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炎兒身形一閃已來到他身側,重重賞了他幾拳,「混蛋!」
安瑞升充滿血絲的雙眼瞪突,無法相信她的身手如鬼魅,砰的一聲昏死在地,什麼都來不及說。
一旁,祁風颯急著為韋凌脫困,蹲在他跟前解開繩索,心急如焚,一時之間沒能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凌,忍著點,我……」
「你的盲目癡狂真讓我感動。」遽然,那個被稱為韋凌的高壯莽漢自行掙脫繩索,袖珍手槍抵住他。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祁風颯來不及全身而退,子彈已穿過他腹部,他這才驚覺對方只不過是個與韋凌相貌神似的人,「卑鄙。」
「你去死吧。」那個人雙手持槍連續攻擊。
「住手!」槍枝裝設了滅音器,傷人無聲無息,當曲炎兒擺平安瑞升後才察覺心上人深陷危境。
「炎兒快逃!」
「想一起死?那我就成全你們,哈哈哈。」男人瘋狂的大笑,血液沸騰,再扣扳機大開殺戒。
她施展輕功以肉身為盾,拔出腰際軟劍反撲,劍氣迅疾如旋風,湧起千幻流光,只聞錚聲爆響,數枚子彈反彈,那一張倒地的猙獰臉孔還帶著勝利笑容,肯定沒想到會死在自己的槍下。
「風,你……」
「我沒事,妳有沒有受傷?」那一槍穿透腹部,鮮血如泉噴灑,祁風颯強忍痛楚急著走到她身邊。
「我很好……」她回以溫柔甜美的笑容,可惜美麗被唇角滲出的血痕抹煞,接著整個人癱軟。
「炎兒。」他將她摟進懷裡,老天哪,子彈穿透她的左胸口,大量血液不斷湧出,他顧不得自身傷勢,撕毀衣服當作繃帶忙著為她止血。
「別管我,你的傷要緊。」她咬緊牙關,還想起身為他包紮,無奈力不從心,反而加速傷勢惡化,嘔出鮮血。
「一定要撐下去,我馬上送妳到醫院。」他想將她抱起,輕輕挪動,鮮紅的血染滿整片黃土,嚇得他不敢再動作。
曲炎兒望著自個兒掌心一片殷紅,血液順著手指滴答落下,不禁幽幽笑道:「我受傷了?真的成了凡人,可惜……」
「保留體力什麼都先別說,醫生有辦法救妳,一定要等我回來。」無線通話器不知遺落在何方,祁風颯想起身求援。
曲炎兒揪住他的衣衫,很清楚再不說就沒機會了,「你應該明白我是活不了……別白忙……」
「不要說傻話。」指甲深陷掌心,他好恨無法為她做些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瀕臨死亡。
「求你陪我走到最後。」氣息微弱,曲炎兒視線模糊,勾起一抹苦澀的微笑。
「不會的,炎兒會長命百歲。」這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見她快要闔上眼睛,他嚇得魂不附體。
她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憑著最後一口氣,祈求破解癡情水的奇跡能發生,「風,請你原諒我,不該攪亂你的人生……你會愛上韋凌,那全是癡情水作祟,並不是真的愛……」
她的生命一點一滴流失,祁風颯過於激動,腹部傷口又撕裂,「我不懂妳在說什麼,也不想懂,最重要的是妳要撐下去,警方很快就會來支持。」
「我比韋凌重要?」她以食指輕點他的唇,就怕他會響應狠話,「我說謊了,其實接近你……是想獲得你的愛。」
「炎兒?!」祁風颯清清楚楚看見她眼底的情意,那份感情深不可測,還混合哀愁及無盡的滄桑,為什麼?她為何情深至此,連命都不要?
