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張慌亂的開始呼叫他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喂……尹文!你到哪裡去了?給我出來!聽見沒有?」恐懼感包圍了她,她開始後悔自己適才的無理取鬧。
「你不要嚇我,聽見了沒?你到底在哪裡?」她胡亂的吼著,聲音開始顫抖,害怕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挫敗的跌坐在腥臭的魚餌邊,無助的嚎啕大哭。
「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你快點出來啦,好不好?我不要章魚,也不要龍蝦,我只要你好不好?你出來啦!」
她抽抽噎噎的抹著淚水,儘管視線再怎麼模糊,她還是努力想找尋他的影子,結果卻令她失望,她在失望中逐漸絕望。
失去了他,獨留海上的她更顯孤寂無助,在無援的恐懼下,她哭得更傷心了。
「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嗚嗚……就算你掉進海裡,你也要為了我死命的游上來嘛,你知不知道沒有你我會有多傷心?這裡什麼都沒有,你一直是我的依靠,你太過分了!欺騙我的感情在先,現在又……你要我怎麼辦?你要我怎麼……」
「嫁給我如何?」瑞尹文站在她身後輕聲的說。
他只不過是去石縫間採些貝類或藏匿的蝦蟹,怎料一回來,就看見她就像五子哭墓趴在甲板上流一地的淚水?
不過他倒是聽到了不少真心話。
她一驚,睜著淚汪汪的眼瞳,在一片晶亮中找到他的人。
「你……你跑到哪裡去了?」
她馬上跳了起來,擔心害怕一陣子,她顧不得先前的矜持,衝過去抱住他;感覺到他的溫度,她一放心,淚更如瀉洪般一傾而出。
「你到哪裡去了啦?我上來找不到人,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你明明知道這裡是海上,我什麼都不會,你怎麼可以不見?」
睇著她淚眼婆娑,他的心情卻好得不得了,這趟石島捕魚記雖然有所收穫,但不及眼前所見讓他喜悅。
她果然還是在意他的。
她忘情的在他懷中哭泣,喋喋不休的責備他的不是,不讓他有絲毫插嘴的機會。
「你還說什麼要等到我接受你,你這樣嚇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嗚……」她將眼淚抹在他身上。
「我沒有打算嚇妳,我只是──」
「沒有?你剛剛讓我找了多久?起碼有半小時!」她有氣無力的搥了他一拳,「半小時耶!你以為是一分鐘嗎?」
「妳先聽我說……」
「你先聽我說才對!我擔心得要死,這裡什麼人都沒有,你對我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
「如果只在海上才算重要,我寧可不要。」他埋怨地說。
「不只是在海……」話才說到一半,她在他興味正濃的神情下收了口,並鬆開抱住他的手。
她不想讓他有任何期待,儘管她的行為已經坦誠了需要他的事實。
「要不要把話說完?」他還沒聽夠呢。
她眉頭一皺,馬上恢復惡婆娘的臉孔對他大吼:
「你少、少得意忘形!你說,你幹嘛故意躲起來?還有……」她對他身上濕淥淥和黏答答的情況皺起了鼻子。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別想要我同情你!」
他往旁邊一退,豐收的魚獲量讓她大開眼界。
他是怎麼辦到的?
好似有一堆美食在她眼前活蹦亂跳,叫得出名字的大魚有二條,還有三隻顏色鮮艷的小魚,更有一隻小小的、黏呼呼的東西在甲板上苟延殘喘蠕動。
這……這真的是章魚?
「妳沒忘記妳說的話吧?」他提醒她,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捉到這隻小章魚,真是累慘他了!
「什麼話?」她反問。
「一條章魚,妳就會接受我的承諾。」他提醒她。
聞言,她沉默了片刻,真是糟糕啊!
