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他不由既擔心又煩躁,口氣也顯得很生硬。「妳都多大的人了,就不能自己照顧好自己,少惹一些麻煩嗎?」
聽了他的話,阿曼生氣地撐著他的肩頭站直了身。「你這是什麼話?!我當然能照顧自己!我的手受傷是因為你惹我生氣;頭受傷是因為那個壞蛋要抓我,在我頭上打了個洞;我的腳受傷是因為路太滑摔了一跤!摔跤!你懂不懂?那是意外,難道你不曾摔過跤嗎?這跟我沒多大關係,今天我十八歲會這樣,以後等我八十歲了--如果我沒被你氣死能活到八十歲的話,我還是這樣子!」
氣呼呼地說完她就想抽回腳,但藍風扯著她的腳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喂,我的鞋還沒穿上呢!」以為他忘了,阿曼急得叫了起來。
「妳的腳脖子腫得那麼粗,能穿嗎?再說那鞋已經被我撕破了。」藍風說著往青石山道走去,飛羽緊跟在後。
阿曼抬高腳丫看看,果真不能穿了,於是也就不再嚷嚷。
看著被自己視為「絕路」的青石小道在藍風腳下竟如走平坦大路似的,阿曼心懷敬畏地說:「藍風,你真的好厲害,抱著我走得那麼快,還連氣都不喘耶!」
「不喘氣?妳把我說得好像是個殭屍。」被她恭維,藍風心裡有一絲甜蜜,但他一點都不顯露於外。
聽他提到殭屍,阿曼捏鼻子撇嘴地作了個鬼臉,在他胸膛上摸摸,說:「別提殭屍,雖然你像冰塊似的又冷又硬,但你這裡可是熱乎乎的呢!」
藍風輕笑道:「我真的像冰塊嗎?」
阿曼歪頭想想,說:「其實也不是啦,只是有些時候而已。不過我還是很喜歡你,你是個好男人!」說著她摟緊了他的脖子。
藍風故意冷漠地說:「不要喜歡我,我只是妳生命裡的一個過客,等我走了,妳會遇到另一個妳喜歡的男人。」
是這樣嗎?藍風問自己,為什麼想到她會喜歡另外一個男人時自己的心頭會很不舒服?
「不會!我不會喜歡其它男人,我只喜歡你!」阿曼堅決的語氣令藍風懷疑為什麼她對自己的感情那麼有把握又那麼執著。
然而他沒有繼續跟她討論這個話題,害怕自己真的迷失在她熱情的大眼睛裡。
這時他們正好來到大路,藍風將阿曼放到飛羽背上,為她拉好裙子,用寬大的裙擺將她光裸的腳包住,邊暗想道:不知道她自己有沒有發現經過這麼多天的朝夕相處,她已經不怎麼害怕這匹高頭大馬了?
藍風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阿曼自然地靠在他身上,對她如此習慣而信任的動作,藍風欣然一笑,輕提馬韁,飛羽總算可以揚蹄飛奔了。
儘管雨過天晴,但這裡的樹參天匝地,層巒迭翠,行進在這古樹參天,遮雲蔽日的林中,仍不時有水珠從枝葉上滴落。
藍風用披風蓋住阿曼,為她遮擋冰涼的雨滴。
奔跑間,藍風突然勒緊韁繩,飛羽驚叫揚蹄,藍風一手摟緊阿曼,一手拉緊馬韁,嘴裡不斷地吆喝著,漸漸撫平了飛羽暴怒的脾氣。
「你幹嘛突然停下來?不怕摔死嗎?」看到飛羽「噗噗」地喘著氣,阿曼餘悸猶存地問藍風。
藍風沒說話,他抱著阿曼下馬,走到馬前,指著地上說:「有人設了埋伏。」
阿曼仔細一看,才看出果然在兩棵樹之間,有人拉了一根青籐橫在道上,如果不是藍風發現,飛羽必定被絆住腳,絆倒一匹正在全速奔跑的馬,對馬本身和乘騎在馬背上的人來說,其後果不言而喻。
「狗賊,居然敢在我家門口來設暗樁害人!」阿曼氣憤地罵道。
「哈哈哈」一陣嬌笑破空而來,在這幽靜的山林裡顯得特別刺耳。
一個打扮華麗,長相美艷的女人冷笑著走出樹林,盯著阿曼恨聲說道:「我就是敢在妳家門口設埋伏,妳敢怎麼樣?」
阿曼一見那個女人,心裡就煩,不理會她得意忘形的態度,只淡淡地說:「我早該想到是妳,只有妳曲涅蒙公主會幹這等損人不利己的蠢事!」
那個女人一步步地走向抱著阿曼的藍風,耳朵上垂著的金屬大耳環配合著她的步伐晃動著,她臉上因為抹了太多的胭脂,藍風無法看出她的實際年齡,但估計應該比阿曼大幾歲,不過她張狂的樣子實在令人好笑。
那女人走到他們身前停住,盯著藍風看了又看,遲疑地問:「你是什麼人,見了我曲涅蒙公主居然不行禮?」
