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能體會你的心情。」沈老神情頹喪,但是今天攸關兒子的性命,他猛然抬頭正視華斯宇,「我會想盡辦法救我兒子。」
「請便。」華斯宇抿著嘴,一臉無所謂,「雖然我無法親自手刃你兒子為我姐姐報仇,如今看見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也算是一種報應,相信我姐姐應該瞑目了。」
左一句報仇,右一句報應,聽得沈老怒恨交織,一把無明火竄起,「華斯宇,我絕不會讓你的想法得逞。」
華斯宇半瞇的眼眸閃過一道怨毒光芒。
「沈老,我敢說有許多律師巴不得幫你打這場官司,不過我仍然要說,你兒子是罪有應得,就算逃得了司法的審判,也無法逃於天地之間。」
沈老憤恨地瞪著他,不客氣地啐了一聲,「我會盡力保住我兒子,絕不會讓自己老時孤獨至死。」
「最好能如你所願。不送,慢走。」華斯宇連聲下逐客令。
沈老沒料到今日親自登門求助,竟落得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下場,這口氣教他如何嚥得下?
「年輕人,強龍難壓地頭蛇,從來硬弩弦先斷。」沈老撂下一句話,緩步走出辦公室。
華斯宇壓抑內心的顫動,雙肩頹下,癱在椅子上,「姐姐……」
雙眸黯淡無光,隱藏多年的痛楚又一次椎心的刺痛著他,十指握成拳頭深深地、用力地掐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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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惱恨地步出華斯宇的律師事務所,鑽進車裡愈想愈氣,這些年來他居然讓一個毛頭小子玩弄於股掌間。
他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拍拍前座司機的肩膀,「將車子掉頭去華斯宇的家。」
司機登時為之一怔,「華律師不是在律師事務所嗎?」
「你甭管。」沈老冷冷的撇嘴。
沈老下令,他哪敢違逆?
車子迅速掉頭,加足馬力駛向目的地。
沈老沉靜地思索,華斯宇處心積慮在暗處伺機報復他的兒子,當初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他知道一切,他是絕不可能如了他的心願。
兒子的案子……
華斯宇說得沒錯,會有許多想一夕成名的律師爭相接辦兒子的案件,但是他沒有勇氣冒險,畢竟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以華斯宇在律師界「鐵漢惡煞」的名聲,任何案子只要他拍胸脯一句話,一定能順利結案,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
沈老陰沉的雙眸露出兇惡的目光,「我一定逼得你非接下這案子,也非打贏不可!」
拿出手機,迅速按下幾個號碼,「準備好七百萬送到華律師的家裡,但是記得要從中抽出幾張。」
(抽出幾張?)
「沒錯!照我說的去做。」
沈老乾癟的唇瓣突然漾出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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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蠻埋頭熨燙華斯宇今晚要穿的禮服。
「真搞不懂這些人,工作已經夠累,還有精神參加什麼同學會。」她一邊燙著一邊嘀咕。
倏地,門鈴聲大作。
文小蠻側耳聆聽,確定是門鈴無誤。「真會挑時間,這時候會是誰?」
暫且放下手中的熨斗,走下樓。
門鈴聲像催命似響個不停,她不由得皺起眉不悅地吼叫:「來了、來了!」
走出大門,乍見門外佇立一群人,她不由得一驚,這群人不就是上回伴著那位沈老來家裡的凶神惡煞!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矮柵欄,小聲地說:「華律師不在家……」
「我們知道華律師不在,沈老吩咐我們將東西送過來。」帶頭者開口說話。
「什麼東西?」文小蠻先是一怔,隨即記起華斯宇曾經吩咐過,「華律師說他無力接沈老的案子……」
「讓開!」帶頭者不待她說完,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往旁邊一推。
文小蠻一個身體不平衡往旁邊倒,眼睜睜看著這幫人強行進入,揉了揉撞疼的手臂,快步衝到這幫人面前,不怕死的張開瘦小的手臂擋住。
「你們這群人是不懂禮貌,還是聽不懂國語?華律師不在家!」
「哼!」帶頭者發出一記冷哼,一雙惡目瞪著她。
文小蠻嚇得連忙收回雙臂,人家說寧願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更何況是一群凶神惡煞!
