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星期來他沒回過家,卻宣佈訂婚的消息。
我瞭解他的個性,一旦下決心的事,就會全力以赴,不改變目標。
他對外宣佈訂婚,就代表他認真了。
「江小姐?」
嚴家司機在路邊停下車,客客氣氣地問我。
我從沉思中回過神,恍惚地問司機:「什麼事?」
「酒店到了,嚴先生已經在裡面等您了。」司機回答。
我轉頭,看到車窗外某間五星級酒店,金碧輝煌的建築,想起自己正坐在嚴旭東的車子上,準備赴嚴總的邀約。
那一晚我的生日舞會,出乎意料的成功。
第二天,我的性感照片不僅被刊登在八卦小報,嫻熟的舞技、燦爛的笑容和落落大方、來者不拒的豪放形象,更成為上流社會圈的話題。
之所以會知道這些事,是因為我接受了嚴旭東的邀約。
舞會結束第二天,向來只追求女明星的嚴旭東,意外地把目光焦點投注到我身上--
隔天一早,家裡的客廳成了花房,他大手筆地,送了我一千朵新鮮紅玫瑰。
不管是真是假,嚴旭東的邀請,讓我有跨進這間酒店的理由--
我從老黑那裡打聽到,這間酒店的總統套房,每個月約有十天時間,會保留給「鼎盛」的江總裁。
過去這間酒店的總統套房,專門用來招待江總的「女性」貴客,但這個星期住進套房的人,卻是江浩南自己。
我答應嚴旭東的邀請,只指定地點--在這家酒店Lobby的咖啡廳。
「江小姐。」
靠近窗邊的位置,一名高大英俊的男人,從座位上站起來。
今天的我,腳踩著三吋細跟鞋、身上穿的是紅色緊身洋裝,穿著打扮依舊煙視媚行。
「今天的妳,跟那晚一樣美。」他看到我,立刻嘶啞地讚美。
嚴旭東的笑容很邪惡,他性感的聲音和形象,完全符合小說裡壞男人的典型。
「謝謝,不過我聽說你已經結婚了,結了婚的男人,還能跟女人約會嗎?」開門見山,我不客氣地挖苦他。
「從八卦雜誌聽來的?」他咧開嘴,像是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找碴,早就應付泰然。「如果有疑問,我可以把身份證交給妳驗明正身。」
他笑的很冷靜,看來他很清楚自己的風評。
傳說中他有妻子。但卻是個不負責、遊戲花叢的男子。
「我知道你在美國有身份。」
「看多八卦雜誌,妳知道的事很多?」他嘲弄地問。
「在美國結婚後,只要不回來註冊,身份證的配偶欄上就不會有結婚紀錄。」
「妳很聰明,希望不止是外表,』他撇撇嘴,話中有話地說:「小心,眼神和表情會洩露妳的秘密。」
他莫名其妙的話,我不想懂。
「嚴旭東,你追我,是看上我的外表嗎?」我連名帶姓叫他。
「妳習慣連名帶姓叫男人?」他質問我,卻笑的很開心。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男人。
「我也連名帶姓叫我哥哥。」我喜歡叫他的名字,江浩南。「你計較?還是聽不慣?」
通常有大男人主義的男人,都不喜歡我連名帶姓叫人。例如我的哥哥,從小到大,他已經不止一次禁止我。
「不計較,只是覺得新鮮。」他咧開嘴回答。
我皺起眉頭,心想,又是一個怪男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追問。
「當然,男人追逐美麗的女人是天性,除非他不是男人。」他笑看著我,半認真地回答。
我垂下臉,想到我對於哥哥,是一個「意外」。
我確定江浩南沒有生理問題,因為他注意所有的女人,只是習慣忽略他身旁的我。
我悄悄移開眼,盯著左側通往酒店住房的電梯,期待那裡會出現熟悉的身影。
「望眼欲穿,根本等不到奇跡,機會是自己製造的。」
嚴旭東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耳邊。我轉過頭瞪住他,他衝著我咧開那張無害的俊臉。
「故做成熟、表情卻像個孩子的女人,倒不多見。」他端起咖啡杯,悠哉地啜了一口,慢條斯理接下道。
他像是知道什麼!我繼續瞪著他,開始懷疑他約我的動機。
氣氛倏然沉靜下來,有一股詭異的尷尬。我忽然意識到,這是我第一次和男人約會。
「你等一下,我到化妝室,去去就來。」
我突兀地說,然後像躲怪物一樣突然站起來,往化妝室的方向狂跑。
