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不高興。」他嘴硬的道。
沒錯,就跟石淑臻說的一樣,他為什麼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反而充滿空虛與該死的感覺,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真是死鴨子嘴硬。」石淑臻揶揄他,「那你現在是在喝啥悶酒?」開心的喝跟苦悶的喝,她可不會分辨不出來呵。
「你到底來幹麼?」近籐楓睇了她一眼,用問題迴避答案。
「我來問你什麼時候結婚啊。」她實在不想現在湊這個熱鬧,不過她被父親催得快煩死了,只好不識相的提嘍。
「隨你高興。」結婚……若是對象是童心的話……該死,他在想什麼?
甩甩頭,他又灌了口酒,試圖將腦海中的影像抹去。
「你說的,那我就隨便訂日期了。」反正他們只會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婚宴就隨便辦吧。
他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繼續喝酒。
「少喝點吧,要是真的這麼想人家,那就去找回來啊。」真怪,近籐楓一向是積極的不是嗎?怎麼遇到感情的事情就這麼笨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白了她一眼。
「你最好不知道。」她揶揄,「反正我也很喜歡她,你可以把她找回來,我不介意我們『二夫』共侍一女。」
他瞇起眼,難掩不悅的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幹麼?你吃醋啊?」嘖嘖嘖,酸的咧。
「吃醋?!」近籐楓一愣,不過很快又武裝起自己,「我近籐楓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吃醋。」
「是啊是啊,現在才知道也不晚啊。」這桶醋就夠他喝的了。
「你再胡言亂語就回去吧。」該死,他怎麼可能吃醋,不可能。
收起嘻笑的神色,石淑臻正色道:「楓,不要錯過可以讓你恢復溫度的機會。」
他沉默了下來。他的溫度?他還會有溫度嗎?
「放開我,放開我——」忽地,門外響起一陣吵雜聲。
兩人互覷了一眼,隨即走出書房,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你房間?」石淑臻站在門口,好奇的望向近籐楓。
近籐楓皺皺眉,將半敞的房門推開。
只見唐麗文發了瘋似的拿著一個小木盒想往地上砸,而近籐柳則拚命的拉住她阻止。
「柳,我叫你放開我,你敢不聽話?」唐麗文厲聲朝抓著木盒的兒子道。
「媽,這木盒不能砸,你忘記爸爸的交代嗎?」
「你別傻了,他都死了,我們根本就不用聽他的話,你讓我砸開它,我相信木盒裡的遺囑一定有說要把匯津集團交給你,讓你成為近籐家族的主事者的。」這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
「媽,你不要再說了,我根本就不想成為近籐家的主事者,我只想平凡安靜的過一輩子。」近籐柳嘶吼道,他已經受夠這一切了。
「不可以,看你成為匯津集團總裁是我生存的唯一動力,我不准你放棄。」她抓住兒子,一向精明的眼中頭一次浮現惶恐。
他目光黯然,低聲道:「媽,對不起。」
「是因為那個女人對嗎?你這笨蛋,你難道不知道,那個女人根本就是你大哥用來對付你的棋子。」本來她一直以為那個女人是近籐楓的女人,原來她錯得離譜,讓近籐楓詭計得逞。
「不可能,大哥不會這樣對我。」雖然他知道童心喜歡的是大哥,但感情不能勉強,他不會因為這樣而怪她的。
「柳,你太天真了,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你大哥利用她來破壞你的婚事,你怎麼都想不清楚呢?」這個兒子啊,她要擔心到什麼時候?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要相信,大哥絕對不可能利用童心來對付他。
「柳,我是你媽啊,你現在不但不聽話,連相信我都不願意了是嗎?」唐麗文霎時像消了氣的氣球似,覺得全身無力酸痛。
「媽——」近籐柳語氣遲疑,「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一定是誤會大哥了,大哥不可能……」
「是真的。」近籐楓走進房,低沉的聲音打斷他。
「大哥?!」近籐柳怔愣的看著走向自己的他。
「是我要童心引誘你,破壞你的婚事,好讓你母親跟國友集團聯手的計劃破局。」近籐楓直視著近籐柳道。
「我就知道,你這個惡毒的男人,你是毒瘤,你根本不該活在這個世上。」唐麗文發狂似的想要抓打近籐楓。
她的計劃功虧一簣,就敗在一個低賤的女人手上。
「你太過分了……」近籐柳沉默許久,才緩緩的吐出這幾個字。
「這是一場戰爭。」近籐楓回應。
「呃,你們還是坐下來慢慢談吧。」石淑臻見氣氛不對,連忙站出來打圓場。
「你知道童心喜歡的是你,竟然還這樣利用她?」近籐柳不能原諒的是他竟然這樣傷害童心。
「我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近籐楓淡淡道,但心中已經因為近籐柳的話而掀起一陣波濤。
她喜歡他?會是真的嗎?
