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籐堂家二代大老籐堂剛澍,與松元家第三代主事者正密謀一項計策,讓松元瓔從嚴澤岳、嚴澤昊、嚴澤曜三人之中,挑選一位當夫婿。
籐堂剛澍想的是,讓松元瓔用美人計幫籐堂家拐個心甘情願的繼承人;松元家想的則是,讓松元瓔拐一個出身背景與松元家相差無幾的乘龍快婿。
不管如何,總之到目前為止,兩邊算盤都不如意,因為松元瓔看上的嚴澤曜,從頭到尾拒絕來電。
話說回頭,只要嚴澤曜踏入日本國境,不管他願意或不願意,都得陪那個不來電的小惡魔松元瓔吃上一ㄊㄨㄚ,不能喊苦。
他真的討厭回日本!
嚴家三子盡量依約定時間抵達餐廳,在更衣室換過和服後,三個人依長幼順序進入包廂,走上榻榻米,整齊地排成一列。
「松元先生、松元夫人、爺爺、爸爸、媽媽、瓔小姐。」由最長者嚴澤岳發聲,然後三人一一向嚴澤岳稱呼過的對象彎腰行禮。
「你們遲到了!」身為三人的爺爺,籐堂剛澍冷著臉說,聲音明顯不快。
嚴澤曜幾乎想翻白眼、吐白沫給他看了。
什麼遲到!?他們了不起才晚到個三十秒!在台灣,這才不叫遲到,叫太早到。
要不是他親愛的爸媽每年都得來日本住上幾個月,用以贖罪,他才不回來活受罪。
「對不起,因為出門前接到朝日新聞記者的電話,他們想知道,松元家跟籐堂家聯姻的消息是否確實,我花了點時間跟他們解釋,消息是錯誤的。」老大嚴澤岳不動如山,說謊。
這就是嚴澤曜心甘情願喊嚴澤岳大哥的理由,必要的時候,嚴澤岳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卻沒人會懷疑他。除了三個兄弟間彼此瞭解外,旁人都以為嚴澤岳可靠得不懂瞎話的定義。
嚴澤岳說一是一,所有親族長輩、不相干的長輩,都以為他正氣凜然,不懂得走旁門歪道。為此,嚴澤曜十分佩服他,他認為真正做得了大事的奸臣,得像嚴澤岳那樣,將偽善面具戴得絲毫無縫。
然而,他對另一個長兄嚴澤昊就沒這麼尊敬了,因為嚴澤昊實在不夠老奸巨猾,無怪乎,他喊嚴澤岳為「大哥」,卻喊差嚴澤岳五分鐘出生的嚴澤昊全名。
朝日新聞哪裡來過什麼電話!?他們根本是拖到不能再拖,才不甘不願地走出家門。
三個人在路上討論該用什麼借口解釋晚到緣由時,嚴澤岳決定利用聽來的「最新謠言」。
三兄弟入座後,彼此心照不宣、唱作俱佳地開始扯謊——
「對啊!我還把電話搶過來,逼問是誰放的消息?這消息實在有損瓔小姐清譽,萬一她將來嫁不出去,那該怎麼辦?我就是因為想問出到底是誰放的消息,才耽擱了時間。」
嚴澤曜補充說明,眼睛就是不肯朝那個此時正故作嬌羞的松元瓔看去。
「瓔小姐就像我們的妹妹,我們不可能讓她受委屈。她才十八歲,名譽很重要。」嚴澤昊很正經。
松元夫妻對看一眼,笑得有些尷尬。不是聽不出來三兄弟拐著彎的「拒絕」,嚴澤昊、嚴澤曜他們不確定,但他們很肯定嚴澤岳曉得消息是他們放的。
「有三位世侄照顧,我們家瓔瓔太有福氣了。」總不好直接承認消息是他們自個兒放出去的,松元夫人打著官腔。
上星期的商宴上,他們與籐堂家同座,故意當著大家的面聊,就是想斷了幾個男人對松元瓔的覬覦。
那些上不了檯面的小角色妄想進松元家,燒幾輩子香都不可能。
聽見松元夫人的官腔,嚴家三兄弟行動一致,回以迷人微笑,謙虛說:
「哪裡。照顧瓔小姐是我們的榮幸。」三人同聲一氣,不愧是兄弟。
接著,莫名其妙陷入一陣尷尬沉默,沒人再說話。
侍者正巧在這尷尬的空檔拉開門,送吃食進來,也順道將對面包廂突然傳出的一陣杯盤散落的聲音,送了進來。
對聲音極為敏感的嚴澤曜有項特殊本領,辨別人類的嗓音特別厲害。
他聽見對面包廂的門,被裡頭的人拍了幾下,感覺像是有人在門的另一頭掙扎著想爬出來。
接著,他聽見小哈巴狗有氣無力的吠聲——
「不准你碰她……」
他其實不是個太有正義感的男人,不過,現在他太無聊了,任何能讓他開溜片刻的借口,他都樂於使用。
「不好意思,我好像聽見一位朋友的聲音,我過去看看。」嚴澤曜彎身致歉後,起身離開位置,穿上木屐,走往對面包廂。
除開裝模作樣的時候,他實在不是太有禮貌的人,再加上他盤算裡頭的混亂,應該需要他實時幫忙,因此,沒想過要先招呼一聲,他便一手拉開包廂門——
「巴嘎耶囉!」裡頭傳來一聲咒罵
嚴澤曜愣了半秒,索性將整扇門拉開,好讓對面的家人朋友們也看個清楚。
櫻木良介已拉下了底褲,一手忙著扯開一名不省人事的女人上襟,一手則忙著要掀人家下半身和服。
嚴澤曜看見躺在門邊的,確實是小哈巴狗,不用猜也知道,那個快被吃了的女人是誰。
算他護主有功!