「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麼……」
我真的跑進酒店化妝間,靠在那間裝潢華麗的「廁所」牆壁上,皺著眉頭喃喃自語。
那晚是為了「表演」,所以還能ㄍㄧㄥ下去,可現在是自找麻煩,簡直就是自做孽、不可活。
看來,嚴旭東那傢伙不好惹,如果要玩火,我得小心。
「曉竹?」
我的心一跳,從聲音嗲柔的程度判斷,我立刻猜到對方是誰。
轉過身,果然看到一身名牌堆砌氣質的徐若蘭,不同的是,今天的她不再溫柔婉約,換了另一張表情。
「找浩南,找到這裡來了?」她挑起眉,斜眼看我。
「不干妳的事。」
哥哥不在,對她我也不必客氣。
她嗤笑一聲。「說的對,是不干我的事。不過浩南不想見妳,我怕妳是自討沒趣。」
「我是他的妹妹,他遲早得見我,總比妳自欺欺人強。」我不生氣、也不被她激怒。
「什麼意思?!」她瞇起眼,抬起下巴瞪我。
「哥哥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我很清楚。現在,他要的只是一樁『婚姻』。」
徐若蘭伸手掩住嘴,尖聲細氣的笑起來。「妳的意思是,浩南喜歡的女人--就像妳這樣嗎?!」
我愣住,她突如其來的話,讓我無法回答。
「浩南全告訴我了,」她瞇起眼睨視我,臉上掛著勝利者的蔑笑。「那一晚,在花園後的小屋裡做了什麼事,妳自己心裡有數!」
這一刻,我不能言語。徐若蘭說的每一句話,都重重的剌傷了我的心。
「做出這種事,妳不要臉,浩南還要做人。」
扔下話,徐若蘭用力踩著高跟鞋,像只驕傲的火雞,從我身邊推門出去。
我呆在化妝室內,直到門再一次被推開,大廳喧囂的人聲,傳進我的耳朵裡。
我回過神後,追出酒店大廳--徐若蘭出現在這裡,代表哥哥的確住進這間酒店。
果然在大廳裡,我看到即將走出大門的哥哥和徐若蘭。
「等一下!」
我跑過去,固執地擋在他們兩人面前。
「曉竹?妳怎麼來了?」徐若蘭看到我,故做驚訝。
我沒空看她演戲,我的注意力只放在江浩南--我的哥哥身上。「你為什麼不回家?」我看著他,心痛的問。
他沒有回答,盯住我的眼神,是莫測難解的深奧。
「浩南,我們坐的是六點飛機,要快點趕到機場。」徐若蘭抬手看表,依偎在哥哥身邊,溫柔地出聲提醒。
「你要出國?」我惶恐地問。
徐若蘭的話,讓我慌了心。
「出去談一份合約。」他簡略說明,眼神不曾正視我。
「什麼時候回來?」我追問他。
「不預定時間,」他耐著性子回答。「妳先回去,我現在沒空--」
「既然是公事,為什麼她會跟去?」
「若蘭是我的未婚妻。」他瞇起眼,不耐煩的表情明顯不悅。
「但我是你的妹妹,你什麼不帶我去?」
我嫉妒地想起,他從來沒帶我出國,一次都沒有。
「我再說一次,妳先回去,別像偶孩子。」他壓低音調,明顯已經失去耐心。
「是啊,曉竹,懂事一點,妳這樣浩南很為難。」徐若蘭笑著說風涼話。
「妳不說話,至少不會讓惹人討厭。」我不友善地反唇相譏。
「曉竹,注意妳的禮貌!」他沉聲斥責我。
「沒關係,浩南,小孩嘛,不懂事我不會計較。」徐若蘭虛偽地假笑。
剛才在化妝室裡的她,分明沒這麼善良。
哥哥伸手抱住徐若蘭的腰,像是為了我不友善的態度道歉。我注意到他冷淡的眼神,從剛才到現在,他甚至不看我一眼。
他心疼徐若蘭,卻討厭我。
「浩南、浩南,只有我可以叫他的名字,」我聽到尖銳的聲音,正不受控制地發自我的嘴唇。「妳這個虛偽又討人厭的女人,是不會懂的--」
「啪」的一聲。
發自我的口中,不受控制、刻薄的話,讓他狠狠打了我一耳光。
此刻,大廳裡所有的人都望向門口,那瞬間人們靜止不動,淚水卻悄悄滑下我的臉頰……
「曉竹?原來妳在這裡,我等妳好久了。」
一雙溫暖的大掌,忽然攬住我的腰,嚴旭東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淚水已經模糊我的眼眶,我再也看不到哥哥的表情……
「江總也在?不好意思,我跟曉竹趕一場電影,不打擾了。」我聽到嚴旭東這麼說。
然後,不管我的兩腳有多麼僵硬,嚴旭東摟住我的腰,幾乎強行抱著我離開酒店。
他的司機早已經發動引擎,等在門口,待主人上車後,迅速將我們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