只是交換的條件,又不是後宮裡的嬪妃,怎有資格與皇上同睡?
淨玥起身,玄契的索求無度,讓她全身酸軟無力。
「上哪兒去?」倏地,皓腕被握住。
「民女不是嬪妃,不能陪寢到天亮。」背對著他,她低語。
「誰說的?」玄契一把將她扯回懷裡,大手緊摟住她,「沒我的允許,妳哪兒也不准去。」
他忘了自稱朕。
外頭,小唐子聽得嘴巴張大到快可以塞下一顆饅頭了。
「小唐子。」他喚。
「奴才在。」
「還不滾!」
「遵旨。」小唐子闔上嘴巴,機靈地退下。
這淨玥姑娘還真特別呀!
淨玥被他摟在懷裡,他的長腳與她交纏,平時邪氣逼人的樣子不見了,俊容還帶著睡意,瞧上去是要命的性感。
淨玥仰眸看他,心中百轉千回。
他就是人家口中暴虐無道的昏君嗎?不顧百姓死活大建問天台;殘殺護國忠臣於安平殿……他種種的惡行她早聽徐大嬸說過不下千百次,可是現下睡在身旁的玄契,只像個年輕又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大孩子。
這男人真多變啊!
「妳看我都看癡了。」頂著她的發心,玄契聲音嘶啞,帶著濃濃的倦意。
聞言,淨玥心頭一緊,慌亂地背過身去。
對於一個掠奪自己貞操的男人,她的思緒飛到哪兒去了?師父的安危還繫在他手上,她卻……
可是不能否認,他的動作十分溫柔,彷彿還帶點憐惜。
環在腰問的手收緊,淨玥聽見身後均勻平緩的呼吸聲。
他又再度睡熟了嗎?
疲乏的感覺席捲而來,她也緩緩地閉上眼。
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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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壓低音量的說話聲,忽遠忽近的傳來,淨玥長睫顫了顫,睜開雙眼。
這裡沒有窗,陽光照下進來,因此無時不刻點著宮燈,讓人無法分辨時間。不過身畔的床已冷,玄契應該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收拾整理的宮女們發現她醒來,一種奇異的神情從她們臉上掠過。
「淨玥姑娘,」說話的宮女叫小喜,是小唐子特地調過來伺候她的,「吵醒您了?」
淨玥不安地抓起絲被遮住自己光裸的身軀。
「沒有。」她不習慣在人前裸露,即使對方是女子也一樣。
「您要不要先梳洗?皇上在等著您呢!」
「等我?」淨玥下意識地望了眼身畔的床褥,千頭萬緒湧上心頭。
「淨玥姑娘?」小喜再喚一次。
俏臉霎時通紅,淨玥連忙頷首。
她們都知道昨天……
小喜的手巧,才眨眼的工夫就將淨玥打扮得清麗動人。她們在宮中待久了,早見怪不怪,雖然她不是任何一位女官,單憑她夜宿麒陽宮,早知道怠慢不得。
據他們說,玄契在蓮園已經等她一個早上了。
越過長廊,經過九曲橋,不遠處的騷動引起淨玥的注意。小喜見她停下,也跟著止步,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兩名做嬪妃打扮的女人,各被數名宮女簇擁著,在她們中間,一道鵝黃色的嬌小身影害怕地蜷縮在大石做成的假山旁,默默地任那兩名妃子惡意欺凌。
「那是絹兒,原本是伺候蕭貴人的宮女,」小喜音調平平,沒有任何起伏,
「最近才被封為才人。」
淨玥訝異的回頭,同是嬪妃,可以這樣欺負人嗎?況且如此明目張膽,竟無人阻止?
「年前她得到皇上的臨幸,所以被封為才人,」小喜靜靜地說道,「蕭貴人認為她勾引皇上,罪大惡極。」
「皇上呢?沒有阻止?」
小喜略微驚訝地看她。
「後宮那麼多嬪妃,皇上怎麼可能都記得?這些瑣事,不應該去驚擾皇上。」
秀眉擰起,淨玥不認同這個論調。
曾讓自己寵幸過的人,怎能以一句忘記輕言帶過?他究竟糟蹋過多少顆女子的真心?