曲炎兒伸手撫摸他的俊容,想仔仔細細看著,將他的俊容牢牢地刻劃在心版上,如果她能有輪迴,期盼來世能再相見。
「我愛你很久很久,一見鍾情,心裡只能容得下你。」每吐露一句真心,她的氣息便愈弱,眼皮沉重的將要闔上。
應該響應些什麼,可是祁風颯此時的腦袋一片空白,窒息感壓得他萬分難受,話語梗在喉間,「我……」
「說你愛我……好不好?給我一點溫暖……」在僅存的時間裡,就算聽到的話全是謊言,她也心滿意足。
黑漆夜空飄下凍人雨絲,讓秋末季節像極陰冷的寒冬。
曲炎兒從不曾移開過視線,黑亮眸子裡映著摯愛,同時也摻雜悲淒,一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仍舊沒能聽見他安慰的話。
祁風颯抱著她一動也不動,兩人身軀漸漸冰冷凍僵,直到大批人馬搜查逼近,他的思緒才恢復運轉,奈何嬌柔人兒已斷氣身亡。
面對這殘酷的景象,祁風颯幾乎無法喘息,瘋狂地不停朝天吶喊,「炎兒、炎兒……都怪我害了妳!」
聽聞嘶啞叫聲,好友邧井夙趕過來就見他坐在血泊之中,「風颯,你的傷好嚴重,風颯?冷靜下來。」
「炎兒……」他的眼神空茫,由於失血過多,身體不支的搖晃著。
邧井夙回頭大聲呼喊,「雷隊長快叫醫護人員馬上過來!」
「醫護人員?快!快叫他們救炎兒。」猛然驚醒,祁風颯緊緊扣住他的肩膀,箝制力量猛烈。
骨頭喀拉作響,邧井夙險些被他扭斷臂膀,「風颯!你冷靜一點。」
「快救炎兒!」他發狂的不斷搖晃他催促。
他搖得邧井夙頭暈眼花,不過有注意到他口口聲聲喊著炎兒,「救誰?還有誰需要救援?」
「炎兒她……」祁風颯四處張望,最後傻愣愣的看著自己空蕩的臂彎,久久無法言語。
黑緞般的秀髮滲著殷紅血色,她在斷氣前得不到任何回應,死也不瞑目,那怵目驚心的景象還撼動他的心……但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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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滿腔苦楚壓得在家休養的祁風颯無法喘息、委靡不振,陽剛的臉龐消瘦,常常像座雕像動也不動,從眉宇間散發的濃厚憂愁,看得出他掛念為自己犧牲的人兒,也因此阻礙傷勢復元。
「我沒騙你,真的查不到有關曲炎兒的任何資料。」見好友失魂落魄,柴澐駒千里迢迢的趕回台灣。
心病真可怕,殺人於無形,若不趕緊想辦法醫治風颯的心病,他恐怕會一命嗚呼。
良久,半躺在床上的祁風颯有了動作,望著曾經牢抱她的手,那份淒楚還清楚留著,而她人在哪裡?
一直處於傷心中,並不只是內疚驅使,他的內心還有著莫名無法形容的感受,每每想要捕捉,韋凌的模糊身影就會冒出來攪亂。
韋凌……他悵然的撥弄頭髮,為什麼記不起那人的模樣,卻還會想要四處尋覓蹤跡?真是錯亂了,這一段時日他想了很多,或許大家說得對,他是中了蠱毒才會盲目亂愛,偏偏他又割捨不下。
說你愛我……好不好?給我一點溫暖……
突然曲炎兒的垂死模樣又浮現,祁風颯好恨自己為什麼讓她含怨而去。
他備受煎熬,真的快被逼瘋了,最後咆哮怒吼,「天底下沒有你不知道的事!」
「別把我當神。」
「我都提供她的指紋給你了,不可能連她的一點基本數據都查不到。」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更無法原諒自己。
炎兒對他的事瞭如指掌、關心至極,完完全全融入他的生活裡,而他卻不曾關懷過她,現在想要試著瞭解,卻一無所獲。
柴澐駒也覺得不可思議,「是真的,事情就是這麼玄,她就像是平空出現又突然消失一般。」
「不管炎兒是生是死,我都欠她一條命,告訴我有關她的一切。」他仍舊一口咬定柴澐駒有她的消息。
「我也很想跟你說她在哪裡,很可惜什麼都查不到。」柴澐駒很遺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寬心的好好養傷。」
他又陷入激動,雙手握成拳憤恨的搥打著床鋪,「都怪我連累炎兒,現在她生死不明,我沒有辦法冷靜!」
「風颯,你……你的手為什麼傷成這樣?」柴澐駒拉開他那因鮮血而濕透的衣袖,只見他的手臂血肉模糊。
柴澐駒急忙打電話叫醫生來治療傷口,這才知曉這傷已存在好多天,每當傷痕快結痂,他又發狂的把傷給割開。
那傷是那炎字形的胎記,自從事發過後,祁風颯便像變個人似的拿刀自殘。
「你給我振作,我不許你再自殘!」柴澐駒再也忍不住的嘶吼。
他並不覺得痛,「只有這樣我的心情才會好過一點。」
「你真不像你,以前那個瀟灑的祁風颯去哪了?」
祁風颯閉上眼睛,沉默很久,悵然搖頭,「這些日子好不真實,做什麼、想什麼似乎都無法控制。」
柴澐駒眼神跟著黯然,靜靜坐在角落,落腮鬍掩住他所有的表情,時間分秒流逝,黑夜籠罩,房間幽暗,好友仍恍惚失神。
他不禁長長歎息,啟動計算機透過網絡連結至美國的總部,輸入密碼讀取數據,接著液晶屏幕上秀出一幅畫──狐仙。
第七章
「炎兒!」祁風颯眼眸閃亮,顧不得身體虛弱來到屏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