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唷!你是這間公司的總經理是嗎?我是這間公司的工讀生耶!ㄟ……那我們不就算是同事了嗎?」甫露出的笑容一瞬間就僵住了。
等等……等等……他說他是這間公司的總經理?!
完蛋了、完蛋了!
「你……咳!我說偉大、英明的總經理先生,你真的打算寄……寄支票給我嗎?」
人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也許她可以誤導他,讓他口誤承諾要寄支票給她,這是她小小的心機,同時也是小小的期待。
「不是支票,是存證信函。」
她是在裝笨,還是她本來就這麼笨?
啊!沒用,被識破了!春柔在心裡頭哀嚎。
「那個不好吧……聽說要不少錢耶!而且你還要請人去寫,浪費、浪費……」她揮了揮手,「你有沒有聽過我們要開源節流啊?嗯,尤其在這種經濟不景氣的時候,我們真的得量入為出……」
「我一年都得付不少錢給那些顧問律師,要他們做一點事,應該也不為過吧!」
「可是還得煩勞他們,這不好啦!」春柔開始變得巴結外帶狗腿了。
「我想他們不介意。」
厚!她都這麼低聲下氣求他了喔!難不成還得她跪在他的面前不成啊?
好,現在他就是一定要寄存證信函給她了是不是?
「姓單的,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那是你,我給過你機會,也不追究你機車亂停的事,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做這些笨事。」
「我向你道歉,可以吧?」
沒關係,忍著、忍著,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我不接受,要道歉,你就拿出你的誠意來,付個二十萬就行了。」
「騙肖ㄟ!這個烤漆要二十萬?」
她不過是把他的銀白色烤漆弄得花花的而已,這樣就要賠二十萬?!她也只想要他賠她六千塊的修車費而已啊!
划不來、划不來!要是被她家裡的人知道,她一定會被打扁的!
「能不能算便宜一點啊?」
她痛下心,將皮包僅有的兩張鈔票抽了出來,塞進他的手中之後,未等他有任何反應,便騎著小綿羊逃之夭夭。
這可是她明天的飯錢,全給他了,他可得知足,這樣才能常樂。
單東昂低下頭看著手上被強塞的兩百元,瞬間朗笑。
「真有趣的女人!」
出人意料的,他對於她這種惡劣至極的行為,一點也沒有動怒,反倒是覺得有趣極了。原本看她還挺理直氣壯的,像隻母老虎一樣,但一聽到他要寄存證信函給她,她就變得像只小老鼠似的!
其實他是嚇唬她的,真為了二十萬而寄存證信函給她,他還覺得費事呢!
再隔日,他上班沒見著停在他車位裡的那台小綿羊,竟然感覺到有些落寞……
第三章
存證信函、存證信函……
那天聽到那個小鼻子、小眼睛的總經理打算要寄存證信函給她,她就開始擔心、害怕,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飽的,就怕那個無恥、卑鄙的小人藉著職務之便,查到了她的姓名、住址、電話,然後一張存證信函就這麼寄到她家來了。
她甚至連昨天回到家,聽到她二哥說了「掛號信」三個字,兩腿就軟了。
而為免再碰到那個「惡質總經理」,她也學乖了,改將機車停在大門口,而沒有停在地下停車場。
「怎麼了?工讀生,我看你已經連續一個星期將車子停在外頭了,你之前不是怕會被偷,都將機車騎入地下停車場的嗎?」守衛先生好奇的問著。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她搖頭。
往事不堪回首,能忘的還是趕快忘掉的好!
阿彌陀佛,那種事只要一想起來,她身上的細胞就會瞬間死一萬個。
「守衛先生,還有位置給我停嗎?」她可憐兮兮的望著兩排機車停車位,好像全滿了耶……不妙!
「沒有了,兩排全都滿了。」他搖頭,只能說春柔的運氣比較不好囉。
「那我怎麼辦啊?」
「你只能再停地下停車場了,怎麼?你不願意嗎?」
先前不是吵得大小聲說要停在裡頭,現在怎麼又百般不願?果然俗語說的對,女人的心是善變的。
「是不想。」
「可是你停別的地方會被拖吊。」
「拖吊」兩個字狠狠的撼動了她幼小脆弱的心靈,她已經沒有任何勇氣再做一些可能被罰錢的舉動了。
「好,我停地下停車場好了。」一咬牙,那台兩光的小綿羊又這麼騎進了地下停車場裡頭了。
她又停進來了!
原本單東昂沒有注意到春柔機車的存在,因為她停得非常隱蔽,就像存心不讓他發現它的存在一般,不像之前,總是大刺刺的停在他專用的停車格裡頭。
嚇嚇她也好,這個幼稚的念頭在他的腦中升起,沒太多細想,他便打定了主意要提早下班,再堵那個帶著烏龜上班的工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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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在那裡!春柔幾乎要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的機車都離他的積架車這麼遠了,他到底還想怎麼樣啊?一定要追究那刮傷他車子的二十萬烤漆費是不是?
她靳春柔就是錢沒有,命一條,如果他能接受欠債「肉」償的話,她就……?嗯,把她的肉割個幾斤來賠他嘛!
硬著頭皮,她走了過去,原本想假裝沒看見單東昂,但他就像與她作對一樣,走到她的機車前,並且點燃了一根煙。
「先生,對不起……你擋到我的機車了……」她選擇用她所飼養的寵物個性來面對強敵。
「是嗎?」
他挑眉,看樣子,她想裝作不認識他、想當作完全沒有那件事的存在。
「記得你欠我的錢嗎?」
「啊……」她的小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先生,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完全聽不懂啊?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啊?很多人覺得我很像他某某朋友、某某親戚的,你要不要想想看,你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
「存證信函我的律師擬好了,於情於理我是應該賠償你的修車費,你的訴求完全成立,不過你也得賠我的。」
拜託,她的才那麼一點錢而已,他的比較大條好不好!
「先生,你要不要再確定一下,也許你真的是認錯人了咧……」
「你可以再繼續裝傻下去,也可以選擇想辦法還清債務。」
「我沒有錢、我不要臉、我什麼都不知道。」她的回答就是她選了第一種。
「很好,靳春柔,存證信函明天會寄到你家。」冷冷說完了這句話,他吸了口煙之後,捻熄,走向自己的座車。
存證信函明天會寄到家裡?!
她冷汗直流。天啊!真寄來這還得了啊!
而且,這個不要臉的總經理竟然知道她叫靳春柔耶!這就是代表著,他有藉著職務之便偷偷翻閱她的資料,這真的是太不光明正大了!
是個堂堂正正的君子,就來一決勝負吧!
「等等,等等……總經理……」春柔又洩氣了,她緊追在單東昂的身後。「總經理,你別走這麼快好不好?等等啦……」
拜託,她媽是怎麼搞的啊?她兩個哥哥的腿都有一百一十公分,而她竟然連九十公分都沒有,人家走一步,她得走兩步,真的是太累人了一點。
「喔,你想起我來了,是嗎?」
「沒錯、沒錯。」她用力的點點頭,「我媽說我小時候發燒,那時我家很貧窮,沒錢讓我看病,所以燒壞了腦子,我偶爾會有健忘症,就是突然忘了很重要的事情,然後又突然想起來的那種,啊……人家不是說那種病叫暫時性失憶症嗎?也許我就是得了那種病吧!」
可悲啊!她靳春柔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得用自己腦子有問題來唬弄過一切,但重點是--人家也不見得會相信她的說法。
不,應該是說,只要不是像她這種腦袋的人,應該都不會相信。
「原來你的遭遇這麼慘啊!」
「是啊!總經理,如果你同情我的話就請給我錢,別同我追債了好不好?我們家真的很貧困,我老爸只有擺擺小攤子,大哥、二哥都還有失智傾向,家裡唯一比較正常的就是我了,可是我賺的錢又很少,只是一個小小的工讀生……」
爸、大哥、二哥,我對不起你們!
「不行!」他雙臂環胸的看著矮他一個頭的春柔。
「不然總經理你到底要怎麼樣?把我賣到豬肉攤嗎?好歹我也是個人,不能秤斤論兩賣的!」她苦苦哀求著,連自尊都踢到一旁去了。
「二十萬我不放在眼底。」
「喔,真的嗎?我早知道總經理你大人有大量了,怎麼會和我計較這些呢!」
YA!既然不放在眼底的話,那大夥兒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以後再繼續做好朋友,這樣可好?她用著簡單的腦袋想著簡單的事。
「我也可以不向你追索。」
「當然、當然,皇恩浩蕩、謝主隆恩!」如果需要,她真的會跪下來磕頭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