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說什麼?你竟敢這樣污辱我鍾子淇的女兒?!像那種三流的貨色才沒有資格當我的女婿。」本來也想跟著否認這場婚裡的鍾子淇一聽見這樣的污辱,顧不得其它的,先轉頭罵回去再說。
「我兒子再怎麼樣也輪不到你說,你管好你的女兒吧。」
趁著兩家爸爸吵得不可開交的空檔,鍾婷搶到前面興師問罪。「大騙子,明明就是你把小曼藏起來的,還不承認,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沒辦法了嗎?告訴你,二十四小時夠我爸從波士頓飛來了。」
昨天鐘婷接到電話的時候,她差點氣死了,立刻通知在波士頓的父親,簡傑接獲消息馬上動身飛來台灣,要親自阻止這場未經同意的婚禮。
簡瑞安無奈地斜看老婆一眼,「所以我才不想通知她嘛,妳就要,這下好玩了吧。」
曼沁後悔地噘著嘴巴。
「不好意思,婷婷告訴我之後,我打電話問學長,我不知道他不知道,結果消息就這樣走漏了。」莊凱文帶著歉意地陪笑幾聲。
「我知道以後,又不能不告訴德安,到底她是最疼你的大姊。」大姊夫指指旁邊的老婆大人。
簡德安好沒氣地瞪了弟弟一眼,「你也真是的,你就不能照規矩來嗎?非得搞得雞飛狗跳不可嗎?」
簡瑞安不服氣地指著和人爭得臉紅脖子粗的老爸,說:「妳自己看看,就算我想照規矩來,碰到那麼不講理的老頭,我又能怎樣?」
抓住爭吵的空隙,曼沁驚喜地追問:「簡律師,你剛剛叫我姊什麼?婷婷?!難道你和她……」
鍾婷突然害羞起來,把事情全怪在妹妹身上。「誰教妳躲這麼久,害我要留在台灣這麼久,凱文他一直陪我找人,所以我們就……」
「我們在交往。」莊凱文開開心心地公佈喜訊。
這話傳進鍾子淇的耳朵裡,百忙之中轉過頭大叫,「什麼?!你們在交往?!我的老天,我兩個寶貝女兒一下子都被拐走了!」
「所以說,你們沒家教。」簡傑忙不迭地加上惡毒的結語。
鍾子淇氣得再轉回頭,說什麼也要和這個傢伙分出高下,簡傑也不是省油的燈,雙方你一言我一語,口中吐出光劍似的隔空對決,旁邊的觀眾看得瞠目結舌。
「It's enough. Stop──」
方修月拿著大湯匙用力敲打櫃檯,巨大的聲響終於讓現場安靜下來,視線全落在他身上,他像法官似的指著新人,把發言權交給他們。
「雙方父親都不同意這場婚禮,你們兩個有什麼話要對他們說。」
簡瑞安挽著曼沁的手,對兩位父親說:「我們已經結婚了,是合法夫妻了,就算你們反對,也更改不了這鐵一般的事實,就算你們反對,我們也要在一起。所以,拜託你們面對現實,不要再吵了。」
「笑死人了,在這種破爛小店、辦家家酒似的婚禮會有什麼法律效力?」簡傑不以為然地嗤之以鼻。
「ㄟ,什麼破爛小店?講話這麼沒禮貌,你才沒家教。」平心出聲抗議,這家店可是她的心血、她的驕傲,不許任何人污辱它。
「有公開儀式及兩人以上之證人及不違反近親結婚、重婚之禁止等規定,即為有效之婚姻,並不以至戶政機關登記為生效要件,婚姻如符合前述規定縱未至戶政事務所辦理結婚登記,仍為有效之婚姻。」莊凱文熟練地背出法律條文,算是對不小心出賣朋友所做的補償。
所有的人給年輕律師一個讚許的微笑。
簡傑看同樣身為律師的大女婿點頭同意,他感到非常的失望。
「這個婚姻在美國無效!小曼,跟我回去。」鍾子淇拍掉簡瑞安的手,拉過小女兒。
「爸,我已經嫁給他了。」曼沁希望他能認清這一點。
「我不承認!」場地不對,他想要給她的是更隆重、更豪華的派對婚禮;人不對,他討厭簡家父子。
「等一下,我有話說。」江老太太慢條斯理地走到鍾子淇面前。
鍾子淇納悶地看著素昧平生的老太婆。
「我姓江,是萱萱的母親,二十年前我女兒承蒙你照顧了。」
「對不起,是我害了她,對不起……」他臉色大變,態度突然變得必恭必敬,愧疚得抬不起頭來。
「過去的事就算了,那也是萱萱的選擇,不能全怪你。」江老太太慈愛地看著雙眼泛紅的外孫女,回頭對無緣的女婿說:「算我求你,把我女兒無法獲得的幸福給你的女兒,不要再為難他們了,好不好?」
鍾子淇喉頭一哽,用力點頭,算是承認了這場婚禮。
曼沁感謝地抱住父親,簡瑞安高興地摟摟大功臣外婆。