嚴澤曜挪了挪小哈巴狗的身體,然後拿起一隻木屐,眾人還來不及猜想他要做什麼,就聽見一聲悶哼——
那木屐準確無誤地敲上櫻木良介的頭,接著應聲落地,鮮血,也自櫻木良介頭上滴落下來。
「竟敢動我嚴澤曜的女人!若在以前,我會直接要你切腹!」嚴澤曜表情冷漠,語氣嚴峻,「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不知道為什麼,這串話很流利地被說出口,說完後,連嚴澤曜自己也覺得驚愕——那個不省人事的女人,壓根就與他八字沒一撇呀!
他猜想,對面包廂的家人朋友們,想必誤會他跟這位小姐的關係了!不過,這倒是個美麗的誤會,他剛好藉此誤會,光明正大地跟小惡魔劃清界線。
榻榻米上的櫻木良介原想大聲喝斥的力氣盡失,倒不是因為挨了木屐一記,而是看清楚了來人是嚴澤曜,魂魄就散去大半。
等到再看見對面包廂坐著東京兩大家族的主事大老時,他瞬間凍僵了。
他……不必在日本混了!
嚴澤曜走向那名昏睡的女子,想起嚴澤岳在機場說過的話——
「是你的,就會是你的,跑都跑不掉。」
該不會這位美麗的總經理……真是他的吧!?
「你還不滾!?」嚴澤曜瞪了眼還癱在原處的男人,喝斥。
櫻木良介被他吼回了幾縷魂魄,狼狽地爬出包廂,受傷也不敢喊痛。
嚴澤曜毫無困難地抱起美麗的總經理,在走道上對家人朋友們致歉——
「對不起,壞了大家吃飯的興致。松元先生、松元夫人、瓔小姐,改日我會親自登門賠禮。」說罷,他抱著女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爺爺、爸爸、媽媽,我跟澤昊去瞭解一下狀況,我想,他可能需要幫忙。」嚴澤岳說。
「那就快去。這裡有長輩幫你們招呼,不礙事的。」
嚴母立刻幫腔,她瞭解三個兒子壓根兒就討厭這飯局。
一場飯局,跑了主角,吃得真是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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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頂級餐廳,付不起百萬會員費的人,根本走不進來。
由於會費收得高,所有設備自然也都是一流的。在這裡,籐堂家有專屬的休息室,休息室裡應有盡有,從電視、床,到迷你吧檯……一應俱全。
此刻,休息室的大床上,正躺著一個看來睡得香甜的女子。
嚴澤曜換下一身和服,坐在床邊看著她,然後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陷入某種恍惚狀態。
他依舊惦記著她在飛機上的淺笑。他總覺得那個笑容好熟悉,究竟在哪裡見過那樣的笑呢?
「她還好吧?要不要請醫生過來?」嚴澤昊走到床邊問道,身後跟著嚴澤岳。
坐在床邊的嚴澤曜嚇了一大跳,他剛才有些出神,竟沒感覺到有人進了休息室。
「你們進來幹嘛?」他有點狼狽地抽回在她臉上游移的手。
「看你有沒有對人家怎麼樣啊!」嚴澤昊俯身看了眼床上的女人,感覺怪怪的。
這種清秀小佳人,實在不像嚴澤曜會把的女人。
對話的兩個人,完全沒注意到走在最後頭的嚴澤岳的失神,直到他擠過嚴澤昊,彎身怔怔瞧著床上的人……
原本開口要回嘴的嚴澤曜,注意到嚴澤岳的失常,立刻閉上嘴。
「她……是真的嗎?」嚴澤岳低語,像是說給自己聽。
嚴澤曜、嚴澤昊兩人對看片刻,很有默契地決定不開口。
失神的嚴澤岳繼續失神,彎身還不夠,索性坐了下來。
嚴澤曜讓出了床邊的位置,閃到嚴澤昊身邊。
「你們……能不能出去一下?」嚴澤岳又開口。
這下子嚴澤岳的兩位弟弟真的吃驚了。他們是不是聽錯了?嚴澤岳要他們出去?有沒有搞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