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帶鈴當出去逛街,我不知道她吃壞了什麼東西,在大馬路旁就開始吐了起來。我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怕打電話回家會給兩者臭罵一頓,第一個反應當然就是打給你。你沒有多說一句,按斷手機後便立刻坐了出租車,接我們去醫院掛急診。
我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天你在那個女生家裡作客。你也真坦白,竟然告訴她父親你要帶女兒去看醫生,這下子不引起軒然大波才怪。
果然,她父親知道你素行不良,年方十七已經是一個兩歲女兒的爹,勃然大怒之餘,還打電話給安伯伯告狀。
當時我們兩家住得很近,我的房間窗口就面對你們家客廳,安伯伯罵你的話我都聽見了。
他們是老一輩的人,當初雖然要求我們兩隻小的結婚,我們都拒絕了,可是他們一直認定,等我們長大了、想通了,終有一天你會對我「負責」。
當他們發現我們兩個非但沒有繼續交往,你還把女兒丟給我照顧,自己去偷交新女友,老人家的震怒可想而知。
我記得安伯伯當初把你馬得很難聽,說你毀了一個女孩兒的幸福還不夠,現在又要去毀第二個。
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告訴你,其實我當時躲在自己房間哭了--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你並沒有把女兒「丟」給我,那一天是我自己要求要帶鈴當出去玩,所以你才安排自己的節目。你也沒有「背著」我偷交女朋友,平時我們兩個常常聊天,我都知道這個女孩的事,還敲邊鼓叫你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你被冤枉了,我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而我太懦弱,竟未站出來為你辯駁。這種罪惡感,直到今日,都未曾淡薄。
那一天,好強的你卻被罵得完全不吭聲,而我只是躲在角落罪惡地哭泣。
從那一次開始,我便感覺到你的改變。
你變得比以前更玩世不恭,交更多女朋友,讓安伯伯氣到不行,最後只好放牛吃草。而你交的女朋友幾乎都是同一型的,冶艷性感、浪盪開放的大胸部哺乳動物,每個人都比你玩得起,比你更擔心被牽絆。
這些年來,你便如此流連在D罩杯叢林裡,樂此不疲。
可是,我無法避免的,注意到一些事。
那個北一女長什麼樣?我看過她一次,好像是白白淨淨的,清湯掛面,美不美在其次,但氣質清新乾淨,是一個很甜美的小女生。我再想想自己當年的模樣,好像差不多。香雲和梁千絮,也都是這一款樣板。
其實,你從來不喜歡那種大胸脯美眉,對不對?
你喜歡的,一直是梁千絮那樣的女人。
兩家的長輩一天到晚說你「毀了」我,說你「壞了」一個好人家女兒的清白,那個北一女只是另一個及時被阻止的「凌曼宇」。
長期被他們洗腦下來,你的潛意識裡竟然便相信了——你真的毀了我!
長期被他們洗腦下來,你的潛意識裡竟然便相信了--你真的毀了我!
你對自己能不能給一個女生幸福的事產生懷疑,但是桀驁不馴的那個部分又不甘心。於是你開始交一堆「安全」的女朋友。你既不會失去自己的心,又能向世人證明,並非每個跟你在一起的女人都會出事。
好,來到這封信的正題了。
安可仰,我只是要告訴你,去他的你父母和我父母如何想!他們的想法都不重要!我從不認為你應該對我負責,真正應該對我負責的人,是我自己。
你,是一個好男人!這樣聽清楚了嗎?
雖然你很濫情,性慾過度旺盛,每次叫你陪女兒辦點小事你就要嘰咕半天,但這都不會改變一個事實--你是個負責任的好男人。
國中的一次失足,我們兩人都花了這許多年付出代價。這個代價不全然是苦澀的,我常常感激上帝賜給我這個寶貝女兒,至於你,少裝酷,我也知道你有多愛鈴當。
無論如何,這些心理上的負擔總該有卸下來的時候。現在,時候到了。
你對我,已不再有任何責任。
放心去追求你喜愛的人,去過屬於你的人生吧!
PS.一下,我很不幸的也被女兒洗腦成功了。我答應她,不再逼她補習和讀大學,等消息傳回大老們耳中,我們又要負責擋子彈了。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這年頭,父母真難當,可不是?