看著新娘子打扮的小女兒,鍾子淇忍不住感慨萬分地說:「當初給王家那筆酬金,並不是想用錢買女兒,只是想表示我的心意,結果妳偷偷溜回台灣,把錢退了回去,難道妳不要我這個爸爸了嗎?」
「不是的,只是我非留下來不可,你們又催得好緊,我一急就把錢退回去,我只是……不想讓你們覺得太虧而已,不是不認你們。」曼沁慌張地解釋,她只是不要讓鍾家有被騙兩千萬的感覺罷了,並不是真的要斷絕親子關係。
「覺得虧?開什麼玩笑,兩千萬我鍾子淇還不看在眼裡。好,乾脆就給妳當嫁妝。」
「謝謝爸爸──」曼沁猛然想起另一件重要事,轉身對著老公高興地大叫,「把兩千萬還給你爸,你就自由了。」
「太好了,謝謝老婆!」簡瑞安興奮地抱住老婆。
簡傑氣急敗壞地臭罵壞事的鍾子淇,「他好不容易回來,我非把他訓練成材,你這樣就壞我的計劃,你太可惡了你。」
「是嗎?真高興。」
兩家父親又吵了起來,大夥兒交換了一個超無奈的表情,各自找了位子坐下。簡瑞安和曼沁親親密密地靠坐在一起,被問起交往過程的鍾婷和莊凱文不好意思地笑個不停,廷芳拉著黃正規和江老太太閒聊,依依抓著彼得問著美容偏方,徐圓和王兼禾大口大口地吃著大家都忘了的波士頓派。
「這兩個人一定會長命百歲。」方修月抓著大湯匙趴在櫃檯上,一臉敬佩地看著還在爭辯的兩家父親。
「可不是嗎?說真的,他們的頑固還真像,乾脆叫他們結拜做兄弟算了。」平心雙手撐著下巴靠在他旁邊。
「誰要和這種人結拜做兄弟?!」
簡傑和鍾子淇同時回頭,兩雙眼睛閃著凶光,全身散發著殺氣,方修月和平心猛然一凜,一股涼意急速地從腳底竄到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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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和美國的中間……
蔚藍的晴空中一架飛機慢慢降低高度,平穩地降落夏威夷國際機場,旅客魚貫下機,高興地接受夏威夷特有的迎客方式。
簡瑞安和曼沁掛著花俏的花圈開心地出了機場,馬上轉往位於茂宜島西南的度假村飯店,展開他們撿到的蜜月旅行。
說真的,偷偷結婚的他們本來不奢望有蜜月旅行,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他們兩個不但解套而且削爆。
兩天前的婚禮上──
鍾子淇承認了曼沁和簡瑞安的婚姻,為了讓小女兒心甘情願地跟他回美國定居,他不得不開始討好女婿。
「好女婿,我在查爾斯街幫你開一家最高級的髮廊,你和小曼一起跟我回去,好不好?」
聽見有人在收買兒子,簡傑急得跳了起來,說什麼他都不會讓他的獨生兒子像入贅似的跟老婆跑了。「開什麼玩笑?!自古以來出嫁從夫,哪有丈夫住進妻家的,應該是你女兒搬進我家吧。」
「反正你又不承認,所以兩個人我都收了。」鍾子淇一副先說先贏的勝利姿態。
簡傑被堵得啞口無言,一臉醬爆地呆立著。簡德安看不過去,把弟弟推出去。
簡瑞安賊賊一笑,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一個老頭難應付,兩個老頭湊在一起反而互相牽制,簡直就是天助他也,得趁這個機會完全解套才行。
「老爸,我知道就算我把錢還給你,你還是會生氣,還是會想辦法抓我回去,你難過、我難過,這又何必呢?不管對機械、對管理、對財務,我都外行,我回去當家做主那才真糟糕,你說是不是?」他像哥兒們似的把手臂掛在老爸肩上,苦口婆心地勸道。
「外行可以學。」簡傑板著臉反駁。
「這些年來,六個姊姊把公司管理得很好,不能因為我是男孩子,就厚著臉皮佔據她們的心血,我這樣做姊弟,太沒義氣了,你這樣做父親,也太不公平了,對不對?」
簡傑看了大女兒一眼,他從沒考慮過女兒們的想法。
簡德安默然無語,父親從小重男輕女,姊妹們早就不奢望了,弟弟能幫她們說出不敢說的話,她覺得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