然後不等藍風開口,又轉頭對阿曼說:「不愧是阿曼公主,挑男人的眼光果真不俗。既然妳已經有了這個男人,還不把我的男人還來!」
「妳的男人管我什麼事?!」阿曼臉色一沉,美麗的臉上有一種懾人的寒氣,這是藍風第一次看到的。「我早告訴過妳,妳的男人已經不再屬於黔嶺王族,妳不去找他跑到這裡來撒什麼野?」
「哼,少裝蒜!我已經打聽到了,我的男人就是被妳這個狐狸精勾走了魂,才會背著我跑來找妳偷情!」
「妳給我閉嘴!」阿曼一聲厲喝,儘管被藍風抱在懷裡,可她的氣勢仍震懾了那個粗鄙的女人,她愣了一下,仍虛張聲勢地吼道:「把葛山還給我!」
「哈哈哈--」阿曼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幽暗的山林裡,曲涅蒙公主被她笑聲中明顯的嘲弄激怒了,站在那裡生氣地看著她。
稍頃,阿曼笑聲一收,道:「去找妳的男人,那樣的人就算送我我也不要!」
話音剛落,曲涅蒙公主臉色已變,她大聲罵道:「妳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完,她往後一閃,樹林裡忽然「嗖嗖」地飛出數只箭矢直朝阿曼射來。藍風旋身護住阿曼,雙臂一揮,將那些箭矢擊落在地。
曲涅蒙公主大驚。「你到底是什麼人?」
藍風不理她,將阿曼輕輕地放在一棵大樹下,示意她放心。然後回身對曲涅蒙公主命令道:「叫他們出來!」
「你是誰?」曲涅蒙公主仍然被他英俊的外表和迅捷的身手吸引。
「他是我的男人!」藍風沒回答,阿曼開口了。她怕樹林裡的人會傷害藍風,希望借助阿爸的威名,讓他們有所忌憚而不敢胡來。
藍風無暇指責或糾正她,因為一陣箭雨已經從茂密的樹林裡飛出,連曲涅蒙公主手裡都握著一把弓箭。
藍風毫不客氣地雙掌連發劈向樹林,在一陣哀號聲伴著樹木折斷聲響起時,他已在眨眼之間抓住曲涅蒙公主,快速回到阿曼身前,命令道:「叫所有人出來!」
由於投鼠忌器,林子裡的人再沒有發射飛箭。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曲涅蒙公主對他的憤怒毫不害怕,甚至還妖魅地笑著往他身上靠,眼裡閃動著淫蕩的光,嬌聲說:「你如果跟我走,我就叫他們統統離開,永不再騷擾阿曼……」
一聽她無恥的話,藍風氣得猛地將她推開,罵道:「真是個下賤女人!」
然而就在此刻,林子裡突然竄出兩個長相醜陋的男人,一個缺了條腿,一個少了條胳膊,只見這兩怪人二話不說,見面就打。
藍風閃過,高聲問:「來者何人?為何動手?」
獨腿男人舞動著手裡的武器,惡狠狠地說:「小子你有眼無珠,居然不識得我們『嶺南雙殘』!蒙曲涅王看得起,賞我兄弟二人一碗飯吃,我兄弟自是要為主效力。今日你將阿曼那小娘子交給我們,我們各走各的道,否則,哼哼……」他凶狠地晃動手中的狼牙杖,陰陰的說:「我們就取了你的小命再收拾她!」
這「嶺南雙殘」原是江湖無賴,在桂西作惡被江湖上名聲顯赫的俠女瘋丫頭教訓一番後,仍不思悔改。流竄到黔江邊,正遇黔嶺王的宿敵曲涅王在招兵買馬,於是憑借二流的武功混了個缺。
今日奉命陪大公主以「尋夫」為名,前來綁架黔嶺王最寶貝的獨生女兒阿曼公主,企圖以此逼迫黔嶺王以千名奴隸和大片山林作交換。
黔嶺王族和曲涅王族同為諾蘇族望族,但曲涅王族屬於後來由滇南遷移來的一族,為了搶奪土地、掠擄人、畜和財產,近百年來不斷地向當地最古老的部落黔嶺王族發起戰爭。但總是敗多勝少,兩族之間仇恨也愈積愈深。
藍風一聽他狂妄的叫囂,早已氣炸了肺,他冷然一笑。「二位如有本事儘管來取我這條命,至於阿曼公主嘛,閣下恐怕沒機會『收拾』。」
「大哥,上!別跟這小子囉唆!」少一條胳膊的弟弟舞著手裡的八卦刀性急地撲了上來,做哥哥的自不落後,也一同撲來。
面對他們狂暴的氣勢,藍風早已運勁雙掌,當下毫不含糊,踏著「行雲步」,全力使出「霹靂掌」。剎那間,剛猛的氣勢如同一股颶風捲起千堆翠綠,漫天落葉飛舞中傳來兩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