對了,下次有機會碰面,別跟我提起這封信上的事;你者是叫我凶婆娘,沒錯!凶婆娘的臉皮通常很薄的。
祝 中暑
曼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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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好男人,肉麻當有趣……」
然而,從看信開始便浮在他嘴角邊的淡笑,卻一直停留在原處。
傳真信扔到一旁,床上的男人四仰八插,舒暢地伸展手腳。
午後小憩,再加一點小「運動」,果然有助於恢復長途旅行的疲勞。
枕被堆裡沉著一張酣恬的睡顏。他一手支腦,細細地看著。
梁姑娘的怪癖真不是普通的多。同住在一起之後,他才知道,她連大熱天厚被子都不收。
「我喜歡抱著棉被捲成一團的感覺。」她說。「反正夏天一樣會開冷氣,收不收棉被根本沒差別。」
「有我在旁邊,妳還需要抱棉被嗎?」
「要。」她只想了兩秒鐘便有了答案。
所以他只好依她。
正式談戀愛的這半年以來,他們的交往過程大致平順。雖然她又多拖了半個月才讓他得逞。
「性挫折有助於你更進一步提升性靈。」她竟然還挖苦他。
於是安可仰決定讓她知道,性挫折只會提升他們日後的做愛次數,倘若她嫌腰酸背痛、疲勞過度,一切只能怪她自己。
男人體內的那隻猛獸可是壓抑不得的。
「千絮,醒醒。」他湊近她的鬢際輕喚。
她的發稍微留長了一些,已經及肩,看起來更女性化。經過半年的滋潤陶冶,眉宇間也多了幾許嬌柔。
愛情是女人最美的保養品,誠然也。
「千絮?千絮?」她的深眠,讓他有些寂寞。
「嗯,幾點了?」她揉揉眼睛,口齒纏綿。
安可仰瞄了眼腕表。「下午三點。」
「三點!」她火速坐起身。「糟了,我答應李主任下午去小學幫他們預防接種!」
梁千絮立刻跳下床,忙著套上散亂一地的衣物。
好吧,另一場纏綿宣告取消。他歎了聲長氣,往後一倒。
咚咚咚!外頭的大門傳來鈴當的叫喚。
「梁姊,社區巴士快開了,妳準備好了沒?」
「我馬上來。」她揚聲喚,一隻腳連忙套進牛仔褲。
「妳漏了這個。」安可仰瞟見床頭的一件白色小衣,輕笑著扔過去。
梁千絮連忙接住,啊,她忘了穿內衣!她嬌橫他一眼,轉過身去把T恤脫下來,重新穿整好。
即使兩人已經有過許多親密時刻,她仍然那麼容易臉紅。
他喜愛看她臉紅的模樣。
「梁姊,妳在摸什麼?」鈴當乾脆自己跑進屋子裡。
「啊!不要進來,我馬上出去!」她飛快撲回去拉高棉被將他蒙好,確定他沒有任何走光之餘。
「她是我女兒,我都不在意了,妳在意什麼?」安可仰懶懶地拉住她,不讓她走。
「就是你女兒才更不恰當。」梁千絮咬他的手臂一口,得意地看他皺縮回去。
鈴當在房門口叫:「梁姊,妳在跟誰說話?」
「野男人!」安可仰提高聲音替她回答。
鈴當頓時尖叫,「老爸?你回國了?什麼時候到家的?」
「不准進來!」梁千絮連忙喊。「你快把衣服穿好啦!」
安可仰嘀噥兩聲,隨手撈起內褲穿上,拉過棉被把半邊身體蓋住。
「好,衣著整齊了。」
「鈴當,妳可以進來了。」梁千絮翻個白眼,拿這對父不父、女不女的寶貝沒辦法。
禁令一除,鈴當興奮地打開臥室門,尖叫一聲,跳到床上來。
「老爸,你不夠意思,一回來就先拉梁姊胡天胡地一番,我會吃醋的。」
「反正妳吃不吃醋都在我背後亂造謠,對我也沒差了。」他的手枕在背後,舒適又寫意。
「吼!半年前講的玩笑話,你到現在還記得!」鈴當沒趣地嘟起唇,跳回地上。「梁姊,我們走吧!晚一點我要跟王傳文去看廟會電影,不能遲到了。」
「王傳文是誰?」床上的猛虎立刻瞇起眼眸。
「要你管。」鈴當做個鬼臉,撲通撲通跑出去。「梁姊,快點哦!我在巴士上等妳。」
真是大快人心!當初有個男人也一天到晚跟她說「要妳管」,如今正義得以伸張,梁千絮心情愉悅地坐在妝台前梳頭髮。
「王傳文是誰?」安可仰轉而質問她。
「無論王傳文是誰,鈴當已經快十九歲了,她有交朋友的自由,而且我會百分之百確保她不被弄大肚子。」她向鏡中的反影調侃道。
「誰敢動凌苳一根汗毛我就要他的命!」結果安可仰只聽到他女兒的名字與「弄大肚子」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