「大哥,請幫幫忙,別為難我,我只是混口飯吃。」她開始裝出可憐兮兮的哀求模樣。
帶頭者淡漠地睨她一眼,「我們和妳一樣,聽命於人,所以妳也別為難我。」
原本想博取同情,沒想到卻被對方倒打一耙。
「那……那不如等華律師在家,你們再來吧。」她只好使出拖延戰術。
帶頭者搖頭,「東西我先放在這裡,至於華律師要如何處理,就看他自己決定。」
文小蠻瞥見他們手中的黑色手提箱,「那是什麼東西?」
帶頭者毫不在意地打開皮箱讓文小蠻過目。
她兩眼登時閃閃發亮,「錢?這麼多錢……」
「是沈老吩咐的。」帶頭者瞬地合上皮箱,「這裡一共有七百萬,請轉告華律師,沈先生有事拜託他。」
文小蠻頓覺眼前一片昏沉,七百萬?
她整個人被錢懾住了魂,茫茫然地說:「這、這麼多錢……」
等她回過神,那幫兇神惡煞早已消失無蹤,空蕩蕩的屋子裡只聽見自己的喘氣聲和令人瞠目結舌的鈔票。
望著桌上一整箱的鈔票,她不禁張惶失措,「這該怎麼辦、怎麼辦……」
無意間瞥見電話,她的腦子瞬間變得靈光,拿起電話撥給華斯宇。
(什麼事?)華斯宇慵懶的聲音從話筒彼端傳來。
「不得了,出大事了。」文小蠻急急的喊出聲。
華斯宇嘲諷的譏笑道:(家裡是失火了,還是淹水?)
「更嚴重。」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更嚴重?難不成我的家被人搬走了?)嘻笑聲收斂不少,但不難察覺語氣中的諷刺。
「有人送來好──大一筆錢。」文小蠻加重語氣的說著。
他停頓片刻,語氣急轉緊繃:(誰送來的?)
「沈老……」
(不准動,我馬上回來。)電話憤而掛上。
文小蠻錯愕地望著嗡嗡叫的電話。
「他是高興還是生氣?」她完全摸不著頭緒。
今天要是有人送這麼大筆錢給她,她會樂得連睡覺都會合不攏嘴,只是這種情形絕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有時想想她不禁感慨,當年若是好好用功讀書,和華斯宇一樣當個律師,有朝一日她也會遇到有人捧錢上門的機會。
可這畢竟只是一個白日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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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宇沒想到沈老會使出這招,匆忙衝回家。
沒想到一進門即看見手撐著頭望著鈔票發呆的文小蠻。
華斯宇來到她面前,手指在她面前一彈,「醒醒。」
文小蠻瞬間就像被催眠師喚醒似的火速驚醒,尖叫跳起來:「你回來正好,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華斯宇緊蹙雙眉,掃視桌上的黑皮箱,「我不是提醒過妳……」
「我拒絕了,可是他們充耳不聞,硬是把我推開,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文小蠻驚魂未定地描述。
「哦!」華斯宇僅發出一記輕聲,但是眉毛幾乎糾結在一起,他淡淡地掃了一眼鈔票,「他們有沒有說一共多少錢?」
「有,七百萬。」文小蠻目不轉睛地看著華斯宇。
「七百萬!」華斯宇冷笑出聲。
她的眼睛陡地睜得好大,「你要收下嗎?」
他帶著詭異並且鄙棄的表情,「這哪能收……」
「為什麼不能收?都已經進了你的家門,豈有不收之理!」沈老陰冷的聲音突然自門口響起。
文小蠻驚愕回頭,「沈、沈老?」
華斯宇全身緊繃,冷絕的目光直逼沈老,「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你又何苦強人所難?再說,我根本無心要幫你兒子。」
「你說得字正腔圓,我怎會聽不清楚,只是……」沈老奸詭的冷笑兩聲,佝僂的身子往沙發上一坐,「我的心意不改,堅決要你為我兒子出庭。」
「不可能!也辦不到!」華斯宇陰鷙的黑眸直瞪著沈老。
「辦不到也得辦到!」沈老的火氣比他更旺盛。
「哼!你若是不怕我要求法官加判他的刑罰,我就依你,幫你兒子出庭。」華斯宇諷笑,黑眸亮如寒星,神情猙獰得嚇人。
沈老卻沉穩自若地彎起嘴角,「只怕由不得你。」
「想威脅我?小蠻,將這些箱子原封不動的丟到門外。」華斯宇神情闇冷,凜不可違。
「呃,好吧。」捲起衣袖,文小蠻準備動手搬運這些令她眼睛發亮的鈔票。
「想退還?」沈老森冷的一笑,「我可以全數收回。」
他願意收回?瞧他說得眉頭都不皺一下……
華斯宇不禁心忖,這老頭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不過,為了證明你確實沒動過這些錢……」沈老嘿嘿地笑了兩聲,轉頭喚來站在門外的手下,「你們進來清點,這裡是不是有七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