獵捕章魚對她而言已經算是不可能的任務,她哪會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啊……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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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閻虹音乾咳了幾下,正視他說道:「很抱歉哦,這只是條件的一部分而已,你忘了,我說過,除非你讓我徹底完蛋,否則我不會真的接納你,你聽懂了嗎?」
他眉宇間籠罩著一層寒氣,她的得寸進尺實在令人生氣。
她挑釁的眼眸裡還有未干的淚水,對她死不認帳的行為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看來,他優柔政策的使用期限也到期了,是她逼他改變的。
在他還未想起該怎麼做前,他乖乖地拾起那隻小章魚,挫敗的將它扔回海裡,卻引起她的哇哇大叫。
「你幹嘛?」
「看了不就知道?」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小魚也丟回海裡。
她一驚,伸手撈起大魚,氣憤的指責他。
「你故意的?我辛辛苦苦等到的魚,你居然就這樣丟回海裡?」
「妳辛苦?」
「我在這裡找你,在大太陽下等你,又哭了那麼久,浪費那麼多的淚水,當然辛苦!」
「妳簡直是強詞奪理!」他忍不住回了一句。
閻虹音聞言,怒氣有如驚天動地的爆發。
從他說出喜歡她開始,他對她只有順從,現在的反駁對她來說猶如忤逆。
「你敢說我強詞奪理?那你不要追著我跑,回到陸地的時候,我們分道揚鑣,你不要來犯我!」
凝視她突然變得野蠻無理,他皺眉搖頭,「妳還是想盡辦法醜化自己讓我討厭妳?」
「我哪有醜化?」她搖搖頭,「我本來就不怎麼美麗,如果你不習慣這樣的我,我還是老話一句,離我遠一點。」
「接受我有這麼困難嗎?」
「不是接不接受的問題。」她看著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也許是想試探,也許她還是期待他能給她安心的保障,她決定做一個賭注,雖然她不是很有自信。
一直以來,她都躲在自卑裡建立防衛線,他會不會是特別的?他真能接受她的過去嗎?
「一般男人……」她眼芒閃爍,顫著聲音道:「會接受一個曾經被侮辱的女人嗎?就算會,他也不會接受她為了報復而自暴自棄去當個陪酒女郎吧?」
瑞尹文震懾的看著她。
在她眼中,他彷彿看到她的記憶,片片段段都從她的眼中播放出來,逐一讓他看清楚。
「妳曾經這麼做?」他問。
「沒錯!」她在看見他震驚的反應時,整顆心都碎了。
果然,他不特別,他只是一般的男人,在知道真相以後,他們只會逃避,這是她對男人的看法,現在更如定律。
得到明確的答案後,儘管再怎麼傷心,她也只能重新面對。
「你也會怕了?」她扭頭看著海面,語氣很沉地道:「這就是我不想提的理由,一直以來,你們男人都自以為偉大,認為自己可以包容一切!結果呢?你的反應很真實,和別人沒有不同,所有輕視、鄙夷、嫌棄……全都表現出來了!現在,你還有膽子大聲說愛我嗎?」
他在她身後搖頭,因為她錯了。他震驚的是她的遭遇,他心疼、不捨,卻無法想像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久久等不到辯駁,她的心碎成片片。
原來,她真的在意他,在意他知道真相後的反應更勝於其它人!
原來,她需要他。
原來,她也愛他!
可是,一切的領悟都來不及了;她已經親手破壞了一切,那倒不如繼續錯下去吧!
「好了,相信你的白日夢該醒了。」
她轉身看著他,眼神堅定而冷淡,她收起所有受傷的、脆弱的思緒,不讓他察覺。
「這是妳編出來的故事,想嚇跑追求者?」
「你忘了,我沒有追求者。」她重複當年他和那名女模批評她的話語,一字一句,她都不曾忘記。「男人都嫌我有個骯髒的過去,連帶地覺得我這個人也是不堪的,哪裡來的追求者?」
他僵凝著面容,覺得她的話好刺耳,他不想再聽到她說這些傷害自己的話。
「妳如果是想嚇跑我,沒必要告訴我這件事。」
「你一向好奇,不是嗎?」她點開他的死穴,冷硬地道:「是你逼我不得不提!今天我能在公司裡生存,除了仰賴同學的引進,也要上頭肯定我。反正我即將走入幕後,長期飯碗已經有了,我還需要指望什麼不能期待的東西嗎?」
「妳曾經期待?」他問道。
「我的期待早被蜚短流長抹煞了。」她黯淡地道。
「那麼,我們來個約定?」他突然認真的提議。
他又想幹嘛?她疑惑的看著他。
「如果……」他正色地道:「我說我並不想放棄妳,妳肯定不相信我。」
「你剛剛的表情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不明白他還想做何補救?
「是妳說的,除非我真要妳完蛋,否則我永遠得不到妳!」他緩緩地道:「那麼也就是說,若是我也跟著玩完,我就可以得到妳了。」
這……這話是從哪裡轉的?
她皺眉正想抗議,一陣由遠而近的馬達聲吸引兩個人的視線。
一艘快艇往他們駛來,卓夫蘭帥氣的躺在椅子上,正戴著太陽眼鏡優閒地享受陽光。