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家宿仇難解,本來就不該認識的。
茉兒終於想通,或者鄧安琪才真正適合他,就像報紙上寫的,兩家聯姻在商場上如虎添翼。
「我走了。」她頹然撥開他的手。
商熙石用急切的口氣命令,「留下來。」
她不願多看他一眼,逕自邁開腳步。
「別走!」他追上前拉住她的行李箱不讓她走。
她心灰意冷,連掙都不想掙,擱下行李箱啞著嗓音說:「等你認為我沒有一絲嫌疑的時候再說吧!」
他慌了,這才發覺自己今天特別的笨,每句話都說錯,每個字都叫她傷心。
他倏地揮拳重擊牆壁,「該死!妳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是你不相信我。」茉兒臉上有從未出現過的固執、憤怒和絕望。
看見她的表情,商熙石心驀然一緊,拉住她的手,「妳留下來!」
「你放手。」
她的冷漠讓他明白她有多堅持。
兩人僵持在門口,他好恨,為什麼她寧可相信旁人的閒言閒語而不願相信他的心?為什麼她不肯給他時間釐清一切?為什麼她要輕言放棄?
終於,他放手了,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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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星期後。
茉兒的餐廳打烊之後,奜立抽空來接她。
「茉兒,這篇報導妳看過了嗎?」他手裡拿著上星期的週刊。
「看過了,那又怎樣?」她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
「熙石親口向媒體否認商、鄧兩家聯姻的事,可見這件事只是他父親一廂情願而已。」
「那已不重要了。」茉兒氣的是他竟然懷疑她洩密。
奜立苦勸,「妳還在怪他?其實是商伯伯一時氣惱,又自以為可以掌握兒子的婚事才擅自決定,根本和熙石無關,難道你們就這樣分手?」
她怔了怔,難過地低下頭,忽然想起,「我忘了拿東西,回店裡拿,你等我。」
原本奜立已將車子發動了,立刻想熄火,「什麼東西?我陪妳去。」
「不用了,又不是去哪兒,轉個彎就到。」她開門下車。
他點頭,目送她回餐廳。
她回到店裡,找出商熙石送的兩組純白杯子,小心翼翼放入盒子裡,心想帶回家也許夜裡喝茶用得著……
她苦笑,心裡還愛他卻又惱他,連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當她從店裡出來的時候,有個男人從旁竄出來,拉住她的手臂毫無預警劈哩啪啦打了她幾個耳光。
茉兒只覺一陣暈眩,雙頰麻熱,手裡捧著的杯子摔落地,正想掙扎大聲叫喊,卻被對方狠推一把倒地不起。
幸好奜立聽到有異聲立刻衝過來,揮舞著拳頭與那個男人扭打,而她則趁機打電話報警。
派出所就在隔壁街,警察馬上趕到將兇嫌制伏。
兇嫌在掙扎之際身上掉出一本冊子,仍坐在地上的茉兒眼尖,對奜立大喊,「他身上掉出來的是什麼?」
他原本納悶她怎麼還關心這個?可是當他定眼一看,也愣住了,「咦!這不是商氏新產品的計算機輸出稿,你怎麼會有?」
沒錯,那是「商氏」原本要推出熏豆腐的數據稿件,怎麼會流落在外人手中?
那兇嫌臉色遲疑的道:「我……撿到的。」
「警察先生,我相信這東西與今晚發生的事有密切關係,請你們小心保管。」茉兒立刻要求警察將它列為關鍵證物。
警察也不敢大意,要求大家一起回派出所做筆錄,當奜立將東西交給警察回身欲扶起茉兒,赫然發現她痛苦地蜷縮著,而且開始嗆咳、嘔吐。
他大驚,脫下外套裹住她立刻把她送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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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熙石鐵青著臉坐在辦公室一角,他沒有罵人,可是看得出心情很差。
他的秘書與部下個個內心忐忑,老闆為了這次新產品被抄襲而動怒,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其實除了公事,他是為情所苦,他內心絞痛地問自己,他的身體與靈魂是不是分了家?否則,為何他無論是站是坐或是躺,都覺得不舒服?