「哈哈,你果然是流有近籐真彥血液的男人,女人對你來說永遠只是利用的棋子。」唐麗文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
她一直想要否認他在近籐家的地位,但直到現在才愕然發現,他根本就是近籐真彥的翻版。
「媽,不要說了,我們走。」近籐柳攙扶著母親,壓根不看一向敬愛的大哥一眼。
「不,我一定要打開這個木盒,看看裡面的遺囑不可。」唐麗文堅持的說。
「不用了,看不看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近籐柳拿過木盒,放在一旁的桌上,「你贏了。」
「你在怪我。」這一刻早在他們預期之中,只是沒想到真要面對,卻是讓人如此痛苦。
「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了。」近籐柳低聲道,和母親往外走去。
「唉,柳好像一夕之間長大了不少。」石淑臻看著近籐柳挺直的背影發出感歎,「楓,這真的是你要的嗎?」
近籐楓沉默的拿起桌上的木盒,看著這個父親遺留下來的木盒,忽然不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了。
這輩子第一次,對於自己曾經追求的一切他感到了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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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心宛若變了一個人似的。
沒了純真不知愁的笑容,多了恍神與歎息,就連一向可以讓她忘卻一切的花花草草也失去了作用。
「童心,那個……」曾任揚擔憂的看著她。
「嗄?什麼?」她驟地回神,勉強的朝他擠出抹笑。
「那是菊花,不是客人要的水仙。」她以前工作從沒有出錯過啊,曾任揚真是越來越擔心她了。
「啊,對喔,我真是的。」她尷尬的吐吐舌,趕緊將花給換了過來。
「你先不要忙,過來這邊坐著歇歇吧。」她真的很不對勁。
「不用了,我不累。」忙才好啊,她最怕閒下來的時候,那張臉又要陰魂不散的糾纏著她了。
「你又不是鐵打的,怎麼可能不累?」他搖搖頭,上前將她手中的花束搶過來,強迫她在椅子上坐下。
童心無奈的坐下,雙眉不自覺的微攏起來。
「你看看,你又來了。」曾任揚伸出手指,點了下她的眉尖,「自從你回來之後,每天不是咳聲歎氣,就是愁眉苦臉,一點都不快樂。」
「我、我沒有吧……」她的否認很沒說服力。
「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你的心情好壞。」他可是喜歡她很久了耶,「是不是你在近籐家的時候被欺負了?我去幫你算帳去。」
「不要。」她連忙阻止他,「你不要亂猜。」
「我沒有亂猜,你難道都不知道自己改變多少嗎?童心,我不是笨蛋。」他皺起眉道。
「店長,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妹妹一樣照顧,請你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恢復正常的。」雖然話這樣說,但說真的,她對自己所謂的「很快」是多久,一點都沒有把握。
「我不是把你當妹妹——」他鼓起勇氣想表白,可話說到一半,卻又被門口的叫喊聲給打斷。
「我先去招呼客人。」童心根本無心留意他的話,站起身往外頭走去。
唉,每次都這樣,曾任揚已經習慣自己的告白被打斷了,無奈的歎口氣,繼續自己手邊的工作。
他可以感覺到童心是變了,充滿以往所缺乏的女人味。
是因為哪個男人嗎?總而言之不是因為他就是了……他自嘲的苦笑,對那個未知的男人實在是又妒又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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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籐楓驅趕大房人馬,鞏固自己匯津集團總裁地位,以及即將成婚的消息成為這幾天各大報章雜誌的頭條新聞,童心每看到一次、聽到一次,就是一陣心痛。
她可能快要得到心臟病了吧?
不住的揉著胸口,好像這樣就可以把梗在其中的窒悶給揉散似的,不過總是徒勞無功。
唉,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世界會變得這麼複雜、這麼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