因為背光,看得不是很真切,隱約瞧出鵝黃衫裙的女子掩面哭泣。
小喜聳聳肩,重新邁開腳步,淨玥跟著她的步伐繼續前行,臨走前,她正好迎上蕭貴人掃過來的怨毒目光。
她對自己充滿敵意,應該是因為昨晚的事吧!
女人的怨妒多麼可怕!若是目光能殺人,恐怕她早已被千刀萬剮。可是她不懂,明明知道愛的是個薄倖的男人,她們又何必將心放在他身上?
遠遠地,陣陣花香撲鼻而來。朱色的大型拱橋上,一座四角涼亭靜靜佇立,雪白的帷幔隨風輕揚,隱約可見身著龍袍的男子。
她的心沒來由的一縮。
「民女見過皇上。」她福身。
玄契唇瓣微勾,鳳目含笑,更顯俊美灑脫。
淨玥在心中低喟,就是這樣的男子,才會教她們失魂吧!
「朕等妳很久了,」他示意她坐下,心情似乎不錯,「陪朕賞蓮。」
她雙頰微紅,想起昨夜的春色旖旎,突然感到一陣臉紅心跳。
她不該的呀!
淨玥強迫自己將注意力移至拱橋下的蓮花池。偌大的蓮葉配上飽滿的花苞,有些已綻放,有些待放,奼紫嫣紅煞是好看。
「皇上,我的師父們……」定下心神,她輕聲開口。
菱唇被修長的指點住,玄契挑眉。「妳放心,妳的師父們安然無恙,只要妳乖乖順著朕,到時朕自會放人。」
淨玥將千言萬語吞回腹中,擔心再問下去只會徒增玄契的反感。
「妳可知為何朕要妳來賞蓮嗎?」
她搖頭。
「因為在朕的眼中,妳就像蓮。」笑意更濃,玄契凝眸看她。
微風拂過,吹亂她一頭青絲。
淡淡的笑浮上淨玥的唇角。這算恭維嗎?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輕淺的笑容教玄契一時失神,他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姣好的容顏。
「妳的笑一向如此嗎?」
「民女的笑?」她不覺有任何特別。
「沒什麼。」玄契斂眸,淡道。
她或許不自覺,她的笑能安撫躁動的人心,無慾無求、不諂媚不貪婪,有種……乾淨的感覺。
「這是番邦進貢的葡萄酒,妳試試。」他指著她杯內紫紅色的液體。
「民女的酒量並不好,不能喝酒。」她推辭。
「試試。」他的話不容反駁。
淨玥依言啜了一小口。甜甜的不嗆,十分順口。
撐著下額瞧她酡紅的雙頰,玄契似笑非笑的問:「好喝嗎?」
「嗯。」擰著眉心,淨玥應聲。沒有想像中那麼嗆辣。
「再喝一杯。」他示意小唐子為她斟滿酒。
小唐子狐疑地瞥了皇上一眼,這酒雖然十分好入口,卻是後勁十足,酒量差一點的人,兩三杯就不行了。
「皇上……」淨玥有些遲疑。
「喝完它。」
她順從地一飲而下。
再喝一杯,比之前更滑順,暖意從腹中升起,漫過四肢百骸。
玄契輕搖酒杯,眸光詭譎難辨。
「這佳釀朕一向不輕易示人,」他飲盡,「是妳才有。」
因酒意,淨玥眸裡泛著氤氳之氣,顯得格外晶亮動人。她眨眨眼,頭有些暈眩。
「快謝皇上恩典啊!」小唐子在身後提醒。
「多謝皇上恩典。」她喃喃重複。自己的反應好像變慢了。
玄契笑容更熾,「那再多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