「總經理,一線奜先生的電話。」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
商熙石接起,聽見奜立說:「熙石,茉兒昨晚到市立醫院急診……」
「我立刻過去!」商熙石立即摔下電話奔出辦公室,飛車到醫院。
停好車走進醫院,奜立就叫住他。
商熙石看著他,聲音不自覺顫抖,「茉兒怎樣了?她在哪?我要見她……」
奜立雙手插在褲袋裡,「你別急,她暫時不會見你。」
商熙石一臉狐疑,不明白他的意思。
奜立搖頭苦笑,「我只打算約你出來,並不是要你到醫院來,結果你老兄電話一摔就跑來,我只好在這兒等你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商熙石急切的問。
於是,奜立將昨晚發生的事敘述一遍,一臉憂心忡忡的,「後來我發現她傷得比想像中嚴重。」
「她傷勢如何?」
「看她的樣子很不舒服,一直嘔吐,還需一段時間才可以復元。」
「這麼嚴重,是不是內傷?是誰下這麼重的手?我要叫那人比死還慘。」商熙石氣憤的咬著牙,誓言非揪出元兇不可。
奜立覺得他的反應很好笑,「昨晚那個兇嫌在派出所被警察一吼,嚇得什麼都招了,確實是受人教唆行兇。」
「誰?」
「鄧安琪。」
「她?!為什麼?」
「因為你呀,鄧商兩家宣佈要聯姻了,而且還是你父親親口宣佈的,結果你這個準新郎竟然對媒體說沒這回事,她當然氣得把帳全算在茉兒頭上。」
「所以她就買兇打人?」
「不只這樣,根據兇嫌的說法,那份計算機輸出稿,是從鄧安琪那裡得來的,也是她教唆將資料出賣給商氏的對手。」
聞言,商熙石的臉像是被人重重揍了一拳,痛得五官扭曲。
半晌,他才開口,「這女人也真莫名其妙,我跟她不過見了幾次面,根本不可能論婚嫁,她的反應未免太激烈了。」
「老兄,這是面子問題,你懂不懂啊?」奜立拍拍他,歎口氣將話說得更明白,「鄧安琪是個很強悍的女人,你父親已跟媒體透露兩家決定聯姻的消息,不料事後卻被你一日拒絕,加上媒體又大肆渲染,害她覺得很沒面子,才會要手段報復。」
「唉!是我沒處理好。」商熙石低下頭。女人的心,他根本捉摸不到半點。
斐立趁機又說:「你真是不可原諒,你答應我不會欺負茉兒的,結果你不但欺負她,也沒好好照顧她,還讓別人欺負她。」
「我知道,我該負全責。」商熙石內心有說不出的痛。
「更重要的是,她的外傷會好,但心靈上受到的傷害也許很難痊癒。」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根本沒把天香豆腐的秘訣透露給她父親知道,你卻懷疑她,讓她傷透了心。」
商熙石不出聲,內心愧疚不已。
「至於鄧安琪怎麼會有這份數據,可能就要問她了。」奜立又說。
「我會查出來,也一定會告她告到底,但我要先見見茉兒。」誤會解開,商熙石準備要向茉兒懺悔。
奜立搖搖頭,「她父母現在陪著她,你以為他們會讓你們見面?你先回去吧,找再找機會讓你們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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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沈嫚雲主動讓商熙石見女兒。
「伯母,對不起。」他誠懇的致歉。
「她睡著了,你進去陪她吧!」沈嫚雲輕輕關上房門離去。
床上原本就苗條的人兒更瘦了,整張臉蒼白不已,隱約還有瘀青未褪,他越看就越覺得自己不可原諒。
半個小時後,茉兒終於悠悠轉醒。
她一睜開眼睛,便見到商熙石坐在床邊,臉色凝重地注視著她。
「妳覺得怎樣?口渴不渴?肚子餓不餓?」他直瞅著她。
聽他如此溫柔關懷,她心中泛起了無比辛酸。
霍地,她半坐起身俯下頭,痛苦的嘔吐。
「怎麼了?」他慌忙扶著她,越看越緊張,「啊,要不要緊?我立刻去叫醫生!」
她白著一張臉,忍著難過道:「我……」話未出口又吐得一塌糊塗。
商熙石見狀擔心得不得了,立刻奔出病房,見走廊上一名老醫生,二話不說拉著他進病房。
老醫生看了她的情形後,詫異地皺起眉,「你不知道這是什麼症狀嗎?」
「怎麼一回事?傷得很嚴重嗎?」他的心一凜,怕是情況不妙。
「她懷孕了,孕吐是很正常的。」老醫生啼笑皆非的回答。
商熙石心中一陣狂喜,忙不迭的追問:「真的沒事?她剛才很痛苦的樣子,是不是還要注意什麼?」
老醫生還未開口,茉兒便冷冷的說:「不關你的事。」
他立即道:「誰說不關我的事?」
「我說的,孩子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老醫生聽了,邊搖頭邊走出去。這世界真的顛倒過來了,二十年前,只有男人會說孩子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