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問要喝些什麼?」於含璇十分親切的問耿濬,其中挑戰的意味大概只有耿濬才讀得出來。
「馬丁尼。還有,一卷錄影帶。」耿濬不疾不徐地說道,口氣裡沒有一絲怒氣或挑釁,平淡得像什麼事也沒發生。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裡只有飲料,沒有錄影帶。若你想要錄影帶,就要到錄影帶店才有喔!」於含璇笑咪咪地回答。
「如果你不想被控偷竊、偷取重要物證,以及妨礙辦案的話,就儘管留著吧。」
「哼!你當我是傻子嗎?你有什麼證據?」聽他洋洋灑灑講了一長串罪名,她偏不信自己有什麼證據落在他手中。
耿濬從懷中拿出一個小透明塑膠袋,以十分嚴肅的語氣說道:「這是我在案發現場房間找到的頭髮,我想,應該是你掉的吧?」
於含璇的笑容開始僵化。「先生,不要隨隨便便撿來一根頭髮就說它是我的,總得要證明吧?」這人有沒有搞錯呀?以為在街上隨便撿一根別人掉的頭髮就硬說是她的,他是腦筋有問題是不?
「你想要證明,我當然可以給你,不過……我需要你的某一樣東西。」耿濬靠著椅背,態度變得有些懶洋洋,但口中透露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正經。
於含璇雙手交叉抱胸,眼也不眨地盯著耿濬,似是在揣度他話中的正經成分有多少。「等我下班之後,在我家樓下等我。」於含璇懶得再跟這個無趣的人周旋,直截了當地跟他下了約定。
「好。」耿濬爽快地答應,並未多做考慮。
於含璇見耿濬毫不遲疑地答應,隨即轉身離去。只不過在離去之前,又習慣性地瞪他一眼;就算只能用眼光砍他一刀,她也滿足了。
耿濬好整以暇地看著於含璇忙碌的身影。老實說,他對於含璇這個矛盾的綜合體很是感興趣。通常遊走於法律邊緣或從事與法律對立工作的人,幾乎很難有單純的性格,但於含璇卻還奇妙地保留著,的確和他所見過的特殊工作者不同。那麼,究竟她為何會步入神偷世界,大玩小偷戲官兵呢?
耿濬就這樣一直坐到「怪胎俱樂部」快關店休息,才起身離去。
一個小時後,俱樂部一如往常已完全冷清下來。一條纖細的人影快速地從裡頭閃出,像是急著要趕去什麼地方似的。
於含璇才剛轉入最左邊的小巷,就聽到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響起。
「我送你回去。」從暗處走出來的,正是耿濬。
而於含璇似乎也已料到會是他,因此並沒有被驚嚇到的樣子。「唷!你什麼時候變成紳士了?我還真不習慣。」她以譏嘲的口氣說道。
「我有一半英國血統。」耿濬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裝傻,仍以十分認真的語調回答。
於含璇當場愣住,直盯著耿濬看。他是真的很認真地回答嗎?
這人的性子真難以捉摸耶!當她覺得他呆板時,他偏精明給她看:等她又覺得他狡猾時,他就要笨給她瞧,實在令人……不知該如何跟他應對是好。
「呃……算了算了!要走就快點吧,我不想被別人看見。」懶得跟他鬥嘴!於含璇揮揮手,又左右四處張望,一副深怕被人撞見的緊張模樣。
「你在擔心什麼?」耿濬不解於含璇何以會如此緊張鬼祟。不過這種表現真的像極了小偷,雖然他明知她現在不可能去「辦事」。
「托你長相的福,現在你是我們俱樂部裡最受歡迎的帥哥客人。要是被我的同事瞧見我和你走在一起,隔天肯定謠言立刻滿天飛。我想你也不希望造成這種結果吧?」於含璇斜著眼瞄他。直到現在,她才算仔細打量他。好啦!她承認他長得夠帥,混血兒的輪廓讓他兼具西方的立體美與東方的溫文氣質,連當代受歡迎的男明星都無法與他相提並論。不過……
或許是她的錯覺吧,但為何愈看愈覺得他那張臉似乎曾在哪裡見過?她應該沒見過他吧?噯!算了算了!想不起來就別虐待自己的腦袋了。
耿濬聞言,還真的沉思了下,再緩緩說道:「如果會造成你的困擾的話……」
「那是一定的!」於含璇咬牙加強語氣。
「為什麼會造成困擾?」耿濬十分困惑。於含璇給他一種不想跟他有任何一丁點牽扯的感覺,這和他以往的經驗是完全不同的。
「難道你希望我被誤認為是你的女人嗎?」於含璇瞇眼瞄向他。她不覺得自己符合他的眼光,站在他身邊的該是有氣質又端莊嫻麗的大美人才對……咦?她這樣想不就是在貶低自己?
耿濬皺起眉。「你非要說得如此難聽嗎?」
「難聽?」於含璇挑眉。「好吧!女朋友、馬子、親密愛人,你覺得哪個好聽就用哪個。」
耿濬無奈地搖搖頭,向於含璇示意道:「往這邊走吧,我的車停在那裡。若真的不想被人看見就快點。」
廢話!於含璇快速往他說的方向走去,經過他身邊時還狠瞪他一眼。她當然不想被人看見,要是被人誤會而跟他扯在一起,她相信那絕對是惡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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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要怎麼證明這根頭髮是我的?」於含璇解下安全帶。看著溫暖的小窩就在不遠,她只想快快打發掉這男人,回去窩在床上。
「只要給我一根你的頭髮,我就能比對出這兩根頭髮是否出自同一個人,當然也就能證明是不是你到過我的房間,偷走了那卷錄影帶。」耿濬的口氣溫和,但其中的強硬程度卻是百分之百。
於含璇瞇起眼。哼!他說要根頭髮她就要給嗎?他也太「高估」她的合作度了吧!
於含璇下了車,往公寓的方向走了幾步,又轉身面對也跟著下車的耿濬。「我知道你們警察辦事很龜毛,連要根頭髮也要搜索令,你有嗎?」
「怎麼?連一根頭髮也吝於給嗎?」耿濬雙手背在身後,態度看似輕鬆,但於含璇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種即將並發出來的氣勢。「拿出搜索令便是強制,你要我拿搜索令,意思即是要我來強的嘍?」
他的話未說完,於含璇的一張俏臉瞬間轉成冷硬。「如果你有辦法拿到我的頭髮,就過來呀。」
一見於含璇那顯然不妥協的態度,耿濬先是無奈地歎口氣,卻又直直地向她走來。「說真的,我並不想和你硬碰硬……」
「只可惜我並不是你所料想的那樣——」於含璇在耿濬距她大約兩公尺時,突然縱身一跳,右腳凌厲迅速地向他飛踢過去。
耿濬當然早有了準備,他抵住於含璇往他胸口踢來的腿,並巧妙地利用她踢過來的力量將於含璇反彈回去。
這傢伙居然會太極拳!於含璇微訝了下,但並沒有花太多時間思考,立即又在第一時間展開第二波攻擊。
耿濬顯然對於含璇那樣積極的進攻感到驚訝,他以為她有的只是三腳貓功夫,沒想到卻真有武術底子,而這不得不讓他認真應對。不過他並沒有因這種情況而感到厭煩或苦惱,相反地還覺得興奮。他已經很久沒有和人對打了,這次的對手不但真材實料,還是個女的。不由得,他對於含璇開始另眼相看。至於佈雷爾那小子,每比劃一次就喊痛一次,總是找藉口開溜,看來應該還要再多些機會訓練他。
而於含璇則是運用她天生俱有的敏捷反應,快速地變化招式,其目的就是要混淆對手的判斷能力,攻他個措手不及。
沒辦法!女人嘛,天生力氣就比男人輸一大截,就只能靠速度來取勝了。而這正是她非不得已要動武時所採取的戰術,也是她屢戰屢勝的原因。
耿濬一開始的確讓於含璇千變萬化的招式弄得眼花撩亂,而挨了幾個拳頭。但他與一般人不同的是:愈處於下風,他愈是沉著冷靜。很快地,他大概摸清了於含璇出招的模式,而能夠跟上於含璇的速度並抵擋回去。
耿濬不慌反靜的應對,著實讓於含璇大吃一驚。幾乎沒有人能夠在處於劣勢時,還能保有一顆冷靜的頭腦。她實在不明白,耿濬是如何維持沉穩的心態且看出她出招的模式?於含璇就這樣稍微閃神了一下,卻已足夠讓耿濬趁虛而入。
一瞬間,情勢整個扭轉,耿濬反守為攻,凌厲強悍的招式逼得於含璇差點難以招架。她險險地閃過耿濬右手向她左肩伸來的一爪,右手成刀想要往他頸肩砍去,卻是虛晃;左腿立即攻向耿濬下盤。而耿濬的反應算是快的了,他料到於含璇會出虛招,因此在她的腿攻向他時,即時縱身往後一跳避開。
於含璇趁此機會靈敏地幾個後空翻,瞬間兩人離了十幾公尺遠。
一切就那麼突然地靜止了下來,彷彿兩人方才激烈的對打根本沒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