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意外的二二八 紫菱
哎,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去年十二月底前,徐姊特地打一通電話過來,說道:「哎,紫菱,要明年二月底交稿啊,妳可以嗎?」
紫菱心想:中間要過年呢,能否多拖個幾天啊?
正當要找個借口,以利多拖幾天之際,徐姊一句,「反正妳總是會拖稿,所以訂二月底差不多啊。」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徐姊,料想我沒拖稿的本數幾乎等於零,於是也只能唉聲一歎,默然接受。
好不容易,這一本不想拖稿,算了算日期,應該是可以寫好,想不到絮絹在二月多打電話給我,「紫菱啊,月底可以交稿嗎?有沒有問題?」
我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道:「應該沒問題。」
「那二二八可以交稿嘍。」
突然一陣雷電打到紫菱的頭上來,打得紫菱眼冒金星,差點暈倒在地。
「二二八?」
「對啊,二月二十八日,月底啊。」絮絹補上。
天啊,紫菱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對喔,二月只有二十八天,但是紫菱算成有三十天,也就是我自己算完我自己寫完的日子是三月二日。
媽啊,又拖稿了。
真是悲慘啊,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這一本不管怎麼樣都不要拖稿的,想不到竟會如此悲哀。
含著眼淚,紫菱還是拖稿了,就因為二月只有二十八天,哈哈哈,各位有沒有覺得紫菱實在很白癡呢?
說給大家當一個笑話聽,連我自己都很想笑呢。
第一章
一、二、三、四、五。
默默在心裡數了五聲之後,凌曉糖才深呼吸打開大門,眼前養眼的風光令她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靨。
美術燈灑下暈黃的光線,照得這正方形的客廳看來詩情畫意,過大的沙發椅上正橫躺著一男一女,女人的裙子已經拉到了大腿上方,男人的襯衫也已經拉出褲子外面。
不必多作說明,也明白這一對狗男女正要做什麼事。
「哎,真糟糕,我倒忘了敲門,破壞了你們的好事,希望你們不要見怪。」凌曉糖維持著一貫的雍容端莊,她大家閨秀的風範,就算在這個要命的時刻,依然維持良好。
沙發上的女子一見到凌曉糖,臉色微紅的趕緊拉下裙襬,在正牌夫人面前,她這個住在外頭的情婦不敢大聲嚷嚷。
孫雲集順了順稍亂的髮絲,性感的雙唇綻出迷魅的笑容,就算被自己的老婆捉姦在床,他依然氣定神閒,好像他剛才只是在家裡看電視而已。
「我以為妳去意大利玩,難不成我記錯了嗎?」
「你沒記錯,不過我提早兩天回來。」
「喔,原來如此。」
他似乎已經沒有再問下去的興趣,站起身來道:「妳應該要早點告訴我妳幾點回來,我就不會讓妳看到這麼尷尬的場面了。」
凌曉糖妝點亮麗的臉差點因為五官扭曲而掉粉,這個男人究竟要無恥到什麼地步?
「這樣說來,還是我回來的時間不對?」
她話中帶刺,孫雲集反倒笑起來,他的笑聲一貫的優雅,讓人聽不出他的出身跟她原本有天壤之別。
「曉糖,講話這麼帶刺就不像妳的個性了。」
他說話的樣子帶著強烈的自信,凌曉糖當然明白他有其自信的地方,一個貧苦小子可以靠著自己,三十歲左右就在台灣商場佔有一席之地,近來更要進軍國際市場,他白手起家的傳奇早已成為商業雜誌上的頭版新聞。
不論這個男人多麼有成就,有多少女人想要高攀,她凌曉糖願意退讓孫太太這個頭銜。
她再也受不了這個風流的男人,他不但無恥、卑鄙,更不把她看在眼裡,她當初是瘋了,才會跟他結婚。
「我要跟你離婚,我在意大利終於想清楚了,我要跟你離婚。」
說了兩次的離婚,更顯示出凌曉糖堅定的信念。
想不到她氣呼呼的語氣,讓孫雲集嘶啞的笑聲不止。「曉糖,這個玩笑不好笑,下次妳再想個比較好笑的來說。」
臉色一黑,她尖聲道:「我看起來像開玩笑嗎?孫雲集,我再告訴你一次,我要離婚!」
她看到他旁邊的女人露出笑容,她一定認為若是自己跟孫雲集離婚後,就能夠當上正牌的孫太太,所以內心竊喜,殊不知當上正牌的孫太太,才是苦難的開始,因為這個男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忠誠。
孫雲集走向她身前,右手捉住她的左手,將她的手抬起來,她的纖指上,戴著與她白若細蔥的手相輝映的鑽戒。
他的聲調裡頭一次有了嘲弄的笑意。「妳要跟我離婚,妳知道妳一隻手上掛了價值多少錢的珠寶嗎?還有全身上下的名牌從哪裡來?妳自小養尊處優,簡直就像個小公主一樣的長大,妳根本就不知道民間疾苦,若是跟我離婚,妳要靠什麼養活妳自己?找個金主嗎?」
她用力揮開他的手,他的手放到她身上,她都會想吐,他休想用他碰過別的女人的手來摸她。
「這個不勞你費心,我可以自己自力更生。」
「我猜妳連洗碗都不會,自力更生?這個笑話好笑。」
見他瞧不起自己,凌曉糖咬住下唇的瞪著他,她不會洗碗又如何?因為家裡都有傭人,根本輪不到她來洗,反正洗碗那麼簡單,她一定學得會的。
「總之,我要跟你離婚就對了。」
「別忘了婚前協議書說的,妳若是跟我離婚,是一毛錢都拿不到的。」
「我寧可不要錢。」
「嘖,好骨氣,不過骨氣不能當飯吃。」
孫雲集又用那種要笑不笑的表情盯著她看,她真想一巴掌打向他,但是他踏前一步。
「妳若是不喜歡我在外面亂來的話,也可以在外頭找一個男伴陪妳玩啊。」
這句話終於激怒了凌曉糖,她怒吼道:「我不像你那麼無恥,你別以為你很有錢,就可以這樣對我,我家現在是沒錢了,但是──但是──我還有些朋友,那些朋友一定會挺我的。」
這些話只換來他的放聲大笑,「曉糖,妳真是天真啊,妳以為妳家破產後,那些朋友沒有對妳冷嘲熱諷,是因為她們喜歡妳嗎?錯了,那是因為妳要嫁給我,她們是看在我的財力上,才對妳客氣三分。」
「你給我住嘴!我受夠你了,一個情婦我還可以忍受,但是那麼多個女人,明星、模特兒,連酒店小姐你也碰。我告訴你,我們之間玩完了,我馬上就要律師拿我的離婚協議書讓你簽名。再見!」
凌曉糖走出門外,甩上門,對於孫雲集的回答,她根本就不想聽,因為這個男人說什麼,一點也不重要,她馬上打電話給律師,要律師跟這個無恥的臭男人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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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我真的想睡了。」
「念妳沒幾句就想睡了,乖乖坐好。」
凌曉糖不敢拂逆她的意思,只好乖乖坐好,麗花阿姨是母親的妹妹,她講話很有威嚴,小時候她最怕她,那份懼怕的餘威,到了現在長大還是存在。
「妳說妳要跟孫雲集離婚?妳是瘋了嗎?」
她強忍住頂嘴的衝動,小聲道:「他四處捻花惹草,我再也受不了了。」
許麗花像是聽到不可思議的話般低斥,「他現在有權有勢,難免會花一點,妳忍一忍就過了。」
「我──我忍不住。」
不想細說孫雲集跟她之間的問題,凌曉糖只覺得這一切都很煩,從她遇見他開始,一切都不對勁。
「阿姨,一開始妳不是跟我爸媽一樣,都很討厭孫雲集嗎?」
「當時他是個窮小子,想要高攀妳,明明就是看妳的財產來的,這種男人,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又怎麼放心把妳交給他。」
「所以我現在跟他離婚,妳應該要覺得高興……」
不待她說完,許麗花就插話道:「妳腦袋裡裝的都是豆腐嗎?當初他沒錢,現在他比我們這些親戚都有錢多了,妳家破產時,他肯娶妳是妳的福氣,妳別人在福中不知福。」
凌曉糖覺得頭很痛,她原本以為只剩這個親人,若是能跟她聊聊自己心裡的煩悶不知道有多好,現在她發覺她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阿姨根本就不關心她的心裡好不好受,只關心她的財務。
「就算妳要跟他離婚,也要等他把大部份的財產都過繼到妳名下後再離,到時妳年輕漂亮又有錢,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她作勢的應個兩聲,正好手機響了,她就不必聽訓,接起手機,竟是家裡的管家打來的。
「太太,有急事,先生他──他出事了。」
他有再大的急事也不過是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而已。她心想。
「如果他是被不甘戴綠帽的丈夫追殺的話,這種事不必告訴我了。」
管家在那頭慌張道:「不是的,先生出了車禍,現在正在醫院裡,醫生說很嚴重,需要家屬簽同